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潦草離場(1 / 1)

金錢誘罪 娓娓安 1567 字 2天前

“沈風,沈風?”楊逸明的心沉落了穀底,眼角已經有了淚光,而他兀自輕輕喊著他的名字,仿佛要將他從睡夢中喊醒。而沈風隻是靜靜地躺在那裡,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笑容,這個喧囂了一輩子的男人,終於在寂靜中走向了他的死亡。“沈風,沈風!”楊逸明的聲音卻抬高了起來,他奔到沈風身邊,拚命搖晃著他的肩胛,可是這個男人卻不再回應他,當他手一鬆的時候,沈風就如同一個麻袋般軟軟地垂落了下去。楊逸明站起身,倉皇地看著他,在他來的時候,他已經猜到了沈風會選擇死亡,可是當他真正麵對這一切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無法接受,就好像胸口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從所未有的疼痛。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原來他和沈風是光和影般的存在,曾經的沈風意氣奮發,而他就是他背後的影。後來他走向了理想的純白,而沈風墮成了黑暗的影,可是他們到底從未真正分開,可是直至此時,生與死,終於將他們徹底分來開。楊逸明的眼睛落在沈風挽起的衣袖上,那手臂上血液已經凝乾的傷口,還有落在旁邊還有殘餘液體的針筒。他仿佛明白了什麼,猛地彎下腰,將沈風扶上了沙發,讓他平臥著,拚命按著他的胸口做著急救的擊打姿勢,可是這個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男人始終靜靜躺在那裡,窗外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透露出駭人的慘白。“起來!你給我起來!我需要的不是你這樣的退場!你要起來跟我真真正正打一架!讓你看著風迅在我的想法下能走得更好!”楊逸明如同獸般吼著,可是這個男人卻再也不會回應他。楊逸明終於崩潰,他咆哮著哭泣著坐倒在地上,機械性地摸出手機撥打了120,向他們報了沈風彆墅的地址,讓他們立刻來救人。在救護車到達前的一個小時,楊逸明就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躺在沙發上的沈風,仿佛隻是往日他又酗酒爛醉,而他隻是靜靜地陪著他。楊逸明終於覺得自己無法一個人麵對著這樣的場麵,他走到屋外,靠著欄杆,顫抖著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勉力吸了一口平複自己的心情,而最後卻隻是嗆得不住咳嗽。當120到達上,醫生抬著擔架衝進彆墅,問他:“病人呢?”楊逸明指著屋內。醫生探了沈風的呼吸,為他撘了脈搏和測了心跳,他們麵麵相覷,然後看著楊逸明說道:“很抱歉,這位先生已經過世了。”“怎麼可能,他隻是睡著了,他怎麼可能會死?”楊逸明卻突然暴怒起來,指著他們說道,“你們不是有震顫急救嗎?不是有腎上腺素針嗎?為什麼你們不給他打,他沒有死,他怎麼可能會死?”“這位先生,請您冷靜。”“不行,你們要把他給我帶回醫院,除非你們讓我看到他大腦已經徹底死亡,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他死的!”楊逸明徹底失去了理智,而在這個時刻,沈風還能救活仿佛是支撐著他唯一不崩潰的理由。兩名醫生對望一眼,儘管以他們的醫學常識,眼前的這個病人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小時,絕對不會救返,可是楊逸明的堅持讓他們無可奈何,隻能同意他的請求。他們將沈風抬上擔架,沈風的身子已經有些僵硬了,在抬上擔架的時候手臂幾乎是硬生生折上去的。而另一個醫生看到了針管,他留了個心眼,將殘留著藥品的針管給帶了回去。楊逸明隨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他坐在車上的,腦子了一片亂糟糟的,而腦海裡浮現的,一直就是沈風和他的大學時光:十五年前,當他從自己那個小省城來到江城這個大城市,這個城市的繁華迷亂了他的眼,周邊同學生活方式讓他陌生而又感到自卑,而那些同學看他的眼光也不過是“那個農村來的成績很好的異類”。他的沉默是他自卑的掩飾,是沈風讓他看到了這個城市的光,是沈風的無所顧忌讓他慢慢釋放了對這個城市陌生的恐懼,他漸漸如同這個年紀的男生一樣有了歡笑、有了樂趣。可是世事更迭,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和沈風走到互不相讓的地步。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想要做的從來不是打敗沈風,而是沈風在徹底的失敗後可以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們可以回到從前那樣兄弟情義的歲月。他那曾經最懷念的時光——那個時候他們一無所有,卻又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楊逸明失魂落魄地站在病房裡,看著沈風的麵容上蒙了一層白布。醫生已經通知了當地的公安局,在確定死者為沈風後,梁佐等人都趕來了醫院。張徹走過來,他看著楊逸明,生怕是他憤怒之下下手殺死了沈風,詢問中不免帶著焦急,“怎麼回事?”楊逸明看著張徹,眼睛卻是失神的,他幾乎就像個小孩子般哭泣了出來,說道:“他死了,沈風死了。”“我知道——”張徹從不想這個向來冷靜的中年人突然會這樣無措地哭泣著,倒是一下愣神,隻能下意識地拍拍他的背,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說去找沈風,他怎麼就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和沈風是半輩子的朋友,也是半輩子的敵人,沈風突然死了,他一下接受不了。你讓他冷靜一下。”旁邊一個清澈的聲音說道。楊逸明聽到這段話,整個人卻意外平靜下來,他望向張徹身邊站著的人,他還很年輕,雖然是男人,卻劃著濃妝,打扮朋克,顯得與醫院的氛圍格格不入。“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黎江,是張徹的朋友。”那個年輕人的聲音清亮,卻透著一股意外撫慰人心的冷靜。楊逸明漸漸從對沈風死亡的震懾中漸漸冷靜下來,他看著張徹和黎江,似有些意外為什麼在這個時刻張徹會這麼個格格不入的人來這兒。張徹也似意識到楊逸明的迷惑,於是輕咳了一聲說道:“楊逸明,我解釋下,黎江雖然是演藝圈的,但他天生異能,眼睛有著常人不及的敏銳,所以一直幫警方辨彆影像—”楊逸明正要說話,他的眼睛望向醫院大門口,那裡站著一個女人,她的身體在簌簌發抖,可是後背卻依舊因為常年跳舞的習慣而挺得筆直——而黎江看到那個女人,眼睛裡登時流露出幾分迷惑。“沈蓉……”在那一瞬楊逸明看到她,不由百感交集,他呼喚了她的名字。沈蓉一步步走向他,即使到這一刻,她的精神已經崩潰,而臉上的悲傷卻仍是克製的,直到走到楊逸明麵前,才遽然失態,狠狠拽著楊逸明的衣領,嚷道:“你對沈風做了什麼?你殺死了他——”楊逸明望著沈蓉,眼睛裡帶了一絲悲憫,他說道:“不,殺死他的不是我,而是——”他話音未落,卻見沈蓉一個趔趄,整個人就軟倒在地。“沈蓉,沈蓉——”楊逸明連忙攔腰抱住她,掐著她的人中,環顧四周,眼神彷徨。黎江蹲下身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安慰楊逸明道:“沒事,他隻是傷心過度暈倒了,讓醫生帶她到隔壁休息一下就好。”“好,好……”楊逸明從未有過這樣不知所措的軟弱的時刻,而現下他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是下意識地點頭。當又是一番兵荒馬亂,沈蓉被帶到病房輸葡萄糖休息,而楊逸明捂著杯熱咖啡坐在醫務室裡,他的眼神兀自呆滯,整個人似乎仍沒從沈風死亡的震驚中走出來。“你現在能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什麼了嗎?”張徹有些擔憂楊逸明現在的精神狀態,他提問的時候眉頭仍是緊皺著的。“我晚上去找沈風的時候發現吳崢從他彆墅裡跑出來,一邊跑還一邊在喊’不是我,不是我’,然後我進屋去看,發現沈風已經躺在沙發上死了,他的身邊有一個針筒,還有很多喝空了的酒瓶。”楊逸明怔怔地望著前方,機械性地回答道。“吳崢,林婕前夫,江海銀行行長?”張徹率先反應過來吳崢的身份,他追問道,“他為什麼會在哪兒?”“白天我曾經見過沈風一麵,他和我說他要和吳崢談配資去公開市場舉牌風迅股票,從而奪回公司控製權。”“這麼說沈風並沒有求死的想法,吳崢有殺害死者的嫌疑?”梁佐的眉頭緊鎖,隨著李澤亞拿著化驗報告進來,後者低聲說道:“針筒裡的藥物化驗證實是鎮定劑,沈風的死因初步診斷是酒精和過量鎮定劑導致死亡。”“無論如何,先把吳崢帶回警局再說。”梁佐對李澤亞說道。“是!”李澤亞領命離去。梁佐又望向楊逸明,“楊先生,恐怕你也得和我們再走一趟了。”楊逸明木木地點頭,他站起身正要和梁佐走的時候,又不放心地扭頭叮囑張徹:“過會兒沈蓉醒了,你要看著點她,她對沈風用情太深了,我怕她會做出傻事。”“放心吧,我會的。”楊逸明這才隨著梁佐坐上警車,聽著警笛在城市裡呼嘯而過的聲音,他隱隱覺得這是沈風在向這個世界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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