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分屍惡魔(1 / 1)

致命遊戲 夏之虞汐 2289 字 4天前

“嘀……嘀……嘀……”重症監護室內,監控儀的屏幕上各種曲線起伏跳躍著,安靜得可怕,掉根針都能聽見。“病人的血壓現在是穩住了,血氧飽和度在上升。我們對小夥子的術後預後情況還是很樂觀的,好在是年輕,很有希望的。”主治醫生溫和地向霍子心介紹著鐘思渺的情況。走出病房,老夏靠在走廊上低垂著頭,滿臉的沉重。見到了霍子心,這位老刑警眼裡不禁有了點點淚光。“對不起,心爺。孩子學校搞文藝彙演,我從來沒有去看過,就請了半天年假。如果那天我沒有休假,和他們一起在隊裡看著的話,也許……”霍子心擺擺手,舉起拳頭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乾我們這行的,有幾個不虧欠家裡人的。正常休假是你的權利,這隻是意外。當然了,百密一疏,不能算作借口。餘棟越獄時最先使用的刀片是從哪裡來的,這個問題,你必須給我弄清楚。”“還有個問題,那天餘棟越獄逃脫以後,小晴子受到的刺激不小。我看她這些天時不時呆呆愣愣的,我擔心她後麵的狀態,能不能經受這麼長時間的戰鬥。”馬克的病房就在斜對麵,大門半開著。馬克從脖子到肩膀被捆得像個胡蘿卜,臉上由於失血過多泛起的青白還沒有完全褪去。顏筱晴坐在他床邊的凳子上,絞弄著手指,神思飄遠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霍子心查看過餘棟越獄時衛生間內的現場照片。想象得出來,從警不到一年的顏筱晴,慌忙趕到的時候看見自己的戰友倒在血泊之中,一個能看到頸部動脈的跳動,一個身上長滿了彈孔的血窟窿,鞋襪瞬間被猩紅的液體打濕了,是多麼恐怖的景象。不足夠堅強的人,在和晝魘的這場對決中,是堅持不到最後的。霍子心把顏筱晴叫出病房,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聊兩句。顏筱晴很少有單獨和霍子心談話的機會,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十個手指頭都扭成了麻花。霍子心斟酌著語句,用著儘量婉轉的口氣。“聽老夏說,除了馬克和思渺,你是第一個趕到餘棟逃跑現場的人?”“是……”顏筱晴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害怕嗎?”霍子心覺得這是一句廢話,顏筱晴這顫顫巍巍的樣子,不止是害怕,還怕得不輕。“怕……”回憶起那天的場景,顏筱晴的眼神都有些直。她隻在學校實彈訓練的時候摸荷槍實彈,加入警隊以來還沒有開過一次槍。那天衝到衛生間的時候,餘棟正站在窗口要往下跳。她掏出槍瞄準,餘棟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黑洞般的眼睛裡凝聚著陰冷的光,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一猶豫,她錯過了開槍的最好機會,反倒是餘棟果斷地叩響了扳機。槍響了,但自己沒有痛覺——餘棟對著鐘思渺打完了全部的子彈,算是她走運。顏筱晴屏息凝神重新瞄準,餘棟翻身一躍跳出了窗戶,子彈歪歪斜斜地打在了窗楞上,留下了一個嘲諷的彈孔。自那以後,每每想到那衛生間裡染紅了一切的血,想到餘棟回頭看自己的那深深的一眼,想到自己可能差一點就死在對方的槍下,顏筱晴都會生出一種貫穿了心底的寒意。“嚴格來說,我們是不會讓剛畢業的年輕刑警參與這麼重大的惡性案件的,還是連環案。”霍子心說,“從去年第一起河中碎屍案開始,你的表現還是不錯的。但現在案情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我們的對手在看不見的地方,作案的方式也一直在升級。這個專案組的每一個人,我們麵對的危險也是呈幾何級的上漲的。這段時間的鍛煉對於新人來說也足夠了,所以我考慮,把你調去B組……”“不,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顏筱晴急忙打斷了她,臉上漲得通紅。“是這樣的,B組來支援的那兩個同事,小顧和小齊,年紀大一些,經驗也豐富一點。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男生。這個性質的案子,他們倆男孩子,還是比你一個小姑娘要安全。”霍子心知道,顏筱晴雖然看著還很青澀,但能考進刑警大隊的,心裡都是有顆火種的。讓她中途退出,又從彆的組調人過來,聽上去就像是降職處分般,很難以接受。“心爺,我以為,誰都可以歧視女孩子,但唯獨你不會。”顏筱晴攥緊了拳頭,抬起下巴倔強地看著她。“是,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血腥的第一現場。兩個活生生的戰友就倒在我的腳下,那樣的場景比我在學校進行的任何一次演習都要觸目驚心。我確實害怕,嚇得我好幾個晚上都沒有睡著覺。但從我在警徽下宣誓的第一天起,我就想好了,不管發生什麼,不論將來會碰上什麼倒黴的案子,我,絕不打退堂鼓。”眼前這個小女孩眸子裡的光芒,讓霍子心想到了林琛去世後,打定了主意要考刑警的自己。在這一刻,她動搖了,很想鬆口,但一想到馬克和鐘思渺遇到的危險,很可能會下一次就會發生在自己其它隊員身上。一個像顏筱晴這樣年輕、稚嫩、需要嗬護的女孩子,她狠不下心來讓顏筱晴去接受更殘酷的試煉。“心爺,從我讀大一的時候開始,你就是我的偶像。我們班十一個女孩子,隻有我一個人考上了刑警。我的人生目標,是做一個不遜於自己偶像的警察。晝魘這個案子,是一個警察遇到的最危險的考驗,但也是最好的成長機會。我不願意退出,請你讓我有這個機會,和大家一起走下去。”顏筱晴頓了一下,“我知道,這幾天我的精神狀態不佳。我會調整好的,我保證……”“這丫頭說得在理啊。霍子心你這樣的女警察,可不能瞧不起彆的小女警。”畢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後麵跟著的是陸澤言。“當初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跟我鬨,要求我讓你參與刑事案件的時候,我看狀態跟她差不多。當年我給了你機會,現在你也得給人家機會。”“要說到案件殘酷,可能這一段時間你遇到的案子,還沒有到想象中最殘酷的程度。”“畢局!”顏筱晴得到了畢羽的支持,整個人都被點亮了。挺直了腰杆向畢羽敬禮致意,“謝謝畢局!”畢羽衝她點點頭,回頭過來看著霍子心和陸澤言,沒了笑容。“徐能聽說了饒敏遇害的過程。他想請你和陸澤言去一趟,關於二十年前的案子,他願意和你們分享一些情況。”聽到了徐能這個名字,陸澤言明顯緊張了起來。畢羽心如明鏡似的,“這兩天我找一個老前輩了解了下,你父親的事知道了個大概。你小子好哇,這麼大的事瞞著我不說,跟個特務似地打進了我們刑警大隊內部,還把我手下最得力的人給拐走了。你說說你……”“老畢你這話說的……”陸澤言笑得勉強,“那還不是全仰仗畢局給我機會,你才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媒人啊!”這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個啞巴虧畢羽吃在嘴裡苦如黃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但事已至此,沒有什麼比緝拿真凶更加重要。畢羽打住了說笑,鄭重地說,“就定在明晚吧,我、宋悠悠還有你倆,我們一起過去。”霍子心在心裡掂量了一下,猶豫要不要把雲哲和006號受害者雲萌萌的關係告訴畢羽。陸澤言在身後悄悄勾了她的小手指,輕輕地搖了搖。她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能夠厘清,晝魘和《晝魘的世界》這款殺人遊戲,和自己的父親陸鳴之間存在聯係,跨越二十年的這幾起案子就可以進行聯合偵查。到時候隻要調出當年的卷宗,發現雲哲和雲萌萌的兄妹關係,隻是時間問題。但現在他們並不能確定,這種聯係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在此之前,對於雲哲未來需要在現在的這起案件中繼續擔任什麼角色,最好是待定的霍子心沒有說下去,隻是輕微地點了點頭。等畢羽走遠了,陸澤言低聲說,“如果徐能說出來的信息裡麵,能證實我父親就是當年拿起案件的凶手……我,是不是比雲哲還沒有資格,再攪合在這裡麵。”霍子心麵對著他,把無名指、中指、食指、大拇指一根根塞進他手裡,變成一個五指相扣的環,緊緊握住。“就算真的是你父親殺的人,那也和你沒有關係。我隻相信我眼前看到的,我心裡認定的。不管徐能會告訴我們什麼,你都記住我的話。我……相信你,沒有條件。”“嘖嘖。”陸澤言居然有些不滿,“為什麼不能換成,三個字的呢,還是說,你更喜歡用實際行動來表示。”話音未必,他就把霍子心的手塞到嘴邊,發自肺腑地嘬了一口。“當年第一起案件發生的時候,我是最早接到報警,趕到現場的派出所刑警之一。後來案情重大,凶殘異常,不適合做更廣泛的傳播,包括在公安係統內部的。所以我們一開始參與了這個案子的幾個人,都留在了專案組裡麵,一來我們了解情況,二來不希望恐怖信息擴散。”徐能的家裡,饒敏的遺像靜靜地懸掛在牆上,溫柔地看著生前居住了十幾年的房子。徐能平緩冷靜地陳述著,不時把目光停留在那黑白照片上。“就我們目前遇到的,和殺人遊戲有關的幾個案子,尤其是人體快遞和死人臘肉這兩起連環案,凶手的作案方式都挺殘忍的。二十年前的案子,有類似的作案手法嗎?”“比你說的這兩起案子,可能更殘忍一些。”徐能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從陸澤言臉上滑過,不敢停留。“我們先後發現了六具屍體——可能不能這麼說,是六具部分屍體。死者均為女性,死後都有被性侵的痕跡。從第一具屍體開始,這些受害者屍體處理的方式都是一致的,頭骨和四肢分開拋屍,剩餘的部分被切成肉片,分散著當年案發的城市的各個角落。”“肉片?什麼樣的肉片……”霍子心有著豐富的死亡現場經驗,但也想象不出來,徐能所說的屍體,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四川有一道地方菜,叫李莊白肉聽說過嗎?就是那樣的刀功,肉被片到極薄,可以透光。每次發現的碎屍都片得整整齊齊的,切口精細,但是肉片的數量太多太碎,我們沒有任何一具屍體,能再拚回完整的,所以我隻能說,是六具部分屍體。”“既然屍體都已經這樣了,如何證明受害者遭遇過性侵?”陸澤言的呼吸紊亂,性侵這個情節,對他來說,十分重要。“盆骨。凶手會完好地保留死者的盆骨及周圍部分。那是碎屍裡麵最完整的地方,私處有明顯的性侵痕跡,但是沒有任何精液和DNA驗出。那個時候的技術手段還不夠發達,在其中三具屍體中可以檢測出疑似潤滑液的物質,也就是說,凶手實施侵害時,采用了安全套類的防護措施。”“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突出自己的殺人目的,就是為了實施變態的性侵犯?”“沒有抓住凶手,這個問題自然也無法回答。當時我們有和國內外的犯罪心理學專家討論,懷疑“性”對凶手而言是個非常奇特的存在,可能他覺得這個很純潔,有可能覺得很邪惡。所以女性的生殖器官,對他有特殊的含義。”“受害者方麵呢?身份都得到了確認嗎?”“當時的DNA技術有限,我們是和國際刑警組織合作的,但受害者的身份都逐一確定了,年紀介於25-30歲之間。除了最後一個受害者,一個姓雲的小女孩。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小女孩死的時候,隻有十五歲。”霍子心和陸澤言對視了一眼,畢羽提問,“未成年人成為性侵對象的可能性是比較小的,這名受害者和其它無名死者的年齡差距也較大。這應該是這起連環案中的最後一個案件,這裡是有什麼特殊的嗎?因為在這之後,凶手停止了作案。”“殺人手法基本一致,也發現了006號死者的盆骨,處女膜有新鮮的破損痕跡——但奇特的是,同時又有縫合的痕跡。要說彆的特彆之處的話,就是碎屍所呈現的肉片比較厚,顯得粗糙了一些,似乎最後這起案件,凶手處理得很匆忙。”“具體的情況,我已經申請了調閱卷宗,我們自己去了解吧。”霍子心打了個岔。如今她算是明白,為什麼徐能說,這起二十年前的案件,是自己見過最凶殘、變態的案件,並直接導致很多人因此離開了公安隊伍。但他們今天最重要的目的,並不是隻聽故事的細節。 “我們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是,當時的辦案人員,為什麼會懷疑,陸鳴,一個當時國內少有的海歸犯罪心理專家,會與這起案件有關的?”“坦白說,我們當時沒有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我指的是,在當時剛剛修改了刑法不久,我們辦案還傾向於“疑罪從有”的定勢思維時,我們也沒有形成特彆有價值的證據,不然我們就有可能結案了。”聽徐能這麼說,陸澤言鬆了一口氣,但心裡卻更加彆扭了。“我們懷疑陸鳴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一包煙……”徐能有些底氣不足,黯黯地瞟了一眼,陸澤言那張與某人似曾相識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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