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抉擇(1 / 1)

書院女神探 煙柳 2692 字 4天前

許多福去了很久也沒有消息,宋南枝坐不住了,她本能地感覺到祁淵有危險!她一顆心跳得不停,像要蹦出喉嚨口了一樣。如烈火烹油一般。宋南尋也麵沉如水,他們此刻似乎都沒有辦法,隻能等著陳萬舒能從宮中打探到一點關於祁淵的消息了。一旁的巫依娜忍不住了,站起來,打破了凝滯的氣氛。“我受不了了!不就是陳如意嗎?我也覺得她沒死!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自儘?你們要是能把她人找出來,我給你們一個把柄!”宋南尋的嘴裡蹦出幾個字。“河東路鹽鐵指揮使。”巫依娜:“你知道?”“具體的不知道了。是她給喬誠的那封信,喬誠拿出來看的時候,我離得最近,紙張又薄,所以我透光看見了幾個字。”宋南枝問:“這也是你推測巫依娜和陳如意之間關係的證據?”宋南尋道:“對,我看到了這幾個字,當時沒有說出來……喬誠的死,讓我對扳倒陳如意的事情灰心了,想著最後一搏,所以找上了巫依娜。而她也提出了和許多福的賭約,我就半推半就了。”宋南尋看著巫依娜:“關於那個賭約——”巫依娜做出製止的手勢,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答案了。”“你怎麼知道的?”“其實你根本不用做選擇,你更在乎誰,我早就看出來了。”巫依娜道:“我詐死,風險很大,在這裡要承受京師朝廷的問責,回到巫國,父王也會責怪我,可是當我一提出來,你沒什麼擔心地就答應了,完全沒有考慮我會承受怎樣的後果。”宋南尋眼中浮現一絲愧疚,道:“對不住,是我沒考慮清楚……”“你不用道歉,我沒有怪你,我想你當時的確是沒有考慮清楚,因為並不在乎我,你在乎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向對待平寧郡主那樣,因為怕事情敗露牽扯到她身上,提出自己去繡莊定製衣服,隻是讓平寧郡主去繡莊試衣服的時候不著痕跡地拿過來。甚至你們還準備了一套說辭,讓旁人認為你們處在茶樓廂房的時候,是你迷暈了她。”宋南尋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這麼在意許多福。巫依娜道:“我不爭了!但我還是有一點喜歡你,這點喜歡,我可能會記很久,直到我找到合適的駙馬才會忘記,所以我不想讓自己留遺憾。的確,陳如意和我之間的確有過爭執,不過不是和我的,是和我們巫國的。”宋南枝立即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側耳傾聽。“陳如意的封地與我們巫國接壤,大概是六七年前,她來到封地,曾去上丹鎮和我父王秘密會麵過一次。那時候巫國和中原還沒有正式合談,她打通了河東路鹽鐵指揮使的路子,讓巫國人參與了你們的鹽鐵生意。”“什麼?!”宋南枝呼吸一滯。鹽鐵一直都是朝廷掌握的生意,由特定指派的朝廷官員掌握,和盜賣私鹽罪處極刑一樣,私自插手鹽鐵買賣,罪同盜賣國產,論罪當誅。如果是朝廷官員或者皇親貴族插手,更是形同叛逆!何況,是讓巫國的人插手,陳如意此舉本來就是叛逆!宋南枝對陳如意的瘋狂有了更新的認識:“她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我父王給了她巨額的傭金,這些年來,加上她主動索取的,七七八八有了上百萬兩銀子。這次太子來邊境,和我們商定了邊境事宜,以後兩國就可以正式建交。父王不想讓以前我們插手過鹽鐵生意的事情暴露出來,處於理虧的弱勢,就想收手不做了。可陳如意欲壑難填,不想收手,連帶著我們派過來的人也蠢蠢欲動,父王這次派我來京師,就是特意約束這些人的。”宋南枝想到巫依娜之前頻頻去見巫國人的舉動,此時都已經得到了解釋。兄妹兩個對視一眼,明白了巫依娜的意思。勾結外敵,插手國之重任鹽鐵生意,根本就是叛國!皇上再怎麼能忍,這一條肯定忍不了!“你手裡有證據嗎?”宋南枝問。巫依娜攤攤手:“我就算手裡有證據,也不會給你們的,彆忘了,我是巫國公主。這件事捅到明麵上來,是我們巫國丟臉。”宋南枝明白了她的意思,感激道:“謝謝你,我們明白了。”“行了,我馬上就要啟程離開京師了,祝你們好運吧!”送走了巫依娜,許多福過來了,她行色匆匆,麵色很不好。“我母親借著探病的借口進宮,連太後的麵都沒有見著。太後在福寧宮,皇上也沒有見她,母親打探了一下,今日祁表哥並沒有來福寧宮,皇上也未曾接見祁表哥,好像是連祁表哥進宮的事都不知道。”宋南枝:“壞了,皇宮內能隱瞞得住皇上的,隻有太後了!”許多福:“難道太後要對祁表哥下手?祁表哥一身武藝不是白練的!”宋南尋也眉頭緊鎖:“這不是硬碰硬的事,內宮裡是太後的天下,如果太後要使什麼手段,隻怕是祁表哥也無法招架。”宋南枝眼底已經浮現出了隱隱的水光。內憂外患,一起襲來。宋南枝擦去眼淚,眼神變得冰冷。“若是太後真要下手,我們手裡也要有所依仗才行。”宋南尋問:“你打算怎麼做?”“太後的心頭肉不就是陳如意罵?如果我們扼住了陳如意的咽喉,她就必須把世子放了!”“多福。”宋南枝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去見崔永年,他說過的話。”許多福:“對!他說,他的祖父帶來消息,陳如意在東海建造了一處豪宅,奢靡恢弘,幾乎是另一個皇宮!”宋南枝:“這應該就是陳如意斂財的去處了!”許多福:“崔永年還說,崔家已經掌握了這處豪宅和陳如意之間的聯係,如果捅到皇上麵前,這筆巨額的財富來源,陳如意肯定說不清楚!”宋南枝:“在其他的證據都不能掌握的情況下,我們可以以此事為切入點,如果能找到她和巫國輸送利益的證據就好了!”“等一下!”許多福猛然道:“這件事要儘快!我母親同時打探到,太後說要親自送陳如意的屍骨去東海,駙馬也跟著一起去!很快就會出發了!”“肯定是急著脫身了。”宋南枝沉聲道:“如果陳如意詐死之後,就這樣去了東海,那她留下的還是一世清名,我們的冤屈永遠不能昭雪!”比起陳如意無疾而終,她留下了清名才是最讓人憤恨的。憑什麼?她做了這麼多惡,到最後依然可以平安脫身,甚至是帶著皇上的愧疚,流芳百世?宋南枝很快做了決斷。“兄長,你再去找一趟崔永年,讓他通知崔家做好準備!多福,你去你母親那裡,隨時幫我打聽宮裡的消息。”“你呢?”兩人齊聲問。“我去見鎮國公,世子是他的兒子,他一定要有辦法!”——壽康宮中,似乎是點了能散功力的香,祁淵的體力在急速流失。太後不敢讓人近祁淵的身,隻能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他。殿中的地麵都是大理石,周遭的牆壁都是可以抵禦利劍的厚木,太後將所有的窗戶都封死了,窗戶外麵也站在把手的人,讓祁淵逃無可逃。宮外的宋南枝……此刻應該很著急吧?祁淵一想到宋南枝那張焦急的臉,心中的火也升騰了起來。他早該有所防範的。太後既然能做出刺殺崔永年這種事情,也有可能誆住自己。怎麼辦?他不能等死。殿內空空蕩蕩,連一張椅子、一個茶杯都沒有留下。外麵突然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祁淵心中一驚,他最擔心的就是太後忍不住了,冒著被永昌帝發現的危險,強行對自己下手!這樣的危險已經迫在眉睫了!——宋南枝主動去見了祁典裕。她跪在祁典裕麵前,行了大禮。“伯父,我們宋家對不起你們祁家,因為我們的案子,把祁淵牽扯了進來,如今他在內宮,很可能身陷囹圄,隻盼伯父能出手相救!隻要伯父把我帶進宮去,讓我查探清楚祁淵是否在太後的控製下安然無恙即可。”祁典裕緩緩地站起來,問:“你要獨闖內宮?若是被抓住了,你就出不來了。”宋南枝鼻子一酸,道:“即使如此,這也是我該付出的。”祁典裕看著眼前女子堅毅的眼神,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眼眶也濕潤起來。“連你都可以為了他不要性命,難道我這個做父親的,就舍不得付出更多嗎?”“伯父!”宋南枝抬頭,愕然看著她。祁典裕將宋南枝扶了起來,目光堅定而悠遠。“我掌管一部分禁軍,還是有些實力的,太後既然如此不管不顧,我也顧不得為人臣子的本分了。”話語中透露出危險的意味。宋南枝眼裡的淚滾落下來。她想到許多福嘴裡,多年前祁夫人去世時候,祁典裕的態度。為了仕途,為了名聲,不敢出兵剿滅山賊。到現在的孤注一擲,是不是也在自我救贖呢?祁典裕的確做了最壞的打算,他清點兵馬,以巡城查防為名,到了第二道宮門。他讓手下的人隨時聽令,自己孤軍深入,到了壽康宮。太後親自迎了出來。“鎮國公好大的膽子,戎裝進宮,是要造反嗎?”祁典裕:“我祁家的忠心日月可鑒!造反的想來是太後!祁淵在哪裡?還請太後交出來,免得大家動起手來,麵子上都不好看。”太後怒目圓瞪:“祁典裕!你彆以為自己是一品國公,哀家就不敢動你!你私自調兵,包圍內宮,哀家現在就去皇上麵前告發你!”“太後也彆嚇臣,若是告到皇上麵前,想來我們大家都有說辭,不一定是太後有理。”太後見祁典裕半分不讓,側身讓道:“既然你認為祁淵在哀家這裡,就進來看看。若是沒有,哀家定然在皇上麵前告你個叛逆之罪!”祁典裕皺眉,不知道太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為了祁淵,就算是陷阱,他也得往裡麵鑽。祁典裕獨自一人,進了壽康宮,正殿偏殿都尋遍了,還是沒有看到祁淵的人影。對著太後不善的目光,祁典裕心中大叫不妙!太後回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偏殿,目光幽微。——長公主府,爾蓉正帶著幾個侍女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唯恐被守在外麵的人察覺。陳如意和宋連世正在對峙。“從大理寺回來,你就一直不和我說話,問你想帶什麼去,你也不回答。行!可以!反正東海什麼都有,你隻帶個人去也行!”宋連世修長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鄙夷,道:“長公主這回又要做什麼?我已經答應你去東海了,我們何不正大光明地出城?”“我也不瞞你了,為了省去麻煩,其實我已經詐死了,外麵的一切現在都和我們沒有關係了,你就安安心心跟著我去吧。”陳如意此時是輕鬆了下來,她猶記得,之前在大理寺,等來了宋連世的時候,那樣欣喜的心情。看來,宋連世其實還是惦記著她的……她捂了八年,終於把宋連世的心捂熱了,接下來,她有得是時間,東海那樣好的地方,她費儘心思,瞞著母後、瞞著皇上,建造了那樣好的住處,他見著了,肯定喜歡。陳如意覺得往後的日子都輕快明亮起來。宋連世皺眉。陳如意立刻警覺起來:“你難道不願意?”宋連世沉默,陳如意站起來,俯視著他,一字一句道:“現在是由不得你願意不願意了。我實話告訴你,我脫身的計劃是得到了母後支持的。隻要你願意跟我走,母後就能放過你的兒子和女兒——對了,我忘了跟你說,你家的那丫頭,叫宋南枝的,其實也沒死,當年被救了出去。隻不過她三番兩次地針對我,母後對她已經十分不滿。隻要你乖乖跟我走,我們一起去東海過神仙日子,母後自然會放過宋家兄妹,還能給他們安逸富足的生活。要你的兒女死,還是要她們安穩地活,就看你的選擇了。”宋連世:“南枝麼?之前鎮國公世子傳出來的未婚妻,是不是就是她?祁淵那孩子挺有本事的,想來能護他們兄妹周全。”陳如意看著宋連世這副懷抱希望的模樣,胸中更加煩悶。她已經威脅了宋連世八年,難道以後的日子,也要靠她的威脅來維持?胸口的一口濁氣又開始亂竄,沒個出氣的地方,讓她更加難受。陳如意勉強壓下這一陣,不耐煩道:“你不要抱有希望了,祁淵已經被我母後解決,隻要我母後發難,祁典裕若是不識相的話,鎮國公府都討不了什麼好,宋家兄妹再沒有可以庇佑的人!你聽話,跟我去東海,他們兄妹就不會有事了。”宋連世沉下眉頭,考慮了很久。最後終於妥協了。“好,你保證他們平安,我就聽話,去東海。”陳如意的笑容這才重新回到臉上。她聲音輕柔:“你還有什麼要帶的嗎?我吩咐人給你準備。”宋連世望著庭院裡常年生長的幾株蘭花,目光中流露幾許不舍。“把這幾株蘭花帶著吧。”陳如意嘴角綻放一個溫柔的笑,道:“行,我這就吩咐人幫你連根挖起來。你啊,真是長情,幾株蘭花種了多少年了,中間瀕死過好多次,你都不肯放棄,隻是不知道它們能不能適應東海的氣候……”陳如意的聲音越來越遠,宋連世想起宋南尋在馬車裡和他的對話。“……妹妹為了查出真相,差點連命都丟了,也是我不對,若早知道她這麼執著,就應該把真相告訴她。我總是顧慮著,真相如此殘酷,她聽了會不會受得了……父親,有句話我一直想問問你,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宋連世麵對眼神冰冷的兒子,如鯁在喉,胸口如潮水般翻湧。“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是啊,的確是父親對不起我們。想來父親這些年,雖然心理上深受折磨,但生活上養尊處優,是沒受什麼苦的,不比我和南枝,在不同的境遇中受苦,都以為世上再沒有親人了。”“南尋,你……彆恨我……”“我為什麼不恨你?南枝不知道,我卻知道。我們家出事很久以後我才想起來,當年的事,其實母親也察覺了,對吧?她要你辭去山長一職,免得惹禍上身,可你怎麼說的?你說你想等山長任滿再走,你說你放心不下書院的學生!這些話,母親信,我卻不信!麵對陳如意的威勢,你居然還能操心得了書院的學生?我已經看明白了,不管是當年高中狀元卻掛冠離去,還是在書院不畏權貴有教無類,你看中的,始終是你的名聲!如果你能把母親、把我們一家人再看得重一點,那麼在陳如意最初對你表示好感的時候,你就應該帶著我們一家人離開京師,而不是一邊敷衍她,一邊保護不了母親!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清寒自苦也好,不理睬陳如意也好,其實都是為當年的事後悔吧?!如果不是因為你的怯懦,母親怎麼會死?我們一家人怎麼會四分五散!”多年的夢魘被自己的兒子一語點出,宋連世心中極儘煎熬,這是他多年來都不願意麵對的真相,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回回都冒著被陳如意懲罰的危險拒絕陳如意的原因。因為他心中有愧!因為他對不起妻子兒女,他招來了禍患,卻沒有及時躲避,最終釀成慘禍!宋連世的眼淚滾滾而下。宋南尋的眼中也泛起淚光,不過他依舊神情冰冷,道:“我們多次準備告發陳如意,都被太後擋了下來,甚至還有人差點搭進去了性命。宋家的冤屈想要昭雪,如今隻有你一個人證了。我們已經山窮水儘,如何抉擇,就看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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