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北海龍宮(1 / 1)

長安有妖氣 段段 3309 字 4天前

北冥有海,其之大不見止境,曠遠幽深亦不為世人所見。站在一望無際的北海岸邊,目之所及全是碧海藍天,海岸線綿延幾十裡,兩岸林中均是碗口粗細的參天大樹,樹下連片的蔭涼,透著些不見天日的涼意。涼風颯颯,細小的浪花在澄澈深邃的藍寶色海水裡翻湧,陽光打在上麵如同碎金。大海把湧動的暗流,把未知的危險,把見不得人的汙垢全都深藏在海底,那些一無所知的人們站在海邊,看著廣闊的海水卻總會覺得心神安定。這是一個喧鬨與平靜共存的地方。袁玨傷站在海邊,眼底布滿血絲,嘴邊一圈青色的胡茬,連續五天的奔波和餐風飲露在他臉上寫滿了憔悴,皮膚乾裂起皮,被鹹腥的海風一吹裸露在外的皮膚都覺得刺痛。他渾身肌肉緊繃,雙手牢牢握住,整個人都處於警戒的狀態。在他身後李恩的臉上卻不染風塵,緊閉雙眼顯得沉靜,脖子上的傷口愈合後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疤。他把李恩放下來靠在岸邊的巨石上,又過了一會兒阿橋才氣喘籲籲的在其後穿林而出,這一路上她怎麼追都追不上袁玨傷,他完全不覺得累,像打了雞血一樣一鼓作氣穿越千裡來到北海。距離李恩再次毒發還有兩天,時間還算充裕,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去到龍宮,如何說動龍王救人。袁玨傷在路上就想過這個問題,現任龍王應該是長子雪宸,他沒見過雪宸隻見過二太子雪寧,印象中是個不好惹的人,當年要不是他堅持,李家也不會禍滅滿門。袁玨傷站在海邊極目四眺,還是要先進入龍宮,剩下的到時候隨機應變。他感覺體內的舍利在源源不斷的為自己補充能量,深吸一口氣,重新把李恩背起來步入海中,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溫度,背上手心都是溫熱的,他甚至想過如果能一直這樣背著她也是好的。阿橋在旁邊歇了一會兒,氣剛喘勻就追著袁玨傷一起走進水裡。即使是在夏天,北海的水仍是微涼的,腳紮在沙土裡海水漫過雙膝,能感覺到水底的巨大力量在抗拒他們,袁玨傷雙手又抓緊了一些。“怎麼沒有用?”阿橋疑惑的撅起嘴,“之前出雲說舍利可以帶我們進入龍宮,那現在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再往前走試試吧。”他們又往裡走了一些,海水已經及腰深,忽見海水似在顫抖,海浪越長越高,在二人頭頂咆哮,腳下陡然被什麼東西卷住把他們卷倒在海裡,倒地之前袁玨傷騰空一個翻身和李恩上下換位,把她緊緊抱住。隻見腳底巨浪擰成兩股繩子,分彆纏住兩人的腳腕拉扯著他們往下走,阿橋被海水嗆住咳嗽起來,很快反應過來屏住呼吸,出於本能揮動四肢想要掙紮,但是在海裡使不出力氣。海水淹過頭頂,李恩的臉色因為窒息變得難看,袁玨傷憋著氣突然湊近李恩,雙唇再次貼上她的丹唇,把肺裡的空氣送到李恩嘴裡。時間好像凝固在這一刹那,他仔細看著李恩的麵容,劍眉入鬢,杏眼朱唇,瑩白的肌膚在水下略顯透明,好似一塊寶石,寶藍色的海水漾起她的發絲,繞在袁玨傷的指尖,柔軟的觸感竟然讓他有些心猿意馬。嗅覺聽覺全都失效,安靜的好像天地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袁玨傷忽略了身後的阿橋,幾乎忘了她的存在。阿橋看著他們捏緊了拳頭,指甲掐進肉裡,卻不覺得疼。沒多久三人被海水拖到了海底,腳下繩子與周圍的海水融為一體,消散於無形。阿橋終於憋不住張開嘴,發現竟然可以在海底自由呼吸,她試著走了幾步,也好像在地麵上一樣毫無阻礙。海水似乎失去了重力,像空氣一樣在他們身邊飄蕩。袁玨傷鬆開二人相扣的雙手,再次把李恩背起來。海底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景致。水波在眼前漾成一圈一圈的,大堆的會發光的魚群在二人身邊歡快的遊弋,把深藍色的海水映的如同夜明珠一樣,身邊大簇大簇紅色的珊瑚連成一片,好像血染的楓林,是海底最豔麗的一抹顏色。還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海底生物,在水底飄飄搖搖,像隨風搖擺的垂柳。珊瑚叢一陣晃動,一隻綠褐色的千年老龜揮動雙蹼從珊瑚中緩緩遊來,到了幾人麵前後蹼著地站立起來。老龜麵色儼乎其然,一開口聲音厚重如同磐石,“幾位是否認識出雲大師?”阿橋道,“你怎麼知道?”“你們身上不是有他的舍利嗎?”“難道出雲大師來北海的時候你們也是這樣對他的嗎?粗魯的把他扯進水底?”老龜對阿橋的抱怨興致缺缺,看著袁玨傷問道,“你們是大師的朋友嗎?”“算不上,有一麵之緣,大師見我朋友身中劇毒才指點我們來北海。”老龜眨了眨綠豆眼,側身瞄了一眼李恩。“是這位姑娘?”“正是。”老龜沉吟一會兒,似在思考,雙蹼在身前搓動,片刻後道,“既然是出雲大師說的,那就隨我來吧,不過龍王不一定會見你們。”他一轉身再次浮在海裡,動作緩慢的往珊瑚叢深處遊去,袁玨傷走在他旁邊試探的問,“請問您在龍宮是否侍奉新龍王?”“不是,我以前是老龍王身邊的舊人,現在不過是個守門的閒人罷了。”“那現任龍王可是曾經的龍太子雪宸?”老龜突然停住,好像被他說中了什麼心事一樣神色黯然,但聲音不改厲色,“不要亂說話,尤其到了龍宮裡就不要再提了,尤其不能提起那個名字。”袁玨傷濃眉緊鎖,新龍王怎麼會不是舊日的龍太子?聽聞太子雪宸德才兼備深孚眾望,又是嫡長子,按說說龍王死後繼任的就應該是他。現在既然不是雪宸繼位,那就一定是雪寧了,按照他的性格,能說動他救人的可能性就更小了。穿過珊瑚,來到的仍是一處空曠一些的水底,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龍宮。老龜停在前麵,雙蹼合住嘴裡念念有詞,一座雕梁畫棟的巨大宮殿在幾人麵前緩慢顯形。宮殿前是九十九層的灰磚台階,中間一條陛石雕龍刻鳳,輔以水浪濤濤,顯得莊嚴肅穆。龍宮建在高階之上,外表和皇宮一樣恢弘壯觀、金碧輝煌,處處高牆闊院,頂上水晶般的琉璃瓦把海水折射出七彩光芒,熠熠生輝。門前兩邊漆金的柱子都有二人合抱之粗,左邊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盤旋而上,右邊刻著金龍在空中嗬氣成雲。兩條金龍目光如炬,高高在上俾睨一切。中間巨大的金頂紅門足有三人高,兩排蝦兵蟹將一起用力才把大門推開,鉸鏈摩擦的聲音顯示巨門是金屬製成的,應該有上千斤重,推開後看到竟然有半臂那麼寬。在老龜的帶領下,幾人步入龍宮。龍宮內比外麵看起來還要富麗堂皇,處處都有人把手,穿過好幾座宮殿來到一處小花園,這裡的建築風格像江南的亭台小謝,流水曲觴,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院中的水晶池,十丈見方的水池中有幾條丈長的水蛇在其中遊動,綠麟染綠了一汪池水,在地上灑下幽幽綠光。老龜帶著他們穿過小花園走到正殿門口,兩排守衛目不斜視,老龜讓他們留在門口自己上前跟其中一名守衛細語幾句,守衛走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叫他們進去。走進去殿內依舊是雕欄玉砌,富麗堂皇,三人站在殿中,有個女子低著頭從一側偏門走出,分花拂柳,嫋嫋婷婷。走到老龜麵前她欠身行禮,抬起頭來也是個氣質佳人,身量纖瘦高挑,螓首蛾眉,桃花眼含情脈脈。頭上梳著雙環望月髻,身穿乳白色常服,腳踏雲履,顯得氣質不群,有種說不出的柔美嫻靜,同時又透著一股子正氣,與自身柔美的氣質相結合顯得愈發出眾。“阿旭姑娘,這幾位是來找龍王的。”她一開口聲音如同百靈鳥一樣悅耳,“知道了。”阿旭抬起濃密睫毛,陰影落在瞳孔中忽明忽暗,微笑著向老龜點頭,他從殿內退出去立於門口,關上大門,看起來阿旭的地位比老龜還要高。“請問幾位來北海有何事?”“我朋友身中劇毒,想來找龍王求千年寒冰解毒。”“千年寒冰?”不出所料,一提到龍宮至寶她的表情就變得複雜,她轉到袁玨傷背後,抬起李恩的頭看了一會兒又走回到他麵前。“龍王不會救她的,你們走吧。”“為什麼?”阿旭目光深沉的看著袁玨傷,“因為她中的是百妖毒!”“姑娘好眼力。”“中百妖毒的都是龍王的仇人,他怎麼會救?”阿旭一邊說一邊往偏門走,撩開簾子正要走進去忽又停住腳步,“要是還想活就快點走,我就當你們沒來過。”“龍王一定會救的,因為這個女人是李淳風的後人。”袁玨傷語氣堅定,雖然他很不願意過早揭露李恩的身份,但現在隻有如此才能說動龍王出來相見,不管他是出於恨還是彆的什麼,總之他一定要見到雪寧。阿旭身軀微微一震,隨即又道,“你到底是想救她還是害她?”“請姑娘通稟一聲,我隻希望見龍王一麵。”“我要是不幫你通稟呢?”袁玨傷眼中寒光一凜,殺意陡現。“那就隻能得罪了。”說完天傷劍已經飛到右手,發出嗜血的聲音。少頃,阿旭才冷冷道,“既然你想找死我也不攔著,來人啊,看著他們彆讓他們走了。”門口的守衛進來幾個把他們倆四麵圍住,老龜也在其中,阿橋突然抓住老龜的手把他拉到麵前在耳邊低語,問出了她和袁玨傷一路上都想問的問題。“太子雪宸去哪兒了?”此話一出老龜大驚失色,粗糙褐色皮膚上的溝壑更深。聲音雖然不大,但有幾個蝦兵蟹將也聽到了,登時都臉色大變。“不是說了不讓你提嗎?快放手,你想死彆拉著我一起。”“你說了我就放手。”老龜使勁兒甩開阿橋的手,一旁的守衛怒目而視,阿橋卻還在他背後追問,“你到底在怕什麼?”“是啊傲奉,你到底在怕什麼啊?”爽朗男聲從偏門傳到大殿內,聲音似笑非笑,叫做傲奉的老龜聽到聲音後輕微的一抖趕緊低頭匍匐在地,但是阿橋感覺到他的餘光在瞪著自己。“龍王不要聽他亂說,老臣沒有怕什麼?”“那你的意思是你連我也不怕了?”“老臣不是那個意思。”傲奉連連磕頭,地上咚咚咚響個不停。阿旭先出來站在一旁撩開珠簾,龍王款款走出,新龍王果然是二太子雪寧,麵如冠玉,俊朗清秀的仿佛日月入懷。七年前袁玨傷看過他一眼,皮相生得俊俏,內心卻生得殘忍。那年他隨老龍王敖順一起去京城會見武後,龍王是水中的霸主,武後是人間的主宰,二者相互往來是很正常的。他們來到都城後住在了城內的龍王廟裡,老龍王敖順在進宮的前一夜先去了城中的一家客棧,夜半時分突然有一隊官兵闖進客棧衝到龍王的房間裡,卻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在他屍體旁坐著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女子,正是李恩的姐姐李焰意。之後李焰意就被帶走,二太子雪寧親自去皇宮請求對李家處以極刑。其實武皇不願意殺了李家全家,她有自己的顧慮,李家的重要性她知道。二太子見說不動武後就上天狀告稱帝王失德,縱容李焰意殺害龍王,還請下天火懲戒人間。這才導致了之後李家的悲劇,還有洛陽的悲劇。他對李家的恨好像太過濃烈了,濃烈到讓他親手調製出世間最毒的毒藥毒死李家人,男女老少一個不放過。在李家服毒的那天袁玨傷打傷了幾十個禁軍闖了進去,卻隻看見了一地焦黑的屍體。想到這裡突然又覺得耳下傷疤抽痛,他吸了一口涼氣。“行了,彆磕了吧。”傲奉還是恭恭敬敬的趴著不敢抬頭,雪寧走過他身邊他也不敢大口喘氣,那副奴顏婢膝的樣子令袁玨傷覺得不屑。雪寧目光掃過眾人後最終直直落在了李恩身上,他坐在中間巨大的龍椅上,右腿搭上左腿,阿旭恭敬的立在一旁,安靜的好像一幅畫。雪寧使了個眼色,剛才圍住他們的蝦兵蟹將心領神會立刻抵住袁玨傷和阿橋的肩膀,腳踢在他們的腿窩處,二人跪在地上,阿橋悶哼一聲。袁玨傷看著阿橋示意她不要反抗,畢竟現在有求於人。“誰是李家後人?”雪寧一邊說一邊玩弄手上的翡翠扳指,目光不甚在意,這讓袁玨傷有些出乎意料,他原以為雪寧對李家後人深入骨髓的仇恨現在卻變得如此輕描淡寫,好像七年前的事都成了過眼雲煙。“她叫李焰恩。”“你想讓我救她?”“是。”“哈哈哈。”龍王朗聲大笑,“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把她送到我手裡是嫌她死得不夠快嘛?”扳指在龍王手中發出細微的摩挲聲音,龍王的呼吸比剛才粗了一些。袁玨傷頭重重磕在地上,五體投地低頭不起。“隻要龍王能救她,做什麼我都願意。”“你覺得我需要你做什麼?你覺得我還缺什麼嗎?”龍王一攤手,挑眉看著他。袁玨傷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可以把我交給國師袁捷封。”“我叫袁玨傷,是袁家追殺的人,把我交給他們袁家會欠你一個大人情。”他又重複了一遍,而旁邊的阿橋早就瞪大雙眼看著他,扯著他的袖子提醒他不要這麼莽撞。袁玨傷說完第二遍雪寧才淡淡開口,“袁捷封本就欠我一個人情一直沒還,何必再多此一舉呢?”“那龍王怎樣才會救她?”“解百妖毒要用千年寒冰,這可是千年一遇的寶物,怎麼能輕易拿出來呢?除非……”雪寧低垂眼瞼,卻有鋒芒隱露,袁玨傷急切問道,“除非什麼?”“除非你用比千年寒冰更珍貴的東西來換。”袁玨傷聽出來雪寧可能早有屬意,於是問道,“請龍王明示。”“你們都隨我下去。”阿旭懂事的把所有人都帶出前廳,傲奉走在最後,經過袁玨傷麵前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我要的是龍珠。”“龍珠!”袁玨傷和阿橋大驚,他們沒想到雪寧會直言不諱的向他們要龍珠。眾所周知龍珠是曆代龍王相傳的寶物,相當於人間的傳國玉璽,隻有龍珠在手才能名正言順的繼位,當年龍珠丟失,那麼順理成章的應該由大太子雪宸繼位,雪寧既沒有龍珠也不是長子又是怎樣坐上王位的。這背後定是一番腥風血雨,袁玨傷不敢細想。“七年前父王死後龍珠也一起丟失,我曾經懷疑是落到那妖女的手裡,可是搜遍了李家都找不到,此後龍珠一直下落不明,我雖然眾望所歸登上龍位,但沒有龍珠總是有些遺憾啊。如今你們要是能找到龍珠我就救她,如何?”雪寧這番話把自己登位一事說的名正言順,好像龍珠就應該是自己的。“找到龍珠不是一日之功,求龍王先救人,等她恢複以後我一定拚儘全力尋找龍珠。”“我可沒興趣再等那麼久,”雪寧打了個哈欠,欠了欠身子,一副意興索然的樣子,“不過既然你們來都來了就彆想走了,來人啊把他們給我關到牢裡去。”門外又進來兩隊蝦兵蟹將揮舞著鐵鏈把三人牢牢鎖住。“難道龍王不想知道她為什麼服下百妖毒都沒有死嗎?”一聲高呼再次吸引了雪寧的注意,他抬起眼皮翹著嘴角,一揮手蝦兵蟹給幾人解下鎖鏈。“這才有點意思嘛。”雪寧興致盎然,直直坐起來與袁玨傷對視,“你知道什麼?”“我不知道什麼,但您應該見過這樣東西。”袁玨傷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攤開手掌一塊血紅的碎玉在掌心發光,雪寧的眼睛也在發光。“血玉簪?父王的東西怎麼會在你手裡?還有簪子怎麼碎了?”袁玨傷搖搖頭,“不是我的,這是她的,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東西她才逃過一劫。”“她從哪兒得來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是李焰意的妹妹,也許是姐姐留給她的,說不定還留下了點兒彆的。”雪寧摩挲扳指的手指突然停下,翠綠的扳指映出手背上的凸起的青筋,越漲越粗,雙手緊緊抓住座椅,他知道這話背後的意思就是說李恩可能知道龍珠的下落。“不知龍王現在是否有興趣救她?”哢吧一聲脆響,是關節被捏出的響聲,雪寧忽然一變臉色道,“沒興趣,你隨便說幾句話我就要拿出龍宮至寶來救一個仇人嗎?就算把她救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龍珠,與其如此我更想親眼看著她死,看著李家斷子絕孫,不是更痛快嗎?”雪寧的訕笑在空蕩蕩的大殿飄蕩,如同魔音繞耳。袁玨傷抱緊懷中的人,若有所思的垂眸,現在什麼都阻擋不在他救人的心情,他深沉的望了一眼李恩,才道,“我還有一樣東西。”“還有什麼破東西一起全都拿出來。”“木行之力。”雪寧一下來了精神,“你說什麼?”“木行之力就在她體內,不信你試試。”雪寧將信將疑的走下來,把手搭在李恩額上,果然感受到了體內殘留的神力,同時還感到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蠢蠢欲動,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暗自竊喜。“她體內隻有很少的神力,其餘的呢?”“這隻是我掌握了木行之力的證據,其餘的等你把她救醒再說。”雪寧轉動扳指,他眼睛轉了兩圈後詭秘莫測的一笑,然後道,“好,不過今天還不到日子,得再等兩天。”袁玨傷有些著急,上前追問,“什麼意思?什麼叫還不到日子?她還有兩天就要毒發了。”“我等的就是兩天後的月圓之夜,那時以前累積的毒性會一起爆發出來,這樣才能一次清除所有的餘毒。時間就定在兩天後的子時吧。”“龍王有把握能成功嗎?”雪寧側目斜視,不屑答道,“成不成到時候不就知道了,來人啊,把他們帶下去關著,給我好好看守,彆讓他們跑了,把這個姓李的給我單獨帶走。”“不行。”袁玨傷抱住李恩不鬆手,與雪寧目光相對,二人誰都不讓誰,阿橋也過去扯開雪寧的手,他這才鬆手道,“算了,反正該拿到的我早晚都會拿到,把他們一起帶下去。”他們順從的被帶到水牢裡,龍宮的牢房是由透明的金剛石製成,晶瑩剔透,盈盈如水,但並不是為了好看,而是因為金剛石的硬度無可比擬,什麼兵器都砍不斷,就連天傷劍這樣的寶兵刃遇上金剛石大概也會卷刃。這裡是個近百丈長的細窄牢房,囚室也有六七十間,掃視一遍竟然有三分之二都關了人。他們被推推搡搡到裡麵倒數第五間空置的囚室前,兩邊關著的囚犯一見來人了都吵嚷著要出去,被蝦兵蟹用兵器將一一打了回去。他們注意到在牢房儘頭有一間巨大的囚室,大約是普通囚室的四五倍大小,裡麵坐著一個人背對著他們,手腳關節都被打穿用金剛石打磨的鏈子鎖住,看他綿軟的身子似乎是被打消了法力,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穿著一身單薄的竹月色長袍,背影消瘦,披頭散發的癱坐著,煢煢孑立,形影相吊,似有無限的落寞和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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