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海浮沉:第1章 消失(1 / 1)

把曹思送回去後,已是淩晨四點半。寧昭昭回到房間開始整理行囊,她的東西很簡單,一個小巧的手提包就足夠。初步計劃是,早上禾一開車來接她,兩人從清夷坊大門離開,引走門外那幾個盯梢的人,至少要保證這些人不會繼續留在清夷坊。接下來的計劃還是未知。尋找九曲不是易事,謎境雖然被她破解,可左思右想,都不知從何下手去找九曲,隻得繼續慢慢研究。把房間打掃了一遍,她提著行李在站門前,緩緩關上房門。這一次不知多久才能回來,也不知能不能回來。六點一刻,外麵的天灰蒙蒙的,清夷坊還沒有營業。寧昭昭放輕了腳步,沿著走廊準備走下樓。走到一半時,她停下來,看了看走廊儘頭,那是曹思的房間。猶豫片刻,她決定臨行前再跟曹思道個彆。穿過一間間客房,儘頭就在眼前。房門怎麼是虛掩著的?這個疑問在寧昭昭心裡一閃而過。昨晚送曹思出來後她明明關好了。難道她起床了?寧昭昭快步過去推開門,床上沒人,被褥有被翻折碾壓過的淩亂痕跡。這個房間改造過,因是曹思自己住,所以多隔了一個隔間作為衣帽間。寧昭昭擰開衣帽間和廁所的門,同樣空無一人。這麼早,曹思去哪裡了……距離她送曹思回房到現在,不過兩個小時而已。寧昭昭放下手中的行李,回頭找人。一樓大廳,廚房,沒有。雜物間,也沒有。整棟樓,都沒有。不安在心底迅速蔓延。寧昭昭重重關上雜物間的門,衝到前台後的休息室。這是小芒休息的房間。她原本有自己的一間房,近段時間客多,房源都滿了,她那間也挪出來暫時用作客房。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芒給她開了門。“哈——欠,昭,昭昭姐,這麼早,有什麼事嗎?”“你剛才……”寧昭昭急急咽了口口水,跑得太急。“你剛才睡覺時有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音嗎?”小芒愣了好一會兒,一邊回憶,眼睛裡漸漸褪去剛睡醒的迷糊感,肯定地回答:“沒聽到。”“你確定?”嗯,小芒使勁點點頭。心臟焦躁地跳動,寧昭昭垂頭看地上的瓷磚,瓷磚上扭曲而繁雜的圖案像無數條蛇,纏繞著嘶嘶吐信。“曹思早上一般不會出門對吧?”她猛然抬頭問小芒。這是曹思的習慣,睡到八點半,吃過早餐後到前台結算賬本。小芒嚇住了,因為寧昭昭投過來的眼神鋒利,與平時的她相差太大,回答時便有些口吃,“對,對的。”“到底怎麼了?昭昭姐……”小芒聲若蚊蠅。寧昭昭沒回答她。四點半到六點半,喝了酒的曹思應該在熟睡。但現在整個店裡都沒有她的蹤影。是出去了嗎?寧昭昭拿了小芒房裡的門卡,刷開大門,奔了出去。*窗外,墨色的雲壓著天空,雨淅淅瀝瀝地下,雨點連成一張巨大的網,把整個城市籠罩其中。距離曹思失蹤,正好一個星期。他們第一時間就報了警,警方已經受理,但還要繼續偵查情況才能立案。清夷坊歇業了,這裡是第一現場,繼續營業必定會破壞現場。第三天時,寧昭昭讓員工領了薪水,把他們都解散。隻有小芒固執地不肯走,寧昭昭拗不過她,讓她留了下來。寧昭昭坐在一樓大廳,靜默地看著窗外的雨。她的心裡有一場風暴,肆虐,淩亂,趕也趕不走。麵前遞過來一個透明的玻璃杯,杯中的水晃動不止,在她看來就是一個慢鏡頭,裡麵的水會永遠一直晃蕩下去。“喝下去。”一個不容拒絕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寧昭昭接過水杯,定定看著杯中的水,慢慢喂到嘴邊,清冽的水滑進乾燥得發癢的喉道。禾一在她身邊坐下,沒有繼續說話。曹思失蹤,他們原本的計劃隻得終止。那天早上,禾一準時過來接她,看到她坐在清夷坊的大門發愣。一問才得知曹思不見了,眾人盼著曹思是突發奇想,自己出去散散心。因為除了手機,曹思的所有東西都還在房裡,可是一直等到了天黑,電話不通,也不見她歸來的身影。她沒有夢遊的習慣,房間的窗也鎖著,一樓的大門也鎖著,沒有小芒房間裡的門卡,從裡麵和外麵都是打不開的。一樓大廳的監控顯示那段時間裡,前廳沒人來過,也就沒人進出過。後廚有個門,是從外麵鎖上的,唯一的鑰匙被掌勺師父帶回家了。除了曹思房間那扇虛掩的門,能說明被人推動過。四點半到六點半,僅僅兩個小時內,曹思就像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巧的是,警察來後,那幾個在清夷坊外盯梢的人也不見了蹤跡。一開始,寧昭昭認為這件事是他們做的,但是禾一告訴她不是,那幾個盯梢的人還在,隻是換了身行頭,藏得更為隱蔽。“真的不是他們嗎?”寧昭昭放下水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嗯,不是。”禾一再次肯地回答她。原因他已經解釋了很多遍,隻因寧昭昭現在尋不到突破口,才會一遍遍地往那些盯梢的人身上想。她知道那些人是陳紅訊派來的,經過了之前一係列事件——誘她與吳泰初敵對,是為奪取青銅燈,在得知謎境意外被寧昭昭破解後,選擇放棄青銅燈,暗中盯梢。這一切,都指明了對方是為了九曲中記載的星石之力,所以才會按兵不動,默默盯著寧昭昭的一舉一動。若是此時他們秘密帶走了曹思,等於向警方暴露了自己。也更不可能在曹思失蹤後還繼續留在清夷坊四周盯梢。“不是他們,那會是誰……會是什麼目的要把曹思帶走……”寧昭昭喃喃自語。已經第七天了,曹思像是從未存在過這個世界上一樣,杳無音訊。禾一拿過寧昭昭放在桌上的水杯,將剩餘的水一飲而儘,“從四點半到六點半,除去你送她回房,和你下樓的時間,最多隻有一個半小時能夠做完這些事。房客也都盤查過了,那晚的房客沒有多也沒有少,證件也都齊全。失蹤時間前後也沒人聽到任何異響——”禾一皺眉,“難不成這個人是幽靈,能悄無聲息,不留一點痕跡地把一個大活人運走。”聽到這個,寧昭昭微微動容,語氣急急,“會不會是那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速度這麼快,要做到這些也是有可能的。”他搖頭,“他速度快是沒錯,但是他做不到不留一點痕跡。曹思不可能是在清醒情況下被弄走,無論是打暈,迷暈,還是運人,都會留下痕跡。”寧昭昭閉上眼,一股氣悶在胸口:“不是從前門走的,也不是從後門走的,窗台也沒有痕跡!那到底是怎麼離開的,難道真的有力量,能讓人憑空消失嗎!”她再開口時,口氣弱了很多,“已經七天了,拖得越久,對曹思就越不利……就算是綁架,也該有勒索電話……”大廳的玻璃門這時候被推開,迎客鈴一如既往地響起來,隻是現在顯得格外刺耳。禾一與寧昭昭看過去。是小芒回來了,她去市場買了些菜。門外的雨聲在她推門的一瞬間變得大聲很多,滴滴答答聽得人心煩。小芒收攏雨傘,伸出門外抖了抖傘上的雨水,放進門後的雨傘架裡。她似乎有話要說,眼神閃來閃去。最後放下手中的菜,坐到禾一與寧昭昭那張小圓桌前。“小芒,是不是有曹思的線索了?”寧昭昭問她。“不是……”小芒微微皺著眉,似有難言地看了看禾一,又看看寧昭昭。對麵的兩人靜靜看著她,等她說出一個下文。小芒深深呼出一口氣,“思思姐在清夷坊裡麵消失這件事,已經在這一片區傳開了。”“我剛才在附近的市場買菜,有幾個商販在聊天,我經過時正好聽到清夷坊三個字,於是就假裝買菜停下來聽他們在說什麼……”“其中一人是附近的老街坊,他說四十年前,這裡還是景江市的郊區,這條酒吧街是通往刑場的路,然後……然後清夷坊,大概就是當年刑場的位置。他們說這些陰氣重的地方不該建什麼酒吧街的,酒吧街是娛樂場所,根本壓不住邪氣,甚至更容易出現怪事……”寧昭昭逐漸收回剛才探究的目光,“這種說法更沒依據了,你在這住了這麼久,遇到過怪事嗎?”小芒沒底氣地搖頭,她忽的想起什麼,“差點忘了,他們還說,當時刑場有一堵牆,是處刑犯人時,讓他們麵對那堵牆,執行員在他們背後開槍行刑的,所以那麵牆吸收了很多犯人死前的怨氣。所以後來拆除刑場時,那堵牆怎麼也拆不下來,總是有各種原因導致拆牆失敗。” 禾一與寧昭昭顯然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小芒加快了語速,“是真的!這件事我有依據的。”“什麼依據?”禾一抬眉。小芒咬了咬手指,“我記得,好像以前思思姐說過,她說這棟房子有個奇特之處,翻新時她費了好大功夫,我追問她特彆的是什麼,她笑著說是便宜,就樂嗬嗬地忙彆的去了。今天聽了那個傳言,我才隱隱想起這事,昭昭姐,你說,房子翻新費工夫,是因為奇特,奇特的點在於便宜,這個話怎麼想都覺得前後邏輯不通啊?會不會真的是刑場的那堵牆……”一想到這個屋子裡有這麼一堵牆,還不知道是哪一堵,小芒就覺得瘮得慌,自覺地挪了挪椅子,往寧昭昭那邊靠。“你怎麼看?”禾一問寧昭昭。寧昭昭低眉,“曹思她開這家店的時候,我在外地,開業兩個月後她才聯係我,所以那段時間的事,小芒知道的肯定比我多,畢竟她是曹思招進來的第一個員工。”小芒點頭如搗蒜。“但是……”寧昭昭還沒說完,“就算這堵牆真的有問題,那與曹思的失蹤有什麼關係呢。”小芒聲音有些顫抖,“會不會是,那堵牆吸走了思思姐的靈魂?”“小芒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寧昭昭還沒說完,窗外一道閃電劈過,接著一聲悶雷傳來。大廳裡的燈跳了幾下,全部熄滅。雖然是白天,但是陰沉沉的烏雲遮去了太多光線,室內失去燈的照明後,暗了下來,仿佛隻有黑和白兩種顏色。“昭昭姐,這裡好像真的有問題啊……怎麼一說到這事就斷電了”小芒聲音帶了哭腔,她忽然感到肩膀一沉。觸感上是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小芒厲聲尖叫。肩上那隻手收回去,台福捂著耳朵,“叫什麼叫什麼!是我。”寧昭昭剛才想安慰她時,眼角的餘光瞥見大門有一道黑影閃進來,直直衝著他們三人而來。他們三人中,隻有小芒是背對大門坐著的,所以禾一與寧昭昭早就看到台福進來了。斷電,迎客鈴沒響。“你乾嘛嚇人啊你!”小芒拍著胸口喘氣。台福沒心情跟她拌嘴,焦眉苦臉地問,“曹思的事有進展了麼?”“你平時不是最關心思思姐了嗎,這次怎麼這麼久才露麵?”小芒甩臉子。“彆說了。”台福把旁邊的椅子拖過來坐下,“我這次差點被客戶搞死,第二天我就聽到曹思的消息,但走不開,好不容易搞定了那邊,回來的飛機又延誤了兩天……”他邊說邊看這三人。“沒有進展。”寧昭昭語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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