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生與死的抉擇(1 / 1)

致命遊戲 夏之虞汐 2233 字 4天前

“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母親,藏屍在肉窖中?就因為她因為生活不順毒打虐待你?”霍子心已經感覺到腳底發燙,她在肉窖裡四處走動,尋找破綻,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她覺得自己在這裡的不幸都是因為我造成的,是因為我,她才屢次逃跑失敗!但日常打罵算得了什麼,我不怕。龜背村哪個人沒有挨過打,誰有我媽他們這些被拐來的女人挨得打多?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可以出去讀書,可以帶她離開這裡,拯救所有人,她偏偏不乾了,以死相逼不讓我離開,讓我和她在龜背村裡過一輩子!讓我們一起給這座吃人村陪葬!”三年多前,麵對兒子喜衝衝拿回家的燙金錄取通知書,餘棟的母親並不能高興起來。“棟兒啊,媽媽這輩子都為了你,在這裡困了一輩子。現在身體壞了,眼睛也快瞎了,就算是你活出去了,我們倆娘兒又能去哪兒呢?你是村裡唯一一個大學生,老村長肯定會要你回來的,我就是困住你的人質,你被剪了翅膀,又能飛多遠呢?”“媽,你想什麼呢。我出去了就到省城,去找更大的警察的頭兒報案,一定會有人來救你,救朱諾這樣的女孩子的。他們這些卑鄙的手段,困不住我!”“這麼多年你沒看見嗎?不是警察不來,是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天地不靈,警察來了也不管用啊!再說萬一你回不來了,拋下了媽媽,那我這輩子吃的苦,不就白費了嗎?”“我怎麼可能不回來呢,媽媽?你對我一直要求嚴格,每次你因為我做錯了事,把我掛在房梁上打的時候,我都在心裡想,都是我不好,媽媽為了生下我,才失去了一次又一次逃出龜背村的機會。媽媽你是為了我好,讓我有一天出人頭地了,能夠離開龜背村,不然你一定舍不得打我。現在我拿到錄取通知書了,您又攔著我,那我的這些年吃的苦,又算什麼?”母親移開視線,神情閃爍,“再說了,你爸爸他們這個村的男人,世代都受了詛咒,是男人就活不長的。你到了外麵,病情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會發作,既然如此,你不如好好和媽媽在這裡生活,我們安安穩穩的,也是一輩子,不是更好?”突然間,餘棟明白過來,母親心裡在想什麼。多年戰戰兢兢的囚鳥生活,一次又一次逃亡路上的失敗,寡婦撫養獨子辛酸,早已把她人生裡曾經堅定的信仰磨沒了,把她的膽也挫沒了。現在的龜背村,對自己而言是絞殺人自由的魔窟,對母親而言卻是逃避現實世界的港灣。“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走出這大山看一眼,已經完全忘記了,外麵的世界長什麼樣子了。真的要冒著母子分離的風險,放我出去的時候,她反而退縮了。而這些年如家常便飯一樣的毒打虐待,並不是真的為了我好,就是發泄憤怒,發泄痛苦的一種方式!”餘棟的聲音隔著樓板,甕聲甕氣地傳來。還記得那天是新學期開始前最後一周,縣中裡考上大學的同學,都已經買了票準備出發了。餘棟趁著母親心情尚好,跟著她到肉窖裡幫忙,想繼續勸說她同意自己去風城上學。三言兩語不對,餘棟母親和他又爭吵了起來,把他關在肉窖裡讓他反思。這些年每當犯錯,一頓毒打之後,母親總愛把他關在這低矮昏暗的肉窖裡,讓他獨自反省自己的過錯。餘棟在暗無天日的肉窖裡不知道待了多久,肉窖裡滿滿當當的臘肉味讓他惡心想吐。他低頭看著自己那身破舊的校服,高中三年他都隻有兩身寒酸的校服替換,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麵他受儘了人家的白眼。而在人生即將走向新生的關口,口口聲聲把她視若珍寶的母親,偏偏要做他的絆腳石,要拉著他在這龜背村裡一生一世困苦到老。憑什麼母親這一輩子的痛苦,要用自己這輩子的痛苦來償還,為什麼!這個小小的肉窖不能困住他,這該死的龜背村更加不能!在這樣的憤懣中,母親打開肉窖來給他送飯的時候,餘棟終於爆發了,和母親爭執了起來。推搡中,餘棟母親仰麵摔倒,後腦磕到了肉窖的土牆,當場便口鼻流血,昏死了過去。即使是這樣,昏迷不醒的母親依然死死拽住他的衣服,不讓他離開。就在那令人絕望的瞬間,餘棟發了瘋擺脫這一切,結束這一切!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目前的脖子已經被他死死掐在手中,舌頭長長地伸出來,帶著最後一次詭異的笑容。弑母的瘋狂讓餘棟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懼之中,又轉化成了令人吃驚的恐懼。這些年被虐待所受到的苦楚,他都還了回去。而在這讓人無法呼吸的龜背村,也再也沒有人可以束縛他,再也沒有!“嘿嘿,這肉窖是個好地方啊!她死在這兒,你們也要死在這兒,帶著臘肉的氣味兒。可惜了,你們這幾個人油光水滑,放到餐桌上也一定能有好滋味,哈哈哈……”眼見餘棟笑得瘋狂,霍子心問了第二個問題。“死人臘肉這個犯罪團夥,你是主謀,卓凡是第二主謀。董強、閆莉莉是怎麼加入你們的,又是怎麼死的?還有你的女朋友施詩,她扮演了什麼角色?”“卓凡嘛,他本來就是個挖人隱私的變態。他打著私家偵探的名義,其實就是為了和女客人們勾三搭四,但其實他又是個性無能——其實我覺得他這樣的人,是不配成為我們中間的一員的,也許隻是,我的偶像可憐他吧。董強和閆莉莉一開始加入就是為了錢,我和卓凡做事,和錢一切點關係都沒有,我也挺瞧不起這對狗男女的,為財殺人,有什麼意思啊?”“董強是卓凡殺的,閆莉莉是我殺的——準確地說呢,是我讓施詩去做的。”“從一開始,施詩就知情?”“那倒沒有,不過,我可以控製她。”雲哲在黑暗裡沉默了下,“也是利用催眠術?”餘棟嘿嘿笑道,“那不然呢?用愛嗎?哈哈哈心理醫生,你很嫉妒吧?你這樣的所謂心理學專家,也不具備這樣的心理催眠術吧。你們學的那些,都是什麼玩意兒,不值一提。”“你們選擇的其它三個受害人,都是虐童新聞裡的女主角。我知道你對虐童行為深惡痛絕,你本身就是受虐者,對施暴者有天然的仇視。但是很顯然,卓凡不是,為什麼你們一起作案,還會選擇那三名受害者作為虐殺對象,這是由誰決定的?而饒敏是你生活裡認識的人,本來應該不在你的選擇範圍內,是你自己要殺她,還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的?”肉窖裡的溫度開始急劇升高,熱浪逼仄出臘肉的味道,更讓四人均攤的稀薄空氣變得灼熱難耐。餘棟久久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霍子心他們在肉窖內憋儘最後一口氣。“霍隊長,你問我這個問題,是想知道,‘那個人’的線索,你在給我挖坑呢。”“我可以回答你第一個問題,我和卓凡是通過《晝魘的世界》這款遊戲裡認識,並領取了同一個殺人遊戲任務,才接上頭的。但你想知道‘那個人’——你不配提他的名字,我也絕對不可能會告訴你的。”滾燙的地麵逐漸烤焦了鞋底,宋悠悠腳底的水泡最先裂開,一陣鑽心的疼痛直抵心房,讓她如萬蟻噬心般痛不欲生,發出一聲無法忍受的悲鳴。“其實,你們知道答案,又能怎麼樣了?你們四個,和我媽一樣,都隻能變成一具乾屍。還有這龜背村的人,如果不是他們把我媽買到這裡,我從小到大經曆的所有痛苦,都不會發生。他們會和你們一起,替我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贖罪,替我贖罪。”“可是即使是如此,我也不想告訴你。這個遊戲一旦開啟,隻要失敗,就不能再重來。你破解不了這一個答案,就沒有機會去打最後的副本。”再沒有時間了。霍子心和三位同伴交換了下眼神。隻聽一聲悶響,一發子彈打在了肉窖西南角的梁柱上。陳年朽木禁不起這摧枯拉朽的衝擊力,整個肉窖的灰土都嘩啦嘩啦地砸下來。肉窖本身就建在風口,長年風化,四壁已經不太密實,呲拉一聲便豁開了條口子,露出外麵的天光來。餘棟聽見了肉窖內的動靜,開始搬動壓著窖口的重物。不等他下來翁中捉鱉,霍子心已經把宋悠悠推出去。陡峭的山崖上,突起的山石形成一條狹窄的通道。薄淡的黎明裡,宋悠悠隻看得清一點點腳下的路,赤著的雙腳不住地打顫。雲哲對她伸出了手,隻看得到他同樣薄淡的笑容。“抓緊我,不要怕。”霍子心是最後一個雙手碰到山崖邊的。陸澤言趴在崖邊,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把霍子心拉上來。雲哲以雙手探路,十個手指頭都已經血肉模糊。宋悠悠累脫了力,斜倚在崖邊的大石頭上,隻剩胸部還有微弱的喘息。喘息了片刻,霍子心正要起身,一陣涼風吹過,隻覺得後腰空蕩蕩的。她往後一摸,暗叫不好,“糟了。”“霍隊長對龜背山的地形,真是過目不忘。可是也比不過我這個在這裡被困了十八年的人。”熟悉的槍口出現在眼前,隻是對準的卻是霍子心自己。餘棟已不是在徐能家剛見麵時文氣陽光的模樣,從頭到腳都是殺意。他翹起槍口,同樣是遊戲的口吻。“你這槍裡隻有一顆子彈,隻夠我殺一個人。算時間,警察應該已經包圍了這裡。但殺一個人的功夫還是有的,你來選吧——你和這小白臉,你讓誰死?”餘棟的目光停留在她和陸澤言身上。“霍隊長,我們之間有幾十米,彆想著奪槍。如果沒有這小子,這遊戲你也玩不到這裡。說起來,你倆誰也不比誰無辜。我給你三秒,三秒後告訴我答案。三秒後如果你選不出答案,我就隨便開一槍。”“選我。‘那個人’本來就是衝我來的,不是嗎?”餘棟端詳了霍子心幾秒,似笑非笑,把槍口往霍子心那邊靠了靠。陸澤言爬起來,擋在霍子心前麵。“她這樣的刑警全國不知道有多少個,我這樣的犯罪天才,可沒有第二個。你殺了她,再給我換一批人,我一樣能找到晝魘的老巢,把他從屏幕後麵拉出來,讓你們看看,是個多麼猥瑣陰暗的廢柴。”餘棟想了想,槍口移到了陸澤言頭上。“你想激怒我?雖然那個人是彆人無法汙蔑的。但你說的話,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讓我來好好考慮一下。你們兩人,到底誰才更值得我這顆子彈呢?”餘棟手指卡在扳機上將動未動。霍子心從他的目光裡看到了一絲狠厲,她左手向褲兜裡伸去,“你真的以為,我出來執行任務,隻帶一把槍?”霍子心抬手將陸澤言撥開,陸澤言一米八幾的大個兒被“啪嘰”一聲推到了一旁,向後栽倒。於此同時,餘棟眼中寒意一閃,摳動了扳機。霍子心的胸口完全暴露在了餘棟的射程之內,陸澤言發出一聲氣急敗壞的嘶吼,“霍子心,你!……”就在槍響的瞬間,一道人影從眼前掠過,子彈劃開皮肉發出沉悶的聲音。中槍的人把霍子心撲倒,巨大的衝擊力讓毫無準備的霍子心一個閃身,兩人從山崖邊滑落,沿著灌木叢生的陡坡邊滾落下去,塞了霍子心滿嘴的草。最終落地的瞬間,霍子心有那麼一瞬間的意識模糊。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側躺在身邊的人,是雲哲。餘棟那一槍隻打中了雲哲的肩膀,他出血不多,還有意識。霍子心爬起來去扶他,隻聽見漫山遍野裡,都在呼喊著他們的名字。遙望山上,許多藏青色的人頭攢動著,那是正好趕到的自己人。霍子心撕下格子襯衫替他按了傷口,隻聽雲哲淡淡地問了句,“你一直在懷疑我,對嗎?”霍子心一愣,想了想答到,“陸澤言追查鄭霖宇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鄭霖宇是你的病人——而就是這麼巧,從舒婉婷的案子開始,每個凶手都和催眠有關係。這一切,過於巧合,對嗎?”“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學犯罪心理,為什麼會去美國讀博,又為什麼喜歡研究催眠?”“我知道是你讓畢羽拉我進專案組的,也知道你是故意要邀請我一起來這兒調查餘棟的。我有些失望,你會和陸澤言一起懷疑我。但我卻一點也生氣不起來,因為能參與這個案子,我求之不得。”“二十年前,一個姓陸的犯罪心理專家,被懷疑和一起連環奸殺案有關。裡麵編號為006的受害者,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叫雲萌萌。”“雲萌萌……”霍子心在陸鳴案的有限資料裡,006號受害者的名字是以雲XX代替的,她突然捕捉到了這中間的聯係。“萌萌,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我們同歲,她死的那一天,是我十五歲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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