露蘺一進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疏荼，她有點心虛地打招呼：“誒，你醒啦，吃了嗎？”“你們事情辦妥了？”疏荼反問，他麵上沒有露出任何不快。“呃……對。”露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扭頭往後看了看，千歲及時走了進來，他極其自然地坐到了疏荼對麵，“疏小郎，昨晚休息得怎麼樣？”她很佩服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生怕人家記不住昨晚被打暈的事，而他又表現地那麼無辜，仿佛那個下狠手的人並不是他。疏荼摸了摸到現在依然酸痛的後頸，淡笑道：“一覺睡到大天亮，很解乏，多謝了。”“舉手之勞。”千歲晃晃手回道。作為一名實在是看不下去的吃瓜群眾，露蘺覺得是時候結束這場尬聊了，她拿起水果刀把桌上放了好幾天的一個哈密瓜切開了，熱情地招呼道：“來來來，吃瓜吃瓜，都彆客氣啊，像在自己家一樣，來來來，吃吃吃，敞開了吃。”兩個男人都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沒有動。“吃啊。”露蘺自己先拿起了一塊兒，她咬了一口見其他兩人還是不動，便放下瓜，兩隻手反按在大腿上撐著胳膊，身體略往前傾，擺出一副老大哥的樣子，砸吧砸吧嘴道：“那啥，我簡單勸兩句啊，沒有什麼事是一頓瓜搞不定的，這樣，兩位都聽我的，咱們把這個和解瓜吃完，然後，事情就給它翻篇兒，行不行？咱們呢，還是偵探社裡相親相愛的三個好兄弟，以後呢，還是要通力合作，怎麼樣。”千歲撿了一顆果盤裡的瓜子，朝她丟過去：“你在哪兒學得這不倫不類的江湖氣，和什麼解，我們又沒有矛盾。““是啊，我剛剛還在感謝千歲，哪來的和解一說。”疏荼也接腔道。露蘺左看看右看看，見兩個人都擺出一副不懂她在說什麼的表情，她啪地拍了下大腿：“得，是我多心了，當我啥都沒說過啊，來來來，吃瓜吃瓜。”“現在可以跟我講講到底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麼了吧。”疏荼瞟了眼千歲，看向她道。露蘺剛拿起瓜剛要咬一口，聽他一說，複又放下，“對對對，這件事是應該跟你交代清楚。在傣州搭我們順風車的那個劉啟明，你還記得嗎？”疏荼點點頭。“他來十房，是為了取一個人的犯罪證據，這個人叫餘盛，十幾年前殺了他的委托人一家，但是沒想到他這次的行動被餘盛收到了風聲，所以就派了老巫婆來殺人滅口，我和千歲英勇地打退過一次敵人後，就遇上了昨晚的事。”露蘺說完，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概括能力，那麼複雜的故事，居然幾句話就說完了。她特意看了眼千歲，對方嘴角微勾，衝她豎了個大拇指，她更加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十幾年前餘盛為了什麼殺人，現在又為什麼會派一個巫師來滅口？”疏荼沒有注意他倆的互動，摩挲著下巴問。“這個餘盛當年和人開發房地產，心術不正，竟然用活人獻祭來做招財的風水陣，被合作夥伴揭穿後，他索性反咬對方一口，把人害死了。他派過來的這個巫師，就是當年指點他擺風水陣的那位，估計想著用邪魔歪道殺人，警察不容易查的到吧。”“你們找到巫師，問到餘盛的下落了？”“嗯，他現在在泰國芭提雅。”“有什麼打算，跨國追凶？”“他身上背著案子，應該不會輕易回國，估計隻能我們去找他。”“泰國，我比較熟，這次行動可以算上我了吧。”“當然，咱們是team啊。”“劉啟明現在在哪兒，證據有沒有拿到？”“他藏起來了，交接證據的人被殺了，所以我們什麼都沒拿到，隻能從餘盛身上再找了。”“什麼時候出發？”“就這幾天吧，總得合計合計。”“你們有護照嗎？”疏荼刻意看了千歲一眼問。“沒有，也來不及辦了，可以偷渡過去。”露蘺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偷渡？”疏荼有點意外，為了彆人一樁十幾年前的舊案，竟然以身犯險到這個程度，似乎說不過去吧，“你們確定能偷渡過去？”他覺得哪裡不對。“我找人打聽下，應該有路子。”露蘺看出了他的懷疑，正想再多解釋幾句，卻被一直沒有吭聲的千歲打斷了，他站起身道：“忙了一夜，該去補個覺了，露蘺，你也去休息會兒吧，去泰國的事，等腦子都清醒了，再和疏小郎商議。”“好。”露蘺趕緊跟著站起來，她對疏荼囑咐了一句，“你機票可以先訂起來了”，便抓起桌上的手機和千歲一起上了樓。“我們要儘快去泰國。”回房間前，千歲低聲對露蘺說：“之前和你交手的兩人，應該是餘盛的人，他們到現在不知下落，可能是回去複命了。”“真要是報信了，餘盛會不會親自回國啊，這樣咱們也不用再跑一趟了。”露蘺其實一點兒也不想去泰國。千歲搖頭：“馬婆子栽了，他也摸不清我們的底細，一定不會現身的，你忘了，還有一個隨時會放槍的第三方呢，情況複雜，貿然回來，對他來說太冒險了。”“那我聯係趙霸天，他的路子廣，肯定可以幫咱們過去。”不得不說趙霸天是個靠譜的人，露蘺跟他通了電話，開門見山地說明了希望求助的事，他什麼都沒問，就很是乾脆應下了這事，並且在兩個多小時後，就回複了消息說已經找到了可以去泰國的船。他通過關係輾轉了好幾個人，打聽到珠江那邊一個叫“叻賓”的江湖人士有法子，便迅速要到這個人的聯係方式，轉給了露蘺，並囑咐一定要說是昆叔介紹的。叻賓，這兩個字組在一起聽著有些奇怪，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白話發音的名字。露蘺學著念了兩邊後，便撥通他的號碼。“邊個？（翻譯：誰啊）”對方電話一接起就來了句白話。露蘺聽不太懂，她“喂”了一聲，然後儘量吐字放慢地問道：“請問你是叻賓先生嗎？”她怕對方聽不懂普通話。“是的，你哪位？”對方不再說白話。“是昆叔介紹我聯係你的，聽說你有辦法可以幫我們去泰國。”“你們幾個人，名字報給我，打算什麼時候走。”對方一點兒也不兜圈子，直截了當。“我叫露蘺，另外一位叫千歲，最近的一班船，可以什麼時候走？”“後天晚上12點。”“就這一班，我們去哪裡坐船？”“你們到珠江後，再聯係我，會有人去接你們的。”“好的，謝謝了，定金怎麼付給你？”“一會兒會有賬號發給你，往裡麵打1萬。”“好的，沒問題。”話音剛落，對方就立刻掛掉了電話，這個叻賓真的是一句廢話都沒有。露蘺確定好之後，便往床上一趟，確實是有些困了，她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疏荼靜靜地坐在客廳裡，若有所思，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將他從神遊中拉了回來。看了眼來店顯示，他快步走出了房子，站在了馬路邊。按下接聽後，他直接問：“什麼事？”對方有些恭敬地回道：“大倌，那個叫露蘺的找上我了，準備後天晚上偷渡去泰國。”“知道了。”“要不要做點兒什麼。”疏荼想了想，道：“不用，安全把他們送到。”“是。”“Tony梁的人有沒有起疑。”“沒有，他們隻關心錢。”“老頭子那邊呢。”“暫時沒有接到指示。”“你去查一個叫餘盛的人，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餘盛？白先生他們有一次開會，裡麵就有一個叫餘盛的。”疏荼心裡一緊：“他是做什麼的？”“給老頭子們洗錢的，聽說在國內投資了很多項目，從十幾年前就開始了。”“白先生有沒有見過一個叫馬婆子的大馬巫師？”“這個不清楚，不過他有和一些東南亞的巫師接觸過，當時白十裡還很不高興，好像說他師父不該把什麼秘術教給外人。”“讓晉安他們盯住姓白的人，有任何異動，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是。”這一通電話打得太及時了，原來餘盛是那群老鬼的人，千歲和露蘺非要去找他，一定是發現什麼了。自己有沒有暴露呢？他忽然意識到，整個計劃都得立刻做出更改了，因為一方麵，他對老頭子們的事還了解的不夠，另一方麵，千歲對他的態度變化有些可疑，所以，他必須要加快速度來把控整個計劃走向，確保一切都在自己的籌劃之中。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微信，打開一看，是阿什麗發來的：“你在哪兒？我來看你好不好。”他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發出一句話：“我後天去芭提雅。”“那我過去找你。”阿什麗迅速回複。“好。”他想都沒想就打出了這個字，即將發出時，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