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舊事:第13章 騙局(1 / 1)

景江市清夷坊。“哎!昭昭姐……”“昭昭姐!你的水全灑了。”小芒見喊一次沒用,提高了音量又喊一次。寧昭昭聽到這聲音,才回過神來,她本來要將熱水倒進壺裡,不知什麼時候走了神,水全倒在了桌麵上。小芒趕緊拿了塊抹布過來擦,“昭昭姐你這是怎麼了,這兩天總是魂不守舍的。”“沒事,我先上去,這裡麻煩你了。”寧昭昭匆匆上樓回房間了。待二樓的拐角沒了她的蹤影,剛才一直坐在窗邊擺弄筆記本電腦的曹思才賊兮兮地說,“還真是‘竹葉壞水色,郎亦壞人心’呐……嘖嘖。” “什麼竹葉?什麼壞?思思姐你說的什麼啊?”小芒擦完桌子,疑惑地問道。曹思斜了她一眼,指尖繼續在鍵盤上敲擊,“小屁孩兒懂什麼,把你的事做好。”這麼一說小芒更來興趣了,她把抹布一扔,搬了把椅子,黏著坐到曹思身邊,“你說說嘛,我肯定能懂的。”“是嘛,那我提點你兩句。”曹思眼珠子轉了轉,“一池水被飄落的竹葉破壞了平靜,而郎呢——”“郎呢?郎怎樣?”小芒興奮地笑著問,忽然小臉一皺,“啊——思思姐你乾嘛打我”。曹思賞了她一個腦瓜崩:“小傻子,當然是某情郎的意外闖入,亂了少女的心啊。”小芒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樣,抿嘴偷笑著。“等著吧,很快就會沉不住氣的。”曹思衝小芒眨眨眼,十分篤定。寧昭昭把房間整理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一次整理完攤倒在床上,扯了被角遮住臉。真是騙子……說好讓自己在這好好等著,不輕舉妄動,三天後會帶自己去一個地方,可現在都一個星期過去了,不僅人影不見一個,連個電話都沒有。會不會是自己那天態度太惡劣了。那天他們從天洞的地心出來,禾一告訴她,給她的製鏢毒液其實是麻醉劑,一直到禾一把她送回清夷坊,她都沒給他任何好臉色。算了,不能再無所事事地乾等下去了。寧昭昭翻身坐起來,抓起外套,“噔噔噔”地下樓。“你去哪啊?”曹思抬頭喊住她。“出去一趟,晚飯不用等我了!”她人已經衝到了大門外,聲音才傳過來。*XX市陽光養老院。寧昭昭站在這塊招牌下,猶豫了許久,才抬腿踏進去。吳泰初說主導這一切的不是他,事情的主謀另有其人。陳紅訊說是吳泰初父子設計謀殺了外公,還把自己囚禁了。若是當時那個與禾一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沒有把吳泰初割喉封口,她還會質疑吳泰初話語的真實性,但現在她無法相信這件事沒有其他人的參與。最簡單的求證方式就是再次麵對陳紅訊,讓他把當時的整個事件說得更清晰一些,好去分析這之間到底有什麼漏洞是她沒發現的。前台的工作人員在查了第三次後,對她說,“這位小姐,您不用再堅持了,我們這裡沒有叫陳紅訊的老人。”寧昭昭疑惑不解,“怎麼可能呢,一個月前我還來這裡探訪過他呢,怎麼可能會沒有……”那個工作人員已經不耐煩了,“不好意思,沒有就是沒有,不僅這位老人的記錄查不到,也沒有你的來訪記錄。”“是不是係統出錯故障了?遺失了部分信息?”她追問道。“您現在是在質疑我們的工作能力嗎?如果沒有彆的事就請離開吧。”工作人員話裡帶刺,明著在驅趕她。“謝謝了。”寧昭昭通體冰涼,她慢慢轉身離開前台。被耍了……好一個坐山觀虎鬥,利用她和吳泰初早就互看不順眼這一點,再加上一個殺害外公的罪名,引她將焦點放在吳泰初身上,她報仇心切,反而忽略了眾多疑點。為什麼她一去養老院就順利找到陳紅訊,但這麼多年他卻從未出現過?他說為了調查吳家,為了幫外公報仇拚儘所有力氣,甚至他的家人還被威脅。那難道就放任摯友的外孫女在仇家中長大,直到成年多年後,也從來不主動聯係告知實情麼。因為隻要稍微打聽,就能知道她在吳家院過得並不好。既然能調查得這麼徹底,不可能連聯係自己都做不到。他還特地告訴自己青銅燈的事,恐怕是在試探青銅燈在不在自己手上。還有那個將吳泰初割喉封口,長得跟禾一一模一樣的人,或許跟他是一夥的。隻是,陳紅訊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為了傳聞中的力量嗎?這養老院很有問題,連一個前台都守口如瓶,卻是無從查起了。寧昭昭抬頭看向大廳上的一個角落,那裡是一個黑洞洞的監控攝像頭。*“滋……滋……”一陣電流聲後,顯示屏上顯示出陽光養老院的大廳,屏幕中央站著一個女性,她的臉正對屏幕,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趙老板,昨天寧昭昭去了養老院,估計已經猜到了您之前說的都是騙她的了。”正在調整顯示屏,一個身穿工作服的男人說道。沙發上被稱作趙老板的人全名叫趙立,他雙鬢花白,早已年過七旬,要說他身上較為特殊的地方,就是他雙腿的褲管空空蕩蕩的。說話時臉上的神情與寧昭昭在養老院見到的陳紅訊有幾分相似。養老院裡的陳紅訊便是他假扮的,因為年紀相差不大,所以寧昭昭先入為主,根本沒有懷疑他。真正的陳紅訊在吳順昌的車禍事件後就一直神誌不清,住在拆遷區的破屋子裡。兩年前被他找到,秘密帶到陽光養老院囚禁起來,一年前感染疾病死亡了。“可惜,真是可惜了,如果你早點出手,把吳泰初殺了,讓寧昭昭認為她外公就是吳泰初殺的,現在我還能用陳紅訊的身份好好利用她。”趙立轉頭對窗邊的人影說。立在窗邊的身影是“禾一”,他沒有搭話,手中的高腳杯來回晃動,淺淺的紅酒在裡麵打轉,抬頭一飲而儘。趙立接著說:“吳泰初這個人,既然能為了族長的位置害自己親哥,也能為了拿到青銅燈出賣我,所以我當時沒有直接接觸他,沒想到還是差點壞事。不過也算是有收獲,消失了這麼久的青銅燈在寧昭昭手上,這一次她居然還把謎境破解了,這麼多年沒有白等。”“禾一”掃了他一眼,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等這麼久,不如一個個拷問吳家人,不可能得不到答案。”趙立輕笑兩聲,“這樣的方式我早就試過了,不僅會兩敗俱傷,自己也撈不到任何好處。”“那你的方法就是等?”“對啊,就是等。等到對方比你先熬不住,讓對方先去做,自己永遠等在最後。”趙立悠悠然地靠在沙發椅裡。他說的沒錯,對寧昭昭來說,不能再等了,她必須動身去查外公死亡的真相;對吳泰初來說,也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儘快找到青銅燈,破解九曲,在自己有生之年,享受到這份力量。“你難道沒想過另一種可能性?”“禾一”問他。趙立還是那副輕鬆自得的表情,“不就是還沒等到,我就先死了麼,我早已做好安排,即使是我死了,也會有人接替我,總有一天會等到的;再說了,我現在不就等到了麼,接下來盯緊他們就行了。”“禾一”低頭看手中的空杯,殘留的酒香飄入空氣中,若有若無,“那個青銅燈有古怪,我觸碰不了,還要繼續觀察。”“不急,慢慢來,青銅燈暫且先讓他們拿著,他們有進展就等於是我們有進展。”“禾一”把高腳杯放在玻璃桌麵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走向門外,留下一句話:“到時候彆忘了你承諾我的。”趙立哈哈笑起來,“當然不會,你儘可放心。”*雖說即將入夏,但夜晚還是涼得很。街道上有幾個匆匆趕路的人,巷角裡有幾個拉拉扯扯的男女。寧昭昭抱緊雙臂,吸一口涼涼的晚風,整個胸腔都涼透了。她在幾個街口前就下了車,低頭飛快地走向清夷坊。經過祖墓祭祀一事,她不可能還回到吳家院去住,回來後就一直借住在清夷坊。現在是晚上九點,清夷坊一樓的小酒吧裡觥籌交錯,她走了偏門進去。走到自己的房門前,開門,關門。屋內還殘存著暖氣,她邊走邊鬆開頭發,脫掉衣服,甩到床上,隻剩最後一小件還掛在身上。想起沒開燈,便走回去。開燈——手在觸碰到開關前,忽地被擒住了。她一路悶頭沉思,竟是沒發現自己房裡還有彆人。當即轉身,另一隻手肘擊利落地撞過去,重重地撞到了對方身上,對方居然硬生生吃下去,哼都沒哼一聲。她心中隻驚訝了一秒,便決定加重力道再撞一次,這一次她都能明顯聽到骨骼相撞的悶響。對方依舊一聲不吭,也沒反擊,隻是緊緊握著她的另一隻手腕。難道是?她不再攻擊,轉而伸向燈的開關,驀地想起自己現在穿得太單薄,手在空中停住。在這停頓的一秒裡,對方把她這隻手也擒住,將她的雙手反捆到身後。寧昭昭使勁幾次也沒掙開,漸漸麵露慍色,“彆鬨了,放開我。”“你打人在先。”低沉的聲音從身後慢慢包圍過來。“是你私闖民宅在先。”雖然在黑暗中看不見,寧昭昭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原本緊緊鉗製住自己的手放開了。剛剛鬆開,她就迅速收回手,上下甩動手腕,回身不滿道:“你這麼使勁乾什麼——”“嗒。”開關被摁下,極短暫的聲響後,電流飛躥進電線中,接通頭頂的燈,整個房間亮如白晝。 寧昭昭的表情像是被這道白光劈中一般,腦海中炸開一片白浪花。她身上隻剩一件胸衣。禾一緩緩從她身上移開目光,“抱歉,我不知道……”最後她是怎麼把禾一推進廁所,怎麼落荒而逃奔回去穿回衣服的,她已經記不清了,現在腦子還是一團漿糊。寧昭昭整理好表情,對著廁所門喊,“可以出來了。”眼見廁所的門把手被扭動,她慌得轉頭不去看。禾一出來後也識相地就靠在廁所的牆邊,那裡是離她最遠的位置。但她不知道,自己的臉紅得比晚霞更甚。“不是說好了三天後來找我麼……”她說到一半,就聽到空氣中傳來一聲氣音的笑。心中頓時又羞又氣,她猛地抬頭,“你笑什麼!”四目相對。她窒息。自覺彆開臉。禾一清了清嗓,不想讓她再尷尬,語調平沉,正色道,“為什麼沒聽我的,又輕舉妄動,今天你去了哪裡?”“你失聯這麼多天,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我去養老院找陳紅訊了。”“不讓你輕舉妄動是因為——這裡已經被人盯上了。”禾一微微皺著眉。寧昭昭怔住了。“目前隻是普通的盯梢,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步動作。”“我知道是誰。”她把今天養老院的事告訴禾一。禾一聽後,不假思索,“他們認為你破解了九曲,一定會去尋找星石,雖然他們不知道你要找的隻是星石中的力量,但這關係不大,隻要跟著你就對了。”“必須甩掉他們。”寧昭昭低頭思索。禾一卻把燈全關上,“走吧。”“去哪?”寧昭昭不明所以。“帶你去見一個人,否則,我‘私闖民宅’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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