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阿離見到這個醫生他就聞到這個人身上有濃濃的腐臭味,那是鬼物時常在他身邊留下的沐辛十是看到了許衾竹身上的黑氣,可她真沒往鬼物纏身這方麵想,醫院本來就時常有人去世,有些鬼魂的存在很正常,更何況,許衾竹雖然周身縈繞著黑氣,不過身體沒有大礙,不威脅生命。果然墓裡帶出來的阿離不是普通的孩童,沐辛十修煉了十幾年的時間,才到了如今的水平,可他不過是兩歲多的模樣,就可以聽出鬼物的話。她看了眼衛顯陽,站起身。衛顯陽皺著眉頭,對著從剛剛聽到阿離的話就一直處於呆滯模樣的許衾竹問道“先生,你和這位要跳樓的女孩是什麼關係?”許衾竹抬起頭,一雙眼睛通紅,看了眼紅衣女孩,才道“她是我的女朋友言情。”“許醫生,或許你會覺得很奇怪,不過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就直接了當的說了,我是茅山傳人,可以看到你女朋友的背後,現在趴著一隻跳樓慘死的惡鬼。““就是因為這隻鬼,她現在才會在這個天台上,而且那隻鬼對於你的到來,情緒很激動,如果不解決了她,恐怕你的女朋友會有危險。”許衾竹聞言神色變得蒼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言紅,和你妹妹無關,她是無辜的,我和你分手以後,是我追求的她,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我們曾經談過戀愛,如果知道,她不會答應我的追求的。”“不,我不相信,肯定是她勾引的你,這個賤人,她媽媽搶走了我爸爸,現在她又搶走了你,我要她死,我要她死。”那女鬼附了紅衣女孩的身,扭過頭來衝著許衾竹吼道,那頭是活生生地扭了180度,沐辛十都聽到了女孩脖子上發出的哢嚓聲,她心中一動,捏住了兜裡的符紙。如此違背人身體機能的動作,女鬼卻強硬的做了,縱然女孩不死,隻怕也對脖頸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將頭正對著他們的女孩臉蛋嬌小精致,上麵卻有兩行血淚留過,目光幽深,直直地盯著許衾竹。被那樣的目光盯著,再看到她詭異的行為,許衾竹隻覺得周身發冷,雙腿發軟跪到了地上,身體打起了顫。“我們從高中就開始戀愛,一直感情那麼好,大學畢業後,你說你喜歡我拋頭露麵,我放棄了娛樂圈的光鮮亮麗,一心想要和你在一起,我還和爸爸決裂,陪你過苦日子,給你洗衣做飯,後來你考上了醫生,慢慢的有了錢,日子稍微好過了,可是你居然背叛我,都是這個賤人。”“是她,是她勾引了你,讓你丟下我不管,和我分手,我恨她,我要她去死。”“不,你彆傷害她,言紅,言情是無辜的,她那麼的相信依賴你,你怎麼忍心傷害她。”被許衾竹袒護擔憂言情的話所刺激,那女鬼的戾氣更加狂烈,四周的陰風呼嘯,言晴的頭發被風吹起,遮住了她的麵頰。她低下頭去,幽幽地說“既然你那麼愛她,不如就和她一起為我陪葬吧……”許衾竹隻覺得自己身邊的風濃鬱成一團,將自己包裹住,接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控製住一般,竟然起身朝天台邊跑去,他的雙眼驚恐地睜大,拚命地想要停住自己的腳步。可是雙腿完全不聽使喚,天台的邊緣越來越近,心臟像是要從身體裡麵蹦出來一般,跳的劇烈,他口中想要大聲的呼救,可聲音卡在喉嚨裡,憋成了一團,隻有破碎的音符吐出嘴外,消散在空氣中。將指尖咬破,在黃符紙上畫了兩筆,貼在衛顯陽和阿離身上,加了她血的符紙,可以讓鬼物自覺躲散。沐辛十臉上神色如冰,她周圍的陰風避她而過,身後的兩人處在她的保護圈裡,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天地無極,乾坤正法,邪魔儘去。”腳下飛快地走行八卦步,自袖中藏著的銅錢劍握於右手,在空中劃過一層白光,阻止了許衾竹前進的腳步。許衾竹的左腳已經邁上了天台的石階,那石階不過離地麵有成人膝蓋的高度,他身子前傾,看著下方恐懼地閉上雙眼。下麵雖已扯好了氣墊,可天台離地麵太高,隻是看上一眼便覺得暈眩,四周風更加猛烈起來,沐辛十的舉動徹底激怒了女鬼,她猛地抬頭瞪向沐辛十,衝她怒吼一聲,發下的雙眼通紅。接著女鬼把言情的雙臂往後一掰,竟活生生地變成了往前的姿勢,想要和沐辛十絕一死戰。“你這個臭道士,多管閒事,我要你一起死,一起給我陪葬。”“抱歉,社會主義很美好,所以我覺得還是活著比較好。”語落,沐辛十手中的銅錢劍出手,這一會兒的工夫,劍身之上被她貼滿了符紙,隨著力道出去的銅錢劍,並沒有直入言情身體,而是圍著她繞了一圈,符紙紛紛散落,將言情的身體圍住。白光閃現,一聲慘叫之後,女鬼自言情體內被逼了出來,浮上空中,竟是想逃,沐辛十雙眼一亮,口中念咒,那銅錢劍猛地直插女鬼的身體,符紙也從空中飛向女鬼的身影,女鬼痛苦地大聲哭嚎,身影變得越來越淡。沐辛十微微鬆了一口氣,還沒有等她喘口氣,那女鬼突然如回光返照一般,掙紮著帶著渾身的符紙,將言情猛地拽下了天台,許衾竹的身體僵硬不能動彈,隻能看著那柔弱的身影如蝴蝶一般,墜了下去,女鬼也最終抵抗不了符紙的威力,化為一團光影消散不見。衛顯陽抱著阿離,往前急走了幾步,將許衾竹的身體扯了回來,沐辛十慌亂地往下看去,隻見下麵的人正將掉落在氣墊上的言情抬到擔架上,送去急救。沐辛十擦了把額頭上被激出來的冷汗,在身上蹭了蹭,從兜裡掏出一張符紙,然後往許衾竹身上一拍,許衾竹的身體瞬間委頓在地,麵上神色如白紙一般。“好了,沒事了,你未婚妻掉下去被氣墊接住了,你快去看看她吧。”“她……她的頭、她的手……”許衾竹的話語吞吐,顯然是被嚇的不輕,沐辛十平日裡最討厭始亂終棄的渣男,就算許衾竹長得符合她的審美,可她仍舊對他厭惡至極,當下語氣也不好,冷冷地給他一個白眼,口罩下的唇邊吐出幾句話“沒事兒,鬼走了,她自然變正常了。”不過以後時不時的疼痛難忍,那就不是她能解決的事兒了,畢竟被鬼上了身,做了那般高難度的動作。許衾竹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走下天台,沐辛十望著他的背影,眼裡有光芒閃過,她嘴角勾著一抹冷笑,隱蔽在口罩下,沒有人看到。“叔叔,你沒事吧。”衛顯陽的臉色煞白,目光呆滯,定定地直視著天台的邊緣處,嘴裡呢喃著“青離……青離。”抱著阿離的手臂緊緊地環住他的身體,他的力道太大,阿離被抱的渾身都疼,臉上的神色有些痛苦。糟了,沐辛十心裡一驚,知道他肯定是被剛剛言晴墜樓想起了衛青離的慘死,剛剛情況太緊急,她居然忘了這件事,還以為衛顯陽是愛管閒事,兩年的時間了,平日裡他嬉笑陽光,沐辛十以為他早就將這件事放下了,沒想到,他居然一直憋在心中。“顯陽,快鬆手,”阿離這孩子懂事,就算渾身疼痛也隻是眼裡泛了淚花,沒有大吵大鬨,沐辛十使勁想要掰開衛顯陽的手臂,可是衛顯陽的力氣豈是她可以抵抗的,她使了全力,還是沒能讓衛顯陽鬆手。阿離的臉色已經因為疼痛變得有些蒼白,嘴唇被咬的死緊,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不一會兒就哇哇大哭起來。“媽媽,我疼。”“衛顯陽,青離的死不是你的錯,你到底還要自責到什麼時候,你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背負這個痛苦”。她的聲音痛苦,一雙眼睛盯著衛顯陽,雙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一顆顆淚落下,掉落在衛顯陽的羽絨服上,暈開一圈水漬。“不,辛十,我一直在想,那日我若是能夠在電話聽出青離的不對來,聽她的話把她接回家,而不是跑去和狐朋狗友喝酒,是不是,她就不會死。”——兩年前。沐辛十看著桌子上的銅錢,神色有些嚴肅,今晨起來的時候,她的右眼就跳動的厲害,因為自小在茅山長大,見識的多了,自然不會簡單的覺得這就是神經的無意識跳動,對於她而言,身體的反應就是對於危險的一種敏銳的感應。隻是她剛剛大學畢業,這茅山道館也不過正式營業了三個多月而已,還沒有接過多大的生意,能有什麼危險,以前她接生意,都是謹而又甚,所以賺的錢不多,勉強夠溫飽。好不容易大學畢業,有了空餘時間,修身養性之後正想要大乾一場,多賺點錢,隻是今日裡這右眼跳動的頻率太高,倒讓她有了歇業一天的打算。從書房裡取出他們茅山派祖傳的龜殼銅錢,沐辛十沐浴更衣,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選擇占卜問吉凶。中午十二點,雖是太陽高懸,可是這個時候,其實是白日裡陰氣更重的時候,陰陽間隙,最適合占卜,平日裡無事沐辛十絕對不會輕易的取出龜殼來問卜,這是對神明鬼物的不敬,這一點阿母著重跟她強調過。三枚銅錢,正麵為陽,背麵為陰,將銅錢放在手心,用右手撫摸著銅錢的表麵,輕輕嘀咕了幾句,才將銅錢放在龜殼之中,閉眼輕在心裡默念自己的生辰八字。連擲六次,待第六次銅錢落下的時候,看到上麵的結果,沐辛十的心裡不由“咯噔”一聲,還沒有等她好好思量一番,大門就從外麵被人敲的震天響。她眉頭一皺,有些不太高興,占卜最忌諱的就是中途被人打斷,她雖然已經完成了占卜,可還沒有收尾,也就意味著和神明仍是在通靈階段,貿然有人打擾,豈不是驚擾了神明。不去理會拍門的聲音,她堅持將最後的步驟完成。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和她杠上了勁,非得逼她前來開門,沐辛十心疼自己家的院門,還是起身披了件外套出了門,外麵豔陽高照,可是她仍是長袖長褲,周身還冷絲絲的,像是沒有人氣兒。“來了來了,彆敲了。”院子的大門是鐵做的,這小院是她買下來居住的地方,因為是個獨身女孩,怕不安全,所以她特意找人給她換了這個堅固結實的鐵門。打開門後,兩人一對眼都是一愣。沐辛十打量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衣服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還滿身酒味的高個男人,神色有些嫌棄,也不知道幾天沒有洗澡了,身上都有了股餿味兒。她指了指上麵的牌匾,男人也順著她的動作抬起頭,那上麵明晃晃的寫著幾個大字“茅山道館”。她的本意是看到字了沒,看到了麻利的滾蛋,她這裡開的是茅山道館,不是茅山酒館,喝了酒眼神不好,難道都看不出她這麼幾個大字嗎。“嗝~”難聞的酒氣撲鼻而來,沐辛十的眉頭皺的死緊,盯著男人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她最討厭醉鬼,特彆是邋裡邋遢的醉鬼。“你是道士?道士不都是男的嗎?你一個女的能驅鬼降魔嗎?不會是個騙子吧?”男人上下打量了沐辛十兩眼,神色裡多了幾分懷疑,一雙幽黑深邃的大眼睛,更是明目張膽地寫著“你是騙子”四個大字。“難道老婆餅裡有老婆?驢打滾裡有驢?還是棉花糖裡有棉花?那道士為什麼不能是女的,你有性彆歧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