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殺疑團(1 / 1)

書院女神探 煙柳 1784 字 4天前

事關性命,宋南枝也不打算客氣了,她對祁淵道:“大人現在可以從那封字跡難認的信件著手調查,登高客棧人員紛雜,我的房間鑰匙除了我自己有,客棧掌櫃、小二都有。若是成心想半夜溜進來給我放封信件,是不難辦到的事。”祁淵點頭:“我會去看的。”宋南枝嘴動了動,眼睛盯著祁淵。“還有什麼想說的?”“大人能否準我自己去看?”祁淵要被這小書生氣笑了,倒也是奇怪,旁人都避自己不急,怎麼就她不害怕,還提出這許多要求來?他難得地起了玩心,道:“若是我不答應呢?”宋南枝嗡裡嗡氣:“那大人就不是個好官。”祁淵還從來沒聽見過這樣不講理的話,他眼光一冷,手握上佩劍,“你好大的膽子。”宋南枝低下頭:“大人,對不起。”她抬頭,明亮的眸子盯著祁淵。“可是我誰也信不過,我現在罪證確鑿,旁人查案,自是想著早早定罪結案,平息皇上的怒火,隻有我自己去看,才能迫於為自己洗脫冤屈的壓力,找出事情的真相。全因大人心慈,才放縱我至此,大人就再放縱我一回吧。”這般逾越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祁淵卻覺得無可辯駁,麵前這個瘦弱的小書生準確地抓住了他的弱點,讓他不得不乖乖就範。心慈?祁淵笑了一下,還沒有人這樣形容過他。登高客棧已經暫停營業,掌櫃的滿臉愁色迎出來,見到跟在祁淵後頭的宋南枝,愣了一愣。祁淵給了掌櫃一個警告的眼神,掌櫃立馬明白過來,裝作沒見著宋南枝的樣子,連忙引了祁淵去二樓廂房。“自從出事以來,這房間就沒人來過,小人按照刑部官爺的吩咐,將這裡鎖上了。”祁淵點頭:“這裡沒你的事兒了。”掌櫃利落地退下了。宋南枝推門進去,見著裡麵被翻得雜亂,還是那日被捕時的場景。她看向腳印尤其雜亂的衣櫃,問:“指證我的書信是不是就是在衣櫃裡翻出來的。”“是。”祁淵抱臂而立,看著她,似乎是要瞧她能翻出什麼花兒來。衣櫃的旁邊便是窗戶,宋南枝小心翼翼地過去瞧,推開窗戶,手指輕撫窗台,是一層厚厚的灰。祁淵明白了她的用意,走過去瞧一眼,見著窗台四周及外麵牆壁都沒有踩踏的痕跡,道:“看來不是有人翻窗進來放信嫁禍你了。”宋南枝依舊低著頭,道:“那便是客棧的其他人從正門進來放的了,我記得章燁有一個在這間客棧住的朋友,邀請他來一起住……”“我已經查過,章燁沒有住進來。薛玉,章燁的確沒有做假證,你不必盯著他不放了。”宋南枝聽出來祁淵語氣裡的冷硬,心下一凜,咬了咬唇。祁淵道:“你要看考場,我帶你看了,你要看客棧,我也帶你看了,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大人能再帶我去看看張姓書生家裡嗎?”“薛玉,你過分了!”宋南枝的頭更低了,她心裡已經有了猜想,可是沒有證據。且最讓她疑惑的一點,是她明明沒有和孫書生及吳銘誌聯係過,為何吳銘誌認定咬死了自己?是出自彆人的授意,還是單純的誤會?宋南枝知道自己處境危險,雖然祁淵不知道為什麼願意相信她,願意對她疑罪從無,但是上麵的壓力大,如果短時間內找不出她是清白的證據來,她可能真的要含冤背鍋了。“大人,那孫書生真的是畏罪自殺嗎?”祁淵冷冷地敲著宋南枝,冷哼一聲,還是回答了:“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沒有他殺跡象。死亡時間是在放榜當日。”宋南枝敏銳地抓住了疑點,道:“放榜當日,章燁還沒有舉報,舞弊案還沒有發生,他怎麼就自殺了?這不符合常理。”“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他得到了豐厚的報酬,家人衣食無憂之後放下了牽掛,覺得自己讀了多年聖賢書卻做出舞弊的事情,愧對聖人而自儘。”祁淵說完這句話,見宋南枝偏頭,眼睛亮亮地看著他。那一汪水眸,像是貓的凝視,專注而依賴。祁淵沉寂已久的心突然高高地跳了一下,他有些不自然地轉過臉去,想岔開這一陣沉默,誰料對方卻湊近了來。宋南枝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祁淵帶著幾個金吾衛,並刑部衙門官差去了孫家。孫家人早已經被遣送回原籍,隻留下一個租下來的空蕩蕩的小院子,幾個刑部衙差還不大明白祁淵到底要乾什麼。“仔細詢問左鄰右舍,看孫書生死的那一日有沒有人來往,孫書生最近可有經常去的地方。”等幾個衙差領命出門查訪後,祁淵又吩咐自己手下的金吾衛進屋查看:“看是否有旁人來過的痕跡。”仲元青是了解案情的,上前說了一句:“世子爺,孫書生死之時刑部衙差就將這裡翻動過一次,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世子爺是有什麼懷疑嗎?”祁淵不言,腦子裡想著薛玉的話。“那孫書生若是真有愧對聖人而自儘的心思,便不會做出為錢舞弊的勾當。我看,自殺有可能是真,但背後有沒有人相逼就不好說了。”金吾衛經辦的案子多,眼頭亮,一眼就發現室內乾淨得過分了,連半張紙都沒有留下,一看就是特意清理過的。過了會兒,去走訪的衙差也過來報,放榜那日午時,鄰居瞧見有個麵生的男子從孫書生家中走了出來,到晚間就發現孫書生死在了家中。祁淵再將這間小院從裡至外看了看,一圈下來,結合剛才勘察到的信息,連仲元青也知道了事情的不同尋常。“灶上還擺了精心準備的菜品,想是準備那日中午好好吃一頓的,可菜一直沒下鍋,孫書生就死了。世子爺,看來孫書生的確有可能是被人逼死的。”祁淵點頭,又低聲吩咐了手下幾句。仲元青道:“按照鄰居的說法,那神秘男子過來的時候,薛玉正逢放榜大喜,被拽著在外麵吃酒,是沒有時間過來的,薛玉的嫌疑就可洗清了?”“不。”祁淵否認道:“僅憑這點還不夠,孫書生的死,隻能作為線索,不能作為證據,要想證明薛玉無罪,需要有實打實的證據。”仲元青不解。祁淵跨出院門。“會有的,回衙門等著吧。”宋南枝在那日見著指證她的書信時就留意了,信紙用的是澄陽堂的澄陽紙,澄陽紙是仿的名貴的澄心堂紙,雖然紙質比不上澄心堂紙,但是已經高過普通紙張一大截,價格也不算太貴,稍有些家底的人都用得起。她一個堂堂舉子,在澄陽堂看店,備考之時這件事還被當做笑話,在試子中傳了許久,自然是有許多人知道。那誣陷她的人,還特意借著這一茬,用澄陽紙來構陷她,實在是弄巧成拙。晚間,澄陽堂的掌櫃便被帶到了禮部衙門,祁淵高居正堂,旁有刑部官員隨侍。那紙齋的掌櫃哪裡見過這等陣仗?當即便軟了腿,連連告饒道。“大人!那薛玉雖是在小店看過店,但小人當真不知他所為,還請大人明查!”仲元青上前嗬止:“世子爺問什麼,你答什麼便是,答完了自會放你回去。”掌櫃這才收拾麵容,戰戰兢兢跪在堂下。祁淵首先朝仲元青點點頭,仲元青便拿了那張指證宋南枝的信紙,掩去字跡,隻露了一個角,遞到掌櫃麵前,問:“你仔細瞧瞧,這可是你們店裡的紙。”掌櫃摸了摸,又聞了聞,十分肯定回答:“回大人,的確是我們店裡的澄陽紙。”仲元青又拿來另一張紙,遞到掌櫃麵前,問:“那這張呢?”掌櫃驗過,道:“這張也是,不過薄些,是店裡的次貨,尋常不會對外售賣。”祁淵問道:“你家的紙可有能仿製的地方?”“沒有,小人店裡的紙獨一無二,是祖上曾經造過澄心堂紙的先人流傳下來的手藝。”“那你可有將紙售賣給薛玉過?”“沒有。”“何以記得這麼清楚?”“小人店裡售賣的每一筆單子都記得清楚,薛玉沒有買過,何況他也買不起。小人當初見著他可憐,還將店裡製紙過程中得的次貨送給了他,就是方才大人第二次叫我辨認的紙。”掌櫃說著,發現上頭祁淵的臉色沉了下來,心中一突,又礙於自己旁邊仲元青的威勢,將求饒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仲元青也在奇怪,怎麼世子爺反倒不高興了?祁淵捏了捏椅子扶手,目光飄向關押宋南枝的地方。——連一個紙齋掌櫃都知道你可憐,混得如此狼狽,怎麼當初就不肯向自己張口?祁淵強壓下心底的怒氣,揮手示意仲元青將掌櫃的帶下去。祁淵進了關押宋南枝的房間,關上了門。宋南枝連忙站起來,眼神充滿希冀看向他。“吳銘誌拿出的信紙可以證明與你無關了。”宋南枝的臉上露出笑來,朝祁淵行禮。“你先彆急著謝我,即使如此,你的嫌疑還是不能被完全洗清。”“我知道,但我依舊要謝大人,感謝大人費力奔走。”祁淵坐在桌邊的凳子上,勾起嘴角,不鹹不淡地笑了一聲:“不是說,我不是個好官嗎?”宋南枝極有眼色地倒了杯茶,躬身端到祁淵麵前:“是我說話無狀,給大人賠罪了。”祁淵冷冷地看著她,見她低著頭,額頭光潔,睫毛撲閃,一個忍不住,就用手撫摸了上去。“世子爺——”宋南枝一驚,後退一步。祁淵:“得罪了我的人,現在沒一個好活著,你的這筆,我記下了。”宋南枝心中一突,嚇了一跳,轉而又覺得祁淵這話雖狠,語氣裡卻沒多少淩厲的味道,倒是頗有幾分嗔怪。她壯著膽子抬起頭來,看向祁淵。“大人可否把我放出去幾日?”祁淵一個眼神掃過去,宋南枝磕磕巴巴道:“不、並非我得寸進尺……我隻是想著,既然我是被人栽贓冤枉的,那我們何不引蛇出洞?反正我這麼個大活人也跑不了,大人著人暗中看管我便是了。”“你如何能篤定,那人會被你引出來呢?反正我們現下找不到那人的一點蹤跡,他隻要藏匿好就行了,你打草,未必能驚蛇。”宋南枝默默想著貢院中考室的布局……在那樣的情景下,能真正舞弊,又恰好栽贓在她頭上的人,就隻有那幾個了。到底是誰呢?宋南枝道:“我去激一激,他一急,勢必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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