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想啊，一個人太沒意思了，媽媽媽媽，求你生一個吧。”欣欣撒嬌地搖著媽媽的手，祈求道。“弟弟妹妹可不是想生就能生的，雖然有人陪你玩，陪你說話，可你的零食和玩具都要分給他，你舍得嗎？”範誠似乎對生二胎的興趣不大。“我舍得，姐姐讓著弟弟妹妹是應該的。爸，你說怎麼生孩子呀，快跟媽再生一個給我玩吧。”欣欣好奇地說道。“這個嘛．．．．．．生孩子的事等以後讓你媽媽告訴你吧。”範誠不知怎麼答了，乾脆把問題丟給小雅，“生孩子是很重要的事，不能想生就生，弟弟妹妹可不是玩具，拿來給你玩的。”“我會照顧弟弟妹妹的，放心吧，我肯定是個又漂亮又能乾的大姐姐。”欣欣堅定地說。這話真是令小雅哭笑不得，不過看來範誠對二胎不感冒，當下小雅就做出了決定，這孩子不能要。就算再生二胎，應該是給一個真心喜歡孩子的男人生，兩人一起承受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痛苦，照顧嬰孩的種種麻煩，以及分享孩子成長的快樂。與其為不能給自己幸福的男人承受這一切，不如把這獨特的人生體驗留給自己的下任丈夫。對不起了，孩子，你來得不是時候。小雅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同桌吃飯的範誠並未意識到小雅在聲色未動中，已經做出如此重要的決定。第二天一早，小雅把欣欣送去學校，就動身去醫院了。生過一次孩子，所以小雅有經驗，現在孕期還早，寶寶可能還不到花生米大小，做完檢查，應該可以用藥物流產。藥物流產痛苦比較小，但是有可能會需要一位家屬陪同。如果沒記錯，醫院裡所有做流產的病人，都需要家屬的陪同和簽字。家屬自然是範誠，可這事沒必要告訴他，小雅已經決定把孩子解決掉，就著手離婚的事，反正已經不愛了，就不要再互相耽誤彼此。那麼家屬找誰好呢？小雅掛完號，發現自己前麵還有二十幾個人在候診，等候的時間足夠她從老同學中找出一個可以幫忙的人來。“小雅，你怎麼在這？”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見到小芳姐的瞬間，小雅頓覺失策，怎麼不去更遠些的醫院，偏偏跑到姐姐上班的醫院來呢？躲是來不及的了，方小芳已經衝了過來。“姐，我隻是有點感冒。”“什麼時候我們醫院婦產科也看感冒了，我都不知道。”小芳狠狠地瞪了小雅一眼，然後四下環顧：“範誠呢？”“他沒來。”小雅如實招來。“做孕檢也不來，真是想離婚了吧。”小芳極度不滿地說，隨即她發現小雅眼神不對，“怎麼，你不是來做孕檢的？”小雅低頭不語。“難道你是來？”小芳沒把後邊的話說完，已經驚訝地張大了嘴。小雅的沉默做出了回答。“要死了你！我不是說過這事不能你一個人做決定嗎。不能這樣，他是你丈夫，隻要沒離婚他就有知情權的。我最討厭你的包子脾氣，心裡苦成黃連，他什麼都不知道。我跟你說這樣可不行啊！”小芳一張嘴就像點燃的炮仗，劈哩啪啦。“彆說了姐，我真不想要這孩子。”小雅終於抬起頭，目光堅定。小芳腦子一轉有了主意，一把搶過小雅手裡的病曆本和掛號單據：“先彆進去，我有點急事，你等著我，我一會兒就來。”說完，小芳就風風火火地消失在小雅麵前，望著姐姐的背影，小雅苦笑一下，姐姐真傻，怎麼沒想到還可以再掛一次號的。正在單位上班的範誠接到了小芳姐打去的電話，告訴他小雅正在醫院，並且準備做人流。範誠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措手不及，小雅懷孕了？從掛斷電話的那一刻起，他腦子就懵了，雖然還沒想好怎麼跟小雅說，但本能指引他前往醫院。範誠從停車場一路跑到醫院，小芳姐已經在門口等他。雖然小芳很想罵罵妹夫，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隻是板著臉，讓他快去婦產科候診區。小雅已經重新掛了號，導診小姐剛剛念了一個病人的名字，那位病人剛剛去了衛生間，下一個病人正好是小雅，小雅起身往診室走去。就在人距離門隻有一步之遙時，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對不起，我來晚了。”小雅回頭看到氣喘籲籲的範誠，臉色凝重。“這是你家屬嗎？來得正好，請登記一下。”護士小姐拿出了筆。“對不起，我們不看了。”範誠把手攬住小雅的肩，把她往外邊帶。“你這是乾什麼？”小雅掙脫範誠的手。範誠也不說話，隻是再度攬住小雅，在護士和其他病人的注視下，連拉帶拽地把她哄出了門診大樓。離開眾人的視線後，範誠緊緊地握住小雅的手，說道：“老婆，對不起，我犯了錯，我會改，一定改。孩子是無辜的，請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們一起把他養大，就像以前照顧欣欣那樣，好嗎？”範誠目光真摯，小雅忽然想起懷孕時有一陣特彆想吃櫻桃，可超市裡的美國大櫻桃將近百元一斤，小雅隻敢想想，範誠卻一咬牙買回來兩斤。那還是在範誠月薪隻有一千出頭的時候，現在想起來，為了自己和孩子，他是真舍得。這種舍得跟那些身價千萬，卻出錢買同樣櫻桃的人不同。欣欣剛出生時，範誠把她當成寶貝捧在手裡，他眼中流露出的喜愛令她至今難忘。“老婆，孩子在這時候來到，一定是天意。是老天爺不想讓咱們分開，這孩子就是派來拯救咱們家的。”範誠見小雅不說話，著急了。小雅的心活動了，就在這時，她又看到遠處正朝自己遙望過來的姐姐。最終，小雅沒有再堅持去把孩子做掉，半推半就地跟著範誠回了家。幾乎是一夜之間，範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忽然熱忱起來。為小雅補充營養，他要去超市采購營養品和新鮮水果，擔心超市空氣不好，讓小雅呆在家，自己一個人去扛回大包小包。以往廚房都少進的他，也不讓小雅下廚了，自己卷起袖子係上圍裙親自操刀。最令小雅欣慰的是，每天範誠都要打好些電話來，問她好不好，有沒有不舒服，想吃點什麼，最好暫時放棄工作，專心安胎。就連平時接送欣欣的任務也落到他身上，理由是萬一路上有點閃失，擔待不起。一個孩子，真的就有這麼神奇，幾乎一夜之間改變了這個男人，也改變了小雅的態度。小雅摸著平坦的腹部，有些感慨，姐姐說的對，這孩子真是老天派來拯救這個家的。望著範誠忙碌的身影，聽著他溫馨的問候，小雅漸漸找回了昔日家庭的溫暖，這感覺真好，又被他捧在手心裡了。同樣開心的還有欣欣。這孩子從懂事以來就盼著能有個玩伴，一起看電視，一起辦家家酒，一起睡覺說悄悄話。現在，欣欣知道媽媽懷孕了，每天都要摸摸媽媽的肚皮，還要把小腦袋靠近肚子，說幾句悄悄話。“媽媽，為什麼你肚子裡咕嚕咕嚕的呀？是妹妹在說話嗎？”“當然不是，現在他應該還隻有花生米那麼大，連手腳都沒長全呢，當然不會說話。”“花生米那麼大？太神奇了，我要把妹妹畫下來。”欣欣已經在跟大人的討論中，自己把孩子的性彆定為妹妹了，說完，欣欣就一蹦一跳地跑去畫畫，小嘴咧得像十月的石榴，可高興了。小雅何嘗不想給欣欣添個姐妹，她自己就最有體會。小時候，在小芳姐家還沒出事時，小芳姐還住在自己家，那時候她做夢都想要姐姐來家裡玩，可平時要上學，隻有寒暑假兩姐妹能在一起待上幾天。後來小芳姐的父母去世，爸爸宣布今後姐姐就住到家裡來時，小雅高興地一蹦三尺。現在欣欣也要當姐姐了，小雅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要笑，從小就希望自己能有兩個孩子，可惜計劃生育的政策，早些年想都不敢想，也是最近幾年國家放開了雙獨夫妻的婚育政策，允許生二胎，真是趕上了好時候。兩個孩子的好處那可是太多了，逢年過節家裡熱熱鬨鬨，老了以後也是兒孫滿堂，就算自己和範誠去世，兩個孩子也能相互照應著。夫妻間的照應，和兄弟姐妹間的那種照應是不同的。尤其是最近，小雅特彆有感慨，夫妻本是同林鳥，在這個浮躁充滿誘惑的社會，再恩愛的夫妻也不一定能白頭到老，隻有血親之間的那種關愛才曆久彌新。欣欣每天睡覺前都要跟大人討論有了弟弟妹妹後的生活。更令她開心的是，那個黃恬，似乎真的消失了。小雅偷偷查看過，貌似範誠知道自己懷孕後，就很少跟她聯絡了。雖然他們平時在單位還能抬頭不見低頭見，但範誠心裡更多地這個家。好日子過了幾天，有天晚上小雅正在衛生間裡琢磨著為什麼胸部還是一點脹痛的感覺都沒有，臉上卻多出好幾顆成人痘，小芳姐忽然打電話來，她相親成功，要把對象帶給全家人看看，讓大家給把把關。小芳姐還說，小雅懷孕的消息，也可以趁著全家人都在，正式宣布。是啊，該宣布了，讓爸媽都高興高興。小雅摸著平坦的肚皮，也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