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之羽:第8章 蒙麵人(1 / 1)

兩分鐘到了,寧昭昭的手卡住車門把手,朝裡拉動,但預想中的“嗒”沒有響起,又反複拉了幾次,像是力氣全部落空,車門紋絲不動。禾一下車後把車門鎖了?她居然緊張到沒聽清落鎖聲。這時,車窗外那一圈打開電筒圍著他們的蒙麵人突然一陣騷動。寧昭昭看到其中一個蒙麵人從後麵走到內圈,他手中拿著一個黑色小物件,隨著他拇指的按動,他們的車響了兩聲,解鎖了。“是要我們自己下去嗎?……”衰狗喃喃自語,伸手去摸車門。“我下去看看。”寧昭昭回頭製止他,“你們繼續待在這裡”。她推開車門走下去,外麵的風不知什麼時候這麼大了,冷風把她的頭發橫吹起來,錯亂了視線。但讓她意外的是,五六束手電筒的光照在她身上,這些蒙了麵的人沒有上前抓她,而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寧昭昭徑直走到剛才那個手裡拿著車鑰匙的蒙麵人身前,那人竟後退半步給她讓出了路,示意她跟著自己走。身後的火牛和衰狗見狀也跟著下了車,他倆摸不著頭腦地四處看著。“他們怎麼不搶劫?”衰狗與火牛交頭接耳。火牛也很疑惑,“我怎麼曉得……難不成這些人並不是來自黑地的黑民?”寧昭昭順著蒙麵人讓出的路走到路邊的戈壁上,火牛與衰狗小跑幾步跟上她。待他們三人離車有一定距離時,車邊的五六個蒙麵人一齊上手,開始推他們的車。“哎——”寧昭昭回頭看到想阻止,她身邊的蒙麵人站出來擋住她的去路。蒙麵人也不動手,寧昭昭與他對視了十幾秒,最終她敗下陣來,不甘的選擇繼續往前走。她時不時回頭,車邊的光已經關了,什麼都看不見。“姐,你覺得這些人到底要乾什麼?”衰狗湊到寧昭昭身邊,“我覺得不太像謀財害命的樣子。”寧昭昭好整以暇的看了他一眼,“謀財害命的人會把這幾個字寫在臉上嗎?”她忽然反應過來,“不是叫你們兩個留在車上嗎?”火牛和衰狗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些人,擺明就是要我們下車的。”寧昭昭又回頭望向車子停靠的地方,已經離得很遠了,依舊漆黑一片,這讓她不禁聯想出他們的車被大卸八塊的樣子。“你要帶我們去哪裡?”她停下不動了。火牛和衰狗愣了愣,也看向他們身前臉捂得嚴嚴實實的蒙麵人。蒙麵人並沒有回頭,執拗地繼續向前,寧昭昭心中疑惑更甚,乾脆掉頭走回停車的那頭。火牛和衰狗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這兩人一人往一個方向,距離越拉越大,他們陷入了不知要跟著誰走的尷尬境地。寧昭昭走得很快,幾分鐘後就回到了無名路邊。“車呢……”她奇怪道,難道自己走歪了?手裡的手電筒照亮前方的一點區域,能看到這一段無名路上沒有板釘。她從路邊走下去。大約十分鐘後,才看到車的輪廓,她抓緊手電筒,跑過去。車好好的停在那裡,之前那些蒙麵人都不見了,滿地的板釘也不見了。怎麼會這樣……她咬了咬嘴唇,火光電石之間,她突然意識到,火牛和衰狗沒跟上來!四周靜悄悄的,一個細微的動作產生的摩擦聲似乎都能被放大數倍。那些蒙麵人究竟是什麼來頭?他們的目標好像不是車和錢財,是人嗎?或者像平常一樣,是星石之力在搗鬼……想到一半,她想檢查一下這輛車子,於是把手電筒的光對準車頭調到最亮——這不是他們的車!先不說牌子和型號,顏色就完全不同,他們開來的車是亮黑色的,而這輛車是灰白色的。她在車前蓋上摸了摸,隻有很薄的一層灰,這麼說來這輛車也在這停靠沒多久。如果停了一天以上,戈壁上的塵土不可能隻有這麼一點。要不要往回走?她心裡想著,但剛才她就是往回走走錯了方向,現在往回走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火牛他們,還有,禾一去哪了?漸漸起風了,風中似乎還帶著一絲尖叫。寧昭昭屏息仔細聽著,這聲尖叫越來越近,像是往她的方向而來。她立即關掉手電筒,走到這輛陌生的灰白越野車後麵。兩個身影爭先恐後的衝過來。近了,又近了。她猛然站起,亮出手電筒,兩張慘白的臉出現在眼前,她鬆了一口氣,果然是火牛和衰狗那兩個小孩。兩人氣喘籲籲,由於跑得太快,吃了不少沙子,蹲在地上乾嘔。“碰到什麼了,把你們急成這樣。”寧昭昭皺眉。“剛剛,你走後……”火牛大口喘氣,“我們跟著那個走在前麵的蒙麵大哥走,因為我們覺得他也不壞,但走著走著,他忽然也沒影了,把我們倆嚇得得不輕……”“這還不算什麼!”衰狗罵了幾句,“後來,我們上前一看,居然在地上發現一個紙紮人,那模樣就和那些蒙麵人一樣!”“紙紮人?”寧昭昭重複一句,“你們是怎麼跑到這裡的?”“我們哪還認得方向啊。”衰狗抬袖子搓了搓凍出來的鼻涕,“亂跑跑來的。”這麼巧?寧昭昭覺得不太對勁,自己是順著原路走的,卻走到了這裡,但火牛和衰狗兩人純粹是亂跑的,居然也跑到了這裡。“車鑰匙呢?”她問兩人。“什麼車鑰匙?”火牛不解道,“我們哪有車鑰匙。”“你們說變成紙人的那個蒙麵人,他手上是有我們的車鑰匙的……算了,你們肯定沒看到。”寧昭昭閉上嘴。兩人還嚇得驚魂未定的,她也問不出什麼。衰狗突然又怪叫了一聲,他指著寧昭昭身後的車,驚異道:“這不是凡哥的車嗎!怎麼在這裡!”“還真是啊……”火牛聽後拍拍屁股坐起來,繞著這輛車轉了一圈,“這就是凡哥的車,車牌號都一模一樣。”“可凡哥人呢?”他摸了摸頭,恍然大悟般,“我知道了!凡哥肯定在這裡碰到了那些蒙麵紙紮人,也迷路了!”“你是說凡哥也在這裡?”衰狗也站起來。“廢話,他車都還在這,人能去哪?”火牛敲了衰狗的腦門一下,他看到寧昭昭在往路邊的戈壁裡走,喊她:“姐!你去哪?”寧昭昭回頭道,“我要回去找車鑰匙。”就算這輛車是張凡的又怎樣,他很可能也在這裡困了兩天了。找到車鑰匙的位置,再重新找出禾一的車的位置。隻能這樣走一步算一步了。“那等等我們,我們要去找凡哥。”兩人跑過來。“——不用找了。”三人聽到黑夜裡的戈壁灘中傳來一個男聲。寧昭昭吃了一驚,她向傳來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那裡走來兩個身影,正是禾一和張凡。張凡雙手反背在背後,麵色鐵青,神色疲倦,禾一就走在他身後。“凡哥!”“凡哥……”火牛和衰狗一起跑過去,“凡哥你怎麼了?”禾一把張凡推到他們麵前,“好好問問他,他乾了什麼好事。”“你去哪了?這是怎麼回事?”寧昭昭急忙走過去,“你沒受傷吧?”張凡歪歪斜斜地跪倒在地上,火牛和衰狗扶起他。“剛學會了一點皮毛就想大展身手。”禾一看著他搖頭:“他是料到我們會找到火牛和衰狗,然後循著這條路線找過來,為了阻止我們前行,他在這裡布下了一個奇門迷魂氹(dang,四聲),誤入其中的人會找不準方向,為了增加效果,他自作聰明,又加上了吹紙人混入其中,再在路麵灑滿釘子……”禾一又說:“但他定力不夠,自己先迷失在這個迷魂氹裡了。”“迷魂氹是一種陣法?吹紙人?那些蒙麵人是他吹的紙人?”寧昭昭心中覺得古怪,這些奇怪的術法是哪裡學來的。一旁的火牛聽到了,搶著說道:“這個我知道!”衰狗手上扶著張凡,啐了火牛一口,“你知道什麼啊還你知道。”火牛得意地笑著,他低頭看了看張凡,特地站起來走到寧昭昭身旁,小聲說道:“我在凡哥拜那些師父的時候偷聽到的,還在他私藏的書裡見過……”他模仿起張凡拜師時,那個自稱雲遊四方的白胡子道士的腔調:“它源自奇門八卦陣中,變換無窮……”寧昭昭對禾一眨眨眼,“是這樣嗎?”禾一聳肩,聽火牛說下去。“吹紙人就更邪門了!我偷看到的那本書裡,說吹紙人不僅製作工序繁多,最重要的,如果想吹成型,就得留下兩隻眼睛不能點畫,到了吹的那天,再用血給紙人點上眼睛……”寧昭昭看了看張凡,有些不敢相信,先前她聽火牛說張凡到處拜師,還以為隻是玩玩而已,沒想到還真給他弄出名堂來了。“你怎麼找到他的?”寧昭昭記得他下車後就不見了,車鑰匙還被一個紙人拿走。“我下車後就有一個蒙麵人帶著我走,隨後他變成紙人,我找不到回來的路,半路就碰上了他。”禾一神情有些凝重,“我也是後來才發現車鑰匙不見了。”“我剛才正要去找車鑰匙。”寧昭昭連忙說,“我們下車後的經曆和你一樣,有一個蒙麵人帶著走,你的車鑰匙就在他手上,是他把我們放下來的……”“車鑰匙被其中一個蒙麵人拿走了?”禾一向她確認了一遍。“我親眼看到他給我們打開了車門的鎖,不然我們也出不來。”禾一兩步走到張凡麵前,“你吹的紙人除了控製他們圍住車、推車,還指示他們偷東西了?”張凡抬頭看了看禾一,又無力垂下。寧昭昭看到他眼圈青黑。“以張凡的本事,應該布不起這種陣局。”禾一朝四周看去,黑漆漆的戈壁灘上有風穿過摩擦風化的岩石,發出嗚嗚的聲音。“什麼意思?”寧昭昭問道。“我是懷疑,這裡有彆的什麼東西,混進了張凡的迷魂氹中,或者說,乾擾了他。”寧昭昭忽然覺得這風更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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