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己和醋兒中間隔著個冷月，弄得李越己看向醋兒的視線總是被他阻礙著。冷月覺得李越己頻頻看向自己這邊，轉頭看著他，兩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十分尷尬。“李公子，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冷月冰冷的語調讓醋兒不免抬頭看向他們。李越己尷尬地搖搖頭，“沒有。”“那李公子總是望著我乾什麼？”冷月嘴角微微上揚。李越己被冷月詢問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伸出手假裝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眼神有意無意在醋兒的臉上飄過，他如今怎麼說都繞不過欲蓋彌彰的意思，還不如直接乾脆地承認。“我在瞧醋兒姑娘，可是你擋在中間……”李越己耿直地說道。冷月沒想到李越己會這麼直接地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他皺著眉頭，冰冷的視線劃過李越己的臉，“李公子這等言論算是在調戲姑娘吧。”醋兒在心裡默默地說道：“你平常說的比李公子過分多了吧……”李越己聽了冷月譏諷的話，他眼神飄過一絲慌張，但是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他心裡對自己暗暗說道，自己畢竟也在江湖上行走了幾年，怎麼能被人用話堵住呢。他抿嘴一笑，“不是調戲，是我的真心話，我一看到醋兒姑娘，就控製不住地說這些話，我……”“好了，彆說了，我已經不想聽了。”李越己還沒說完，就被冷月打斷了。冷月用餘光暗暗瞥著醋兒，他沒想到李越己能順杆子往上爬，竟然把心裡話說出來，他打斷是因為不想讓醋兒聽到，萬一醋兒聽進去了，這豈不是給自己又找了個情敵。李越己原本就是一時興起才說那些話，被冷月打斷後，他自己也有些心悸，半晌沒有開口說話。醋兒微微側身看著李越己俊朗的側臉，心想這樣明朗的公子怎麼會喜歡自己一個市井小民呢？李越己的側臉突然被一張冰塊臉擋住了，冷月遮擋著李越己的側臉，他麵無表情地往前走，心裡卻給李越己記上了這一筆帳。三人各懷鬼胎地並排往前走著，一同進了琴廳。琴廳裡有一股馥鬱的馨香彌漫，整個琴廳唯有一張桌子，桌子距離舞台非常近，桌子上擺放著瓜果和酒菜，七八個舞女穿著清涼，在舞台上撫琴。“這桌子離舞台這麼近？”醋兒訝異地開口道。李越己解釋道：“本來這琴廳是有十幾張桌子，但我不喜和外人一同聽曲兒，所以就包場，將其他人的桌子儘數撤了下去，隻留我自己的桌子。”冷月斜眼瞥著李越己，“既然李公子不喜和外人一同聽曲兒，那我們也不好打擾李公子的雅興。”李越己聞出了冷月言語裡的諷刺味道，眼睛看向醋兒道：“醋兒不是外人。”李越己這話便是挽留醋兒驅趕冷月的意思，然而冷月怎麼可能讓醋兒一個人和李越己待在琴廳，那豈不是羊入虎口。冷月微微側身，再次把醋兒擋得死死的，“李公子自重，我就是怕李公子不把醋兒當外人，對醋兒有什麼非分之想，我畢竟現在是季家護衛，有保護自家主子的職責，自然是輕易不能離開主子半尺距離。”醋兒歪頭看著冷月，心想這人真的是急眼了，什麼話都編得出來，他什麼時候是她護衛了，她怎麼不知道？李越己和冷月平視，兩人之間雖然沒有言語交流，但是中間視線的交鋒火光四射的。醋兒看著冷月和李越己相對而立的感覺，實在是令人心悸，急忙岔開話題說道：“李公子真的是財大氣粗啊，包下整個琴廳，應該用不少錢吧。”李越己看著醋兒，“我不花錢。”“嗯？為什麼？”醋兒疑惑地看著李越己。李越己伸出手來，示意醋兒坐到長桌前，“我們坐著說吧，要不站著累。”“嗯。”醋兒走到長桌前，剛想坐在中間，還沒坐下，就被冷月一下子擠到了一側，冷月堅持坐在中間，李越己站在原地，並未上前入座。醋兒看向李越己，心想冷月不會是激怒李越己了，然後不肯給自己透露原因了吧。“李公子，你不會生氣了吧……”醋兒眼睛閃爍著擔憂的光芒，十分令人憐愛。李越己原本被冷月激起的一點怒氣，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沒有，隻是這其中原因不能告訴外人。”“李公子剛才不還說我不是外人嗎？”醋兒眨著眼睛說道。李越己看著醋兒，他也做生意幾年了，在生意場上沒有手軟過，可是如今對麵換成了醋兒，他就算是百煉鋼也完全化成了繞指柔，他微微一笑，“醋兒不是外人，但是……”他的眼神看向冷月，冷月雙手環胸，冷哼一聲，“不行，我不會離開醋兒半步，誰知道你懷的什麼心？”“我不會對醋兒姑娘做些什麼的，再者說你隻是在門口候著，裡麵發生什麼事情，醋兒姑娘大聲呼喊你再進來不就成了？”李越己說道。醋兒看向冷月，她眼神裡滿是乞求，可是冷月偏偏就是不鬆口，“我若是遲半步，就可能會愧疚一輩子，所以我不會讓這種可能發生。”醋兒伸手揪了揪冷月的袖子，試圖乞求他離開，可是冷月依舊像是一尊佛一樣不動彈，醋兒有些惱怒，“你不是說是我的護衛嗎？你怎麼可以不聽主子的話呢？”冷月依舊不說話，李越己眼睛一轉，“冷月兄，你看這樣好不好？我不關門，你站在門口看著我和醋兒交談，這樣總可以了吧。”醋兒在冷月身後用手指戳著冷月的腰，低聲說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打探敵情的，你快離開，彆耽誤我的事情！”冷月見李越己已經讓步到如此，若是自己再不同意，可能醋兒會記恨自己許久，到時候更爭不過李越己了，他眉頭緊皺，“好，那我在門口候著。”冷月起身走到門口，把琴廳的大門打開，自己則站在門口，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李越己。李越己見冷月走到了門口，心情大爽，他看著醋兒，“其實他在這裡也無妨。”醋兒疑惑地看著李越己，讓冷月離開的也是他，如今說無妨的人也是他，真是讓人摸不到頭腦。李越己接著說道：“我隻是不喜歡他坐在咱倆中間而已。”醋兒看著李越己漆黑的瞳仁，裡麵映著自己的影子，“先說正事吧，李公子為何在清水坊吃喝，不用花錢？”“因為這清水坊是我開的。”醋兒的眼睛瞪得溜圓，“你開的？”“嗯。”李越己說道。醋兒身子前傾，“那你是不是可以把清水坊的經營之道告訴我嗎？”醋兒說話的樣子太過可愛，李越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醋兒的頭，“哪有你這麼直接問的?”醋兒眨了眨眼睛，“那我已經這麼直接問了，李公子能直接回答我要不要告訴我嗎？”李越己看著醋兒，點了點頭，“要。”醋兒衝李越己一笑。門口冷月的臉冷到了極點，他知道醋兒在使美人計，可是心裡總是不舒服，他兩個拳頭握得死死的。李越己對醋兒說道：“因為難得到。”“嗯？”醋兒疑惑地看著李越己。李越己看著醋兒憨態可掬的樣子，再次忍不住伸手想要觸摸她圓乎乎的臉頰，可他剛伸出手，隻聽“嗖”的一聲，一顆石子朝自己猛地飛來。李越己左手伸手捏住朝自己飛過來的石子，右手捏住了醋兒的臉，他把手中的石子放到桌子上，看向門口的冷月，“冷月兄，不要打擾我和醋兒談事情。”醋兒也看向冷月，對他擠眉弄眼著，她現在正好問到最重要的關節，要是被冷月給攪和了，自己會氣死的。冷月冷哼一聲，站在門口冷著臉，“李公子注意分寸就好。”“分寸我自會拿捏，不用冷月兄操心了。”李越己笑著說道，言語裡滿是挑釁。醋兒急忙把話題轉回來，“李公子，你接著說啊！”“我現在有些不想說了。”李越己看著醋兒。“李公子是生氣了嗎？冷月他不是故意的。”醋兒解釋道。李越己看著醋兒，“我的確生氣了，但不是因為冷月兄，而是因為你。”“我？”醋兒指著自己問道。李越己看著醋兒，“你雖然言語裡是在責怪冷月兄，可是實際上卻是替他解釋，怕惹我生氣，在醋兒姑娘心裡，他的重量可能要比我重些。”醋兒一心想知道清水坊的經營之道，無心和李越己周旋，“那……李公子怎麼才會消氣呢？”“叫我一聲越己。”李越己溫柔地說道。“啊？”醋兒瞪著眼睛看著李越己。李越己眼睛裡滿是溫柔，“就這一個要求。”“越己……”醋兒妥協著。醋兒一聲酥甜的呼喊聲讓李越己的心都化了，他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為了換取信息叫的，還是真的發自內心叫的，隻為這一句，他就願意把一切都拱手相讓。李越己愣了半晌說道：“在男人眼中，太好得到的東西反而不會去珍惜，反倒是不好得到的東西，會越來越希望得到，當然這也是有一個尺度拿捏著，以防太過於不好拿，讓他們失去了興趣。“所以我們清水坊設立了門檻，價格昂貴且不好搶到座位，並且我們強調如果被我們發現我們的客人去了其他店中尋樂，那麼我們清水坊永久將對方劃入黑名單。”“怪不得萬花樓的生意完全沒有了……”醋兒小聲地說道。“不但如此，我們還設立了舉報機製，你若是揭發其他人去了萬花樓，那麼可以給揭發人優惠。”李越己說道。醋兒若有所思地說道：“還是男人更了解男人。”醋兒猛地站起來，“李公子……不，越己，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行離開了，醋兒先謝過你的招待了。”李越己失落地看著醋兒，“醋兒還真是一個商人苗子，用完人就扔。”醋兒再次行禮，“實在是不好意思，越己。”李越己被醋兒這聲越己叫得失神，他笑著擺擺手，“無事。”醋兒走到門口，扯起冷月的袖子，兩人一同出了清水坊。“這麼快就問完了？”冷月說道。“我怕再多問幾句，你這個醋壇子等我走出門口就得記恨我了。”醋兒走在前麵說到。冷月跟上她，“我已經記恨你了。”“那你彆跟著我走。”醋兒往前走著。“我不。”冷月在醋兒側邊說道，“其實，我已經原諒你了。”“癡貨。”醋兒搖搖頭。兩人一前一後走著，眼裡都喊著稍許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