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詭局(1 / 1)

古墓尋蹤 丁懷瑾 1907 字 3天前

丁懷璞整整講了一個晚上,這裡麵的事,幾乎囊括了他整個前半生,一個天之驕子成了隱姓埋名的逃犯,殺父的罪名,還有閆紅玉的殺父之仇,像一把枷鎖一樣,緊緊的套在他的脖子上,勒得他快不能呼吸。丁十安聽完之後,心情反而平靜不少,就好像饑餓過了頭,反倒沒什麼想吃飯的欲望了,或許是那個曾經用生命守護她的母親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記憶裡了吧。想到這,丁十安的心裡泛起一陣異樣的酸楚。丁十安對丁懷璞說道:“所以,你帶著我在長沙躲了十幾年,這一次卻義無反顧的和時日出去還願,卻中途從雲南折返到了貴州,就是因為那封信?!”“如果這又是一個圈套呢?”丁十安問,“你想過我沒有,如果你有什麼事,那我該怎麼辦,你為什麼不和我們商量一下,我對你來說,就一點也不重要嗎?”“對不起,十安,是阿爹的錯。”他的十安,他的小珍珠,陪著他這個爛賭棍的爹這麼多年,他想親近她,又害怕親近她,每一次聽到十安叫他阿爹,他既高興,又忐忑。他總是想,如果有一天,他的十安記起了一切,那該怎麼辦呢?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收養了丁十安。樊城理對丁十安說:“丁叔說的都是真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你不能因為第五連城幾句話,就否定了這些年丁叔為你做的一切,他,是真的想做一個好父親。”“這封信,很關鍵,到底是誰給的?”許久未說話的宋闖開口問道。丁懷璞說:“起初我也很疑惑,但對方一直都是匿名。”“所以,他給了你不止一封信?”宋闖問。“是的,我順著他給的線索,找到了高管家,可我過去的時候,高管家一家已經被殺了,我那時不知道,竟然還有殺手埋伏在附近。子彈打中了我,我從樓上摔了下去,位置比較討巧,他們以為我死了,這樣才讓我順利躲過了一劫。”宋闖說:“如果是專業的殺手,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可是我和十安也去過現場,都是一槍斃命,手法十分乾練。”丁十安說:“既不是殺手,槍法又十分了得,且各個心狠手辣,會不會是……”她和宋闖都互相看了一眼,看來心中都已經有了答案。樊城理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一旁的李躍明和樊青青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壓根兒隻把這個當成了一個故事,再加上口不能言,就隻能做個老老實實的聽眾了。然而,當宋闖用餘光瞥向李躍明的時候,卻看到他偶爾在沉思之中。樊城理說:“你們這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殺人犯到底是誰啊?”丁十安說:“一幫窮凶極惡的盜墓賊!”宋闖點頭,表示認同丁十安的說法。而一旁的丁懷璞卻皺起眉頭說道:“又是盜墓賊?”“丁叔,你也知道他們?”宋闖問。丁懷璞說:“是的,我逃走之後,找了之前老中醫的後代幫我處理傷口,我這是槍傷,當然也不敢進什麼正規的大醫院,目標太大,萬一被那幫人知道,估計會趕到醫院裡把我滅口。就在我療傷期間,我又收到了信,高管家一家已經被滅口,可是那個人卻發來了一組照片,是柳長玨和一夥人見麵的照片,那幫人身上的裝備,和我當年在古墓看到的一模一樣,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宋闖說:“那殺父的就不是你了,而是柳長玨,高管家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才會被滅口,而當年,你們之所以在古墓遭到重創,也跟柳長玨脫不了乾係,但是,那個跟你通信的人,又為什麼要執著於找到真相?”“是第五連城!”丁十安說。“是的。”丁懷璞說,“後來,因為玉戒在閆紅玉手上,所以我跟他見麵了。”“難怪,他會一直跟我強調,你和柳家都是凶手。”如果真是這樣,那那些考古隊的人和村民,還有她的父母,都死得太冤枉了。丁十安沉默半晌沒有說話,她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她現在腦子很亂,她說:“我想出去抽根兒煙,誰有?”宋闖說:“我這兒有煙。”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樊城理說:“丁叔,那就是宋闖。”“我知道,他一走進來,我就知道他是宋玉和戴安娜的孩子。”宋玉是學校裡出了名的美男子,而戴安娜又是風靡全校的異國美女,他們倆的孩子,合該長成宋闖這樣,不過,宋闖到底還是比較像父親,隻有那雙眼睛和白皙的皮膚跟戴安娜很像。樊城理說:“這倆人有戲。”丁懷璞輕笑了一聲,許是牽動了傷口,整個臉色都開始發白,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沒有減退:“好啊,很好,宋玉和戴安娜知道了,也會很開心的吧。希望他能跟他的父親一樣,對考古,懷著一顆赤子之心。”樊城理和樊青青趕緊為他處理處理傷口。丁十安說:“你這煙連過濾嘴都沒有,勁真大。”“這是我自己卷的。”宋闖說。丁十安說:“我還以為不能抽呢,原來是可以的。”“比較傷肺,不能抽多了。”宋闖說。丁十安說:“但是味道不錯,你自己不來一根兒?”宋闖說:“還不到時候。”宋闖坐在台階上,丁十安抽著煙,坐在他旁邊,一時之間,靜得隻聽到風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宋闖問:“你心裡怎麼想的?”“沒什麼想法,真的,不知道真相的時候拚命的想知道真相,知道真相之後,反而沒什麼感覺了,就像是小石子投進湖底一樣,那一圈圈的小漣漪很快就消失了。”丁十安將煙摁滅,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腦子裡一點頭緒都沒有,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你為什麼來找我阿爹?”丁十安問。“我爸失蹤了十幾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年去雲南考古隊的人,一個個了無音訊,而且,沒有資料可查,也就是說,這件事成了秘密檔案,我想,就算是死了,我也應該把我爸的屍體帶回來,而當年,據說隻有柳……丁叔一個人回來了。”宋闖自嘲地笑笑說:“我也一樣,在聽到丁叔說完那番話之後,反倒覺得,為什麼執著於真相呢,何不給自己留個念想。”父親活著的希望,從未知直接變成了零,怎麼說呢,其實早有感覺,但真到這一刻,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抽完煙,兩人又重新進去了。丁懷璞對宋闖說:“小闖,你過來一下。”宋闖走近了一點,丁懷璞仔仔細細的看著他的眉眼,像是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長大了,就更像了。”丁懷璞將口袋裡那枚玉戒拿了出來,他顫抖著手,慢慢的拿過宋闖的手說:“這是我給你爸做的,現在給你。”丁十安曾經很多次看到丁懷璞手裡拿著那枚玉戒,摩搓著,看著,那時候,他的表情虔誠真摯,也隻有那個時候,他會卸下自己身上的偽裝。玉戒在他手裡,那就說明,他明知道是個陷阱,還是義無反顧地過去了。丁十安曾一度以為,那枚玉戒上的“玉”字,代表的是閆紅玉的名字,沒想到竟是宋闖的父親——宋玉。那枚玉戒套在了宋闖的小手指上,大小剛剛好,真不愧是父子,就連手指都是一模一樣,骨節分明,指腹帶著厚繭,他說:“你現在從事什麼工作?”“我學的考古專業,主要從事商業文物修複。”宋闖說。“很好,繼承了你爸爸的衣缽。”丁懷璞點點頭。隨即丁懷璞說道:“這玉戒,是我從閆紅玉手裡奪回來的,我知道閆紅玉是想報仇,所以我當時猶豫過,直到第五連城告訴我,你們都在閆紅玉的手裡,所以我決定和第五連城聯手,他要我做的,就是公開柳長玨殺父的秘密。”“什麼意思?”丁十安問。“第五連城想要為你的父母報仇,因此要和我聯手。”丁懷璞搖搖頭:“可是那天去閆紅玉那裡拿回玉戒,受了重傷,就是因為第五連城在我身上塗了阻礙生肌的藥物,我的傷口裂開了,大量出血。那時我才明白,在他眼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合作,他的目的,就是要我們死在那裡,第五連城是個極其危險的人。”宋闖說:“就算丁叔和第五連城想要複仇,可是空口無憑,彆人憑什麼相信你們?”“這就是高管家被滅口的原因吧,你們還記得我剛剛說的,當年我背負殺父罪名被迫離開貴州的那天夜裡,高管家曾對我說過,我才是柳家的家主。”丁懷璞說。柳父或許早有察覺柳長玨的所作所為,所以柳長玨在書房裡被柳父打的那一耳光,並不是什麼私事,而是關於柳家家主之位的傳承。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柳父並不打算公開。而柳長玨卻完全沒有反省,他那時就已經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柳父,嫁禍給柳宣義,既得了家主之位,又鏟除了自己的勁敵。宋闖瞪大眼睛:“所以,高管家手裡一定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人並不是你殺的,你才是柳家的家主。”“是,但現在,又停在了原地。高管家一死,便死無對證了。”丁懷璞看了一眼宋闖,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想繼續說點什麼,但終究還是保持了一貫的沉默。丁十安說:“那為什麼他當年不說呢?”宋闖說:“當年的丁叔一心撲在考古上,他根本就不知道堂堂百年傳承的鑒寶世家竟然養了一幫盜墓賊,這事兒說出去也夠駭人聽聞了,而柳長玨卻早已接觸到家族內部的事情。一個是手上握有大權,掌握一切資源優勢的少爺,一個是聲名狼藉,不諳世事的少爺,都是少爺,權衡利弊,你會選擇哪一個?”這麼一說就通了,因為害怕被報複,所以高管家選擇了隱瞞。丁十安說:“假設這些年來,高管家一直懷揣著這個秘密不肯說出來,因為害怕遭到報複,而第五連城顯然是查到了什麼,才會找上阿爹,拋出了高管家這條線索,那麼,第五連城為什麼會有把握讓高管家說出這個秘密呢?”“會不會是錢?”宋闖說,“你還記得我說的,因為車禍,高鑫父母變成了植物人,急需用錢的高管家不得不鋌而走險賣出這個秘密。顯然,第五連城覺得通過高管家的嘴會更有說服力,到時候,丁叔和柳長玨鷸蚌相爭,第五連城漁翁得利,報仇雪恨。”那麼高管家金錢來源的方向就有了。雖然他們分析得的確很有道理,而且條理清晰,可是丁十安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第五連城真的很在乎那個家嗎,可為什麼在阿爹的故事裡,第五連城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如果按照第五連城的說法,她那時黏人得緊,怎麼從來都不想念這個或許再也見不到的小叔叔呢?還是阿爹有所保留呢?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丁懷璞,耳邊還回蕩著那句話:十安,阿爹願意用生命護著你。那他,究竟在防備誰,又或者,阿爹其實還隱瞞了什麼重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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