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絲泛香:第14章 水廠(1 / 1)

回來後台福就發現這兩個人氣氛古怪,各占一席地,互不言語。他知道自己曾說錯過話,此時也是不敢多嘴,但很快他就被寧昭昭帶回來的袋子吸引了注意力。“哇,買回什麼吃的了?”她把袋子甩到台福床上,“吃吧,哦對了,差點忘了跟你說,島上的人出現在這裡了。”台福停下正在嚼牛肉乾的嘴,一開口激動得噴出好些碎末,“什麼?!都追到這裡來了,這是抓我來了……你們沒被發現吧?”“沒有。”角落的禾一搶了寧昭昭剛要脫口而出的話,深深地回望她一眼。她吸了一口氣彆開臉,慢吞吞地說:“明明差一點就被發現了。”“不對吧,你記反了,是一點被發現的可能性都沒有。”他的目光追過去,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一句話把寧昭昭帶回那個令人氣滯的瞬間,周圍的空氣仿佛又凝固了。台福被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夾在中間,肉乾都不會嚼了,默默眼觀鼻,鼻觀心。“我上個廁所。”拋下這句話寧昭昭就飛也似地逃離現場。水開到最大把臉衝了幾遍後,寧昭昭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雙頰帶著紅暈,真丟人,她暗忖,咬牙用力把水龍頭關上。曹思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你這樣下去可是不行的,哪有人長這麼大還沒段情感經曆,你該不會真的看上了我才獨守空閨吧?哈哈哈……”話是玩笑話,但沒想到此時卻反複在腦海中回蕩,曹思說的確實有道理啊,否則,對著他心跳如雷算怎麼回事。雙手使勁搓著臉,想把那抹紅暈搓掉。下次不能再這樣,這種無法掌控自己的感覺令她不安,這次就當是失誤,嗯,失誤了。把衛生間的門關上後,發現外麵的兩個人都已經躺下,於是她輕聲快步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興許是這一趟實在太累了,她的頭剛沾到枕頭就沉沉睡去。****早上,她被敲門聲驚醒,看窗外天已經大亮,再一看時鐘已經快十點。飛快爬出被窩去開門,一開門就看到禾一靠著門框,眼眶帶著一抹疲憊的顏色,顯然是沒睡好。他遞給她一袋早餐,“整理好就過來,有新情況。”她接過來,“沒睡好麼?”他回想起台福那驚天動地的鼾聲,無奈地輕點了下頭,轉身回去。禾一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停下來側頭說:“衣服記得穿好。”寧昭昭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穿著,沒什麼不妥啊,昨晚剛買的普通長袖,普通長褲,還有普通的……掛著空擋!她暗罵一聲,把門重重關緊閉上眼,又丟人了,三番五次在他這栽了跟頭,她欲哭無淚。吃好早餐穿戴整齊地敲開了隔壁的房門。台福一臉的苦大仇深,是禾一給她開的門。“怎麼回事?”她走進去。禾一拿起桌上的手機遞給她看,“淩晨五點發的。”寧昭昭接過來,手機是台福的,上麵是一條短信:今天晚上九點在XX,遲一分鐘這份視頻的完整版就會出現在警方的辦公室裡。文字下麵是一段視頻,畫麵不算清晰,但可辨認出這是台福在舉起榔頭行凶的前一秒。台福目瞪口呆,“這……我……我……我真沒殺人啊!這視頻肯定是假的!”禾一放下手機,坐回桌邊點開房間裡的電腦,“視頻暫且不說,我們缺的是與之抗衡的證據,也失去了最佳辯證的時機,現場、視頻、證人都在對方手裡……無論如何,今晚是非去不可。”寧昭昭坐到台福身旁,拍拍他以示安慰。“作孽啊!我是不是該去廟裡燒個香啊,不對,現在燒香也晚了,老子和他們拚了!”他哀痛地捶床。“你沒和這些人聯係吧?”她看到手機上將近一百個未接電話。台福抬起頭掃了一眼,“沒有,被關起來的時候手機沒電了,那些人不借我充電器,出來後我膽戰心驚,衝上了電也沒敢接電話,要是有詐怎麼辦?比如電話監聽什麼的,這點道理我懂。”她噗嗤一笑,“你把他們想得也太神了。”“造假的視頻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不可能啊!”台福嘟囔著。寧昭昭翹著的二郎腿一晃一晃,“視頻可不見得就是假的……”她曾兩次見識紅絲蟲致幻的威力,若利用得當,讓人做出反常舉動也不是不可能。接著道:“他們一開始就把罪名安在你頭上,即使沒有這段視頻這事也沒完,隻不過他們沒想到你居然逃出來了,又被我們擺了一道,今晚看來是要發狠嘍。”“哎?我怎麼聽出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呢?”他提高了音量以表達不滿,下一瞬卻湊近,瞟了瞟禾一,低聲問寧昭昭,“這哥們兒到底乾嗎的?我這心裡明鏡似的呢,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麼來幫我?”他倒是不好奇寧昭昭跟著他上島的真正目的,也沒懷疑過她第一時間來救自己是否有彆的動機,因為她是曹思親人般的朋友,他無條件相信她。寧昭昭挑眉,目光往話題主人公那裡逛了一圈,他啊——自己也拿不準的一個人,他身上隨處一挑都是個謎團,而且也沒有在幫誰,這隻不過是自己和他之間的利益交換罷了。於是,她在台福耳邊低語:“放心,我雇來的金牌殺手,幫我做事的,忠心耿耿不說,出謀劃策也不在話下。”聽到“殺手”兩個字台福毛發森立,怪不得他說到寧昭昭用美人計救自己時用那種眼神看他,原來這是在護主啊!還好自己沒有再不知死活去惹他。他腦海中浮現出種種禾一手起刀落的冷血殘忍畫麵,以至於禾一再次開口說話時,都不自知地正襟危坐起來。“上麵說的地址是一個在枸杞鎮郊區的廢棄水廠,離那個島不遠。”禾一關了電腦走出來,披上外套。“要提前過去,我們對那裡一無所知。”轉眼間他已經到了門口。“外麵可能還有荒島上的人,我們三個人在外麵行走是否目標太大了?”寧昭昭提醒。早就料到般,禾一扔過來兩個口罩。等了兩個小時,寧昭昭和台福下去時,他正靠在一輛越野車旁吞雲吐霧。“這就是你說的去準備一下?”她拍了拍車身。身後的台福似賊般地拉開門就鑽進去了,那個小口罩可遮不住他的臉,自己算是半隻腳踏進了監獄的人,不小心點怎麼行。“先上車吧。”禾一指間的煙也燃到了儘頭。****快要行駛到目的地前,車子在路邊停下了。禾一把他們叫下車,把後車廂裡幾個背包分給他們,“一些備用品。”台福打開分配給自己的包,裡麵是一把手電,一捆繩索以及一些簡易醫用品,他小心翼翼收好。寧昭昭看了一眼自己的包,臉有點白。她站在一旁等禾一準備回車上時叫住他,欲言又止,“這麼短時間你哪來這些東西?”“一個朋友做這個的,讓他派人送了點過來,你用不上的話就留在車裡。”說著,他便要去拿她的包。她把包往後收了收,擋過他的手,語氣不快地笑,“觀察力這麼好,真不愧是敢隻身一人深入敵穴的人。”寧昭昭沒給他開口的餘地,說完轉身上了車。被她堵住了話的禾一先是怔怔,隨即原地低笑。不小心觸到逆鱗了麼,早就發現她右手三指間有薄繭,這是長年習鏢者會留下的後遺症。車上,寧昭昭默默把一片黑色皮帶子纏在手腕,上麵是三排碼好的燕尾鏢,固定好後藏在外套裡。她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從沒在他麵前做過類似動作,能察覺到的隻有自己手上的繭了,此人比她想的,還要不簡單。“這個水廠曾發生過氯氣泄漏事故,部分員工和周邊群眾都中毒了,死了幾個人,水廠就一直關門整頓,直到最後倒閉,荒廢了。”他們把車停在水廠附近的樹林裡的隱蔽處,步行到水廠側門。鏽得厲害的鐵門被拉開時,發出響亮的金屬摩擦聲,與這個死寂的地方格格不入。晚上八點,與約定時間還剩一個小時。白天的時候他們已經把水廠每個角落都摸了個遍,確定裡麵沒有人。又在幾個出入口裝上了簡易的感應裝置,這樣誰進來了他們都能提前做準備。夜晚的廢棄水廠自帶一種陰森的特效,幾隻耗子從腳邊竄過時,台福驚得跳起來,“幾隻畜生也敢嚇唬你福哥!”罵完把手中的易拉罐砸過去。易拉罐帶著一陣聲響在地上滾了好遠才停下來,寧昭昭忍不住逗他,“好了,現在這裡除我們之外的唯一活物也被你趕跑了——“要是一會出現什麼彆的,你就會覺得老鼠可愛了。”說著,她又朝他耳邊吹了一口氣。台福渾身戰栗了一下,“你嚇我沒用的,咱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噓——”一直沒說話的禾一把一根手指放到嘴邊,“好像有聲音。”他邊說邊往沉澱池的方向走去。寧昭昭和台福麵麵相覷,跟上他。禾一在前麵忽然蹲下來,敲了敲地麵,“這下麵好像有東西。”“下麵……能有什麼,不都是管道嗎?”寧昭昭疑惑。“對啊,這是水廠,這地下有管道還在流水也很正常吧。”台福已經把耳朵貼到地上去聽,水泥板下隱隱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不對,這裡應該早已不通水了。”禾一站起來,張望著尋找什麼,最後在投加井上方站住了腳。他彎下腰來,扯動上麵那層臨時蓋上去的木板,手電往裡照了照。“不是這裡。”禾一跳下來,繼續這裡敲敲,那裡看看地找。他顯然是真的發現了異常,寧昭昭沉下心來仔細聽,好像確實有一絲難以捕捉的異響,夾雜在水聲中。她一步步走著,追著這個聲響,“好像在這裡。”回頭呼喚他們。“有不同的聲——”她沒留神腳下,踩了蓋板之間的空隙,往水池下滑去,慌忙中把上層的蓋板也掀翻了,劈裡啪啦的把這個池子完全暴露出來。禾一台福急忙跑過來。還好這個蓄水池早已乾涸,也正因如此,她摔得屁股一陣疼。“沒事吧?”上麵的兩個人問她。“沒,沒事。”寧昭昭站起來,這池底布滿青苔,稍不小心就會打滑,“聲音是從這裡傳出來的。”她手電的光指向池壁的牆上,那是一個巨大閥門的蓋子,緊緊地扣在上麵。走近了聽更明顯,裡麵不是單純的水聲,而是生物在水裡攪動發出的水聲。“彆靠太近。”禾一已經搭了根繩子滑下來。讓她順著繩子先上去後,他開始轉動閥門。隻打開了一條縫,便感受到裡麵的一股強大的衝力,禾一快速後退。沉重的閥門完全被裡麵的東西衝撞開了,傾瀉而出十幾條接十幾條的大魚,魚接連著摔進水池裡,魚尾甩得啪啪作響,隨之而來的還有腥臭的泥水。這些魚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很快便鋪滿了池底,還在不斷抬高平麵。最後堆到了禾一的膝蓋處,他在裡麵寸步難行,隻好先上來。“我滴個乖乖,這麼多魚哪來的?還這麼大,少說也得一千條了。”台福趴在池邊驚奇道,手電不停在翻白的魚肚上照來照去。“是塘角魚。”禾一正在擦手,“食腐的,喜歡生活在黑暗環境裡,但這裡麵的泥水不足以讓它們生存,應該是被趕到這裡來的。”趕?誰這麼閒跑來這裡趕魚?靈異看多了吧,台福瞅瞅他,有心抬杠,卻沒膽說出口,自從知道禾一是殺手後,他便下定決心少和他接觸,能避則避。“八點五十九了,他們不讓彆人遲到,自己卻不準時。”寧昭昭看著手上的感應器接受裝置,從他們裝下感應器到現在,沒有一處顯示有人進來了。“從大門進到這裡可不止一分鐘,我倒要看看他怎麼在這剩下的四十秒內走到這裡。”她盯著秒表。秒針滴答著走到終點,時針也準確地指向九點。“嗬,果然遲到了——”話說到一半,頭頂上方的喇叭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雜音。她眉頭緊蹙,白天檢查時這裡早已斷電,是偶然嗎?但喇叭不遂她願地接著發出了一陣人為的拍打聲——“咳,看來你們很準時。”像砂紙磨過桌麵的沙啞聲音從裡麵傳來,響徹整個水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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