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星號危機(1 / 1)

風雨煜城 燕小甲 2056 字 4天前

還未等她走到跟前,一個身材瘦高、穿著棉袍的男人緊走著追上了陸景程一行人,喊了一聲,“趙先生、陸先生。”商煜城認得這個人,他就是葉氏船運的經理胡先生,她在葉氏見過許多次的。難道他有辦法阻止這一切?她站住腳步,緊鎖眉頭注視著不遠處的幾個人。胡經理擦了擦額上的汗,笑著上前抱拳道,“原來二位也來了,辛苦辛苦。”胡經理一向是個圓滑周到的人,與眾人的關係都不錯,陸景程和趙懷遠也笑著招呼了一聲,趙懷遠又道,“方才我還對陸先生說起呢,今日這樁麻煩對兩位可真是無妄之災——若是耽誤了彙金和葉氏的生意,還請陸先生見諒。也請胡經理對葉先生解釋一句,我們對陸家和葉家這樣守法經商的企業十分支持、如今行搜查之責,一是為了向民眾交代,二來也是想儘快了結此事,好讓諸位都能安心地繼續地開展生意。”胡經理連連點頭,“當然當然。葉先生聽說此事之後就吩咐了我們,讓我們儘力配合趙先生和偵察隊的工作。”他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位請。”看著胡經理帶著眾人上了船,商煜城不禁有些疑惑起來,按照阿文方才所說,天星號一到港就遭遇了封鎖,上麵的貨物並沒有及時運走——為什麼胡經理沒有試圖阻攔趙懷遠他們呢?她猶豫一下,也朝著天星號走去。儘管猜到了陸家與趙懷遠相勾結——利用虛假報關而大肆逃稅的事實,商煜城卻並不知道趙懷遠在在碼頭封鎖的第一時間就更換了報關的文件,將彙金原本不實的文件替換成了與本批貨物相符的文件。此時他們陪同偵察隊一起搜查,也是為了更加確保一切陸家的安全。在這樣周密的安排下,如果沒有意外——陸家就會成功脫身,而葉慎暗自安排的那批沒有時間運走的貨物,就會徹底暴露在眾人的麵前。胡經理在船運公司任職,不論是資曆和經驗都十分夠格。他當然早就察覺了陸家的勾當,所以此時他抱著和商煜城一樣的僥幸心理,希望趙懷遠能夠依舊對陸家的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見趙懷遠他們一邊核對文件一邊查看貨物,並沒有任何不相符的地方,他突然明白了他們所做的一切,也明白自己和葉氏麵臨著一場無法避免的危機。胡經理頭上微微冒出冷汗來,他下意識地舉起手擦了擦,乾咳了一聲。一旁的趙懷遠見他這副模樣,略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繼續看著手下的人做事。“核對無誤。”一個海關警機器一般地報了一聲。趙懷遠點點頭,“好,我們到那邊去吧。”胡經理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另一頭的貨箱中,正藏著葉慎安排的那批貨物!他努力鎮定下來,乾笑一聲湊上前去,“這些貨是一批極上等的紅酒——恐怕不方便打開查驗。”未等趙懷遠說話,陸景程便笑著道,“無妨,還是看一看吧。隻是勞煩各位兄弟小心一些就是。”趙懷遠點點頭,扭頭飛快地看了胡經理一眼,一邊吩咐眾人小心開箱,一邊親自走了過去。胡經理知道自己此時已無法阻止馬上到來的可怕結果,絕望地微微閉了閉眼,沉默地低下了頭。“景程——”一個利落而優雅的身影突然邁步走進貨倉,喚了一聲陸景程。正是一直在附近觀察著動靜的商煜城。陸景程回過頭來看見是她,臉上露出意外和懷疑的神色,“煜城——你怎麼來了?”趙懷遠看見了她,大概以為商煜城是隨著陸景程而來,也微笑著招呼一聲,“商小姐。”看來趙懷遠並沒有關注過陸景程和商煜城分手的傳言。商煜城鎮定了自己緊張的情緒,一邊走過來一邊微微笑了笑,“趙先生。”陸景程看著她,麵色微微沉了下來,卻一眼未發。商煜城知道若是想平安化解此時的危機,她決不能在明麵上與陸景程有任何衝突的痕跡。她飛快地想了想,微笑柔聲道,“聽說碼頭出了事,我便想來瞧瞧你。”趙懷遠笑著走過來道,“商小姐不必擔心,想必不會耽誤陸先生太久。”商煜城聞言低頭一笑,又轉頭看著陸景程道,“那就最好不過了——正好有兩位記者先生在家中等著,說是要采訪景程的。”她頓了頓,依舊笑著道,“今年的元旦舞會這樣成功——連景程選的貴賓休息室也得了大家的稱讚呢。”陸景程聽見她的話,猛地白了臉盯著她,低聲道,“你說什麼?”他沒想到商煜城居然拿出自己和冷卉的事來暗暗威脅自己,她想要做什麼?商煜城依舊微笑看看他,又扭頭看向那些正在被逐一搜查的箱子,“這些就是婚禮上所用的紅酒?”她帶著一絲驚喜的口氣,“這也叫你太破費了些。”趙懷遠一聽,笑著道,“哦,原來兩位已經在籌備婚禮?恭喜恭喜。不知婚期是什麼時候,我也好去討一杯喜酒喝。”陸景程沒有說話,他仔細地看著商煜城的臉——她到底打著什麼算盤?“既然這些是陸先生私人使用的貨品,想必是沒有問題的。”他拿起手上的貨物清單翻了翻,然後依次在打開的箱子裡麵掃了一眼。商煜城極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也抬頭看著陸景程,如果陸景程此時揭穿她的謊言,那她就會隨著那批貨一起被趙懷遠他們扔進地獄。元旦誤會上陸景程和冷卉的醜聞依然被陸家壓製了下去,可是如果商煜城果真將這件事揭露出來——那陸景程就會走上其兄長陸景鵬聲名大損的老路,到時候他能不能繼續掌管彙金就很難估計了。“時間還沒有定,不過想必並不久了。”陸景程扭頭看著趙懷遠,笑著答了一句,“到時候自然是要請趙先生來的。”商煜城鬆了一口氣,知道陸景程已經選擇了維護他自己。趙懷遠笑著點點頭,那幾個海關警將打開的貨箱合上,朝著最後一個貨箱走去。商煜城連忙喊了一聲,“等一等。”眾人俱是愣了一下,趙懷遠看向她,笑著道,“商小姐不必擔心,我已經吩咐了他們,絕不會傷損了裡麵的東西。”商煜城點點頭,“當然。不過這個箱子裡不是紅酒——”“哦?”趙懷遠拿起手裡的報關文件看了看,“如果不是酒,那恐怕——”他抬頭對商煜城笑了笑,倏然嚴肅起來,“你們沒有遞交相關文件,這可是不合規矩的。”商煜城忙搖頭道,“的確不是酒,但絕沒有不合規矩。”她走近一步,“這裡麵裝著的是隨同紅酒一起運過來的包裝盒和少量試飲酒。”她笑了笑對趙懷遠道,“這些雖是怎麼檢查也不要緊的東西,可是——”她壓低聲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裡麵有一件我托了人才從法國買來的婚服。照理來說,總不好在婚禮之前讓旁人看了去。”商煜城對著趙懷遠的眼神,麵上帶著一絲純真和羞澀,似乎連自己也篤信裡麵果真隻是一件婚服而已。趙懷遠看著她,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莫名的東西,他笑了笑,“既然是商小姐的婚服,自然不能讓大家看到。不過搜查不能有遺漏,還請商小姐見諒。不如就由我來親自瞧一眼,商小姐覺得如何?”趙懷遠不過是出於禮貌才說了這樣一句話,僅僅“執行公務”這四個字,商煜城也不能拒絕。難道這真的是在劫難逃?商煜城在心裡歎了口氣,“當然可以,趙先生請。”她陪著趙懷遠上前去,趙懷遠果然依照自己的話,揮手讓其他人站遠了些,然後伸手打開貨箱——商煜城感覺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下意識地輕輕攥住,維持著最後一刻的鎮靜。讓人意外的是,趙懷遠並沒有將貨箱整個打開,而是在掀開一條窄縫之後就停了下來,微微俯身往裡看了一眼。儘管商煜城已經極度緊張,可是她還是一瞬間感覺到趙懷遠向自己投過來的眼神,那絕不是看到了紙盒或者婚服的眼神。“啪”地一聲,貨箱被關上了。趙懷遠拍了拍自己的手,笑著道,“果然是婚服——我隻這樣瞧一眼,算不得是看了去吧!”他哈哈笑著,走到陸景程和胡經理麵前,“二位不必擔心,等碼頭全部清查完畢後自然就會放行了,想必不過兩三天的光景——耐心等一等便是。”陸景程笑著點點頭,“有勞趙先生,等趙先生忙完了公事,不如由小弟做東——到上海總會玩一玩如何?”趙懷遠哈哈一笑,“改日一定去,我還有公務在身,告辭。”說完,趙懷遠又轉頭對商煜城笑著點一點頭,轉身帶人去了。貨艙裡隻剩下商煜城三人,胡經理眼看著商煜城趕到而扭轉了局麵,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惑,卻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悄悄打量著商煜城,沒有說話。“胡先生。”陸景程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道,“我想和商小姐單獨聊兩句,能否行個方便?”胡經理此時並不明白麵前的兩人充當著什麼角色,又懷著什麼樣的目的。可是他知道隻要那批貨還在這艘船上,危機就並沒有解除。他此時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必須馬上想辦法將東西轉移出去。“當然。兩位請便。”胡先生笑著點點頭,轉身走到艙門口時擔憂地往裡看了一眼,很快消失了蹤影。陸景程望著眼前鎮定的商煜城,心中的憤怒越來越盛,他知道商煜城又一次利用了自己——利用了兩人之前還存著一絲美好的過去。此時,他隻想撕破商煜城那層永遠看起來優雅而得體的麵具,看一看眼前這個女人的真麵目。“景程。”商煜城看著麵色陰沉的陸景程,“方才的事——”陸景程冷笑一聲擺擺手,徑直走到方才那個貨箱前,猛地掀開箱蓋。商煜城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扭頭看向陸景程。儘管知道商煜城這樣百般阻止搜查——箱子裡一定不是什麼普通的貨物,陸景程依然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他一把掃開上麵填充著的稻草,震驚地看著箱子裡整齊碼放著的鐵皮匣,不可置信地看向商煜城。也許普通老百姓不會認得這是什麼,可出身富有而廣有見識的陸景程卻一眼認出——這是用來裝彈藥的特質鐵皮匣子。商煜城緊皺著眉頭,沒有說話。“這是什麼?”陸景程死死盯著商煜城,一把從箱子裡撈起一個鐵皮匣——憤怒地朝商煜城扔了過去!商煜城下意識地彆開了臉,身體卻並沒有動,任由那匣子撞上自己的肩膀,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陸景程的暴怒並沒有因此而減少——他衝過來抓住她的胸口,將她按在貨箱上,商煜城,“告訴我!這是什麼?”商煜城被壓著胸口,呼吸瞬間粗重起來,她推著陸景程的雙手,“景程——你放開!”陸景程卻仍然死死壓著她,憤怒地湊近她的臉,“你這個可怕的女人——”他似乎憤怒到了極點,瞪著她再也說不出彆的話來。頓了頓又猛地一把從衣領上拉起她,“我這就把你送到偵察隊——你去對他們解釋吧!”聽見陸景程的話,商煜城拚命掙開他的手,“陸景程你冷靜一點!你彆忘了——這批貨名義上也有你一份的!”也許是商煜城終於開始回應,讓陸景程恢複了一些理智,他冷笑著點點頭,“商煜城,沒想到經過了這麼多事——最終我還是小瞧了你!”他伸手指著箱子裡的東西,“這些東西——你要來做什麼?難道你要告訴我,這是你婚禮上的煙火嗎?”商煜城歎口氣,“景程,你聽我解釋——”陸景程冷笑一聲打斷她的話,“你不必解釋!我一個字都不會再相信你。”他冷冷地盯著商煜城,“如果你隻是個圖財的女騙子,為什麼會需要彈藥和麻醉藥品?”他頓了頓,臉上的表情陰沉而可怕,“你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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