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陽出院那天,韓理來接她,陳父陳母都沒過來,隻有他和陳江江來了,陳江江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珠子到處亂轉著,上下打量著,她拿起放在車上的那本《白夜行》,隨手翻開了。她一邊看一邊說:“警察叔叔,你也喜歡東野圭吾啊?我記得我姐姐上高中的時候,一個人去書店裡,一口氣買了東野圭吾的全套書籍,廢寢忘食地看完了。”“高中時候?”韓理問。“好像是高三的時候,媽媽那時候還擔心姐姐會考不好呢,不過她班主說姐姐的成績考大學完全沒問題媽媽這才沒有管她。”韓理輕笑了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陳江江看到他在笑問道:“嗯?笑什麼?”韓理搖搖頭。過了一會兒,陳江江又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知道韓令去哪裡了嗎,他這幾天都沒來上課,馬上就要高考哎,成績好也不能隨便缺課啊。”韓理沉默了一下,良久,說:“他馬上就會回來的。”陳江江“哦”了一聲,點點頭,顯得有些失落,因為她並沒有聽到她想要的答案。車子開到醫院之後,韓理和陳江江一起幫著陳陽陽把東西都清理了,準備出院。趁陳江江不注意的時候,陳陽陽悄悄說了句:“我媽說了,讓你上我家吃個飯。”“哪種吃飯?”韓理的表情一下嚴肅了許多,不過嚴肅之中,似乎又帶著一點……羞澀。陳陽陽抿嘴笑了一下:“就是你以為的那種。”車子停好之後,陳陽陽和陳江江率先下了車,車上的東西還未搬下來,韓理便又將車子發動了,他透過車窗說道:“你們先進去吧,我去買點東西,東西我到時候搬進去。”韓理去超市,買了兩條名貴的煙和一對名貴的酒,還有一個燕窩禮盒,他提著東西進陳家的時候,是受到了熱切的歡迎的,陳母穿戴著圍裙,笑著同他打招呼,陳父拉著他下象棋,這讓他有些茫然的感動。陳江江難得俏皮一回,她說:“姐夫,我爸媽這是把你當成了準女婿了。”和這些熱鬨形成對比的,就隻有常樹了,他常常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可是又並不是真的在看電視。韓理主動上前,思索了一下,叫了他一聲舅舅,常樹慢慢地回過頭,看著韓理說道:“哦,小韓。”兩人之間的對話是有些索然無味的,韓理很快就去和陳父下象棋去了。常樹踱步走了過去,站在了韓理的身後,陳父瞄了他一眼,說道:“觀棋不語真君子!”常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沒說話。韓理走了一步,眼看著棋子就要落在了棋盤上,常樹咳嗽一聲,韓理將手收了回去,想了一下,又準備下在另一個地方,結果常樹又咳嗽了一聲。陳父生氣地說道:“你喉嚨癢啊,咳來咳去,不說話能憋死你不?”常樹點了一下頭說道:“我沒說話。”陳父說:“你這和說話有區彆嗎?”常樹說:“沒有。”韓理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然後常樹就按著韓理的手下在了另一個位置,整盤棋的格局瞬間逆轉,韓理雖然隻粗略的懂些皮毛,可是從這一步看來,陳父找自己下棋而不找常樹下棋是有原因的。陳父說:“不下了,不下了,還不如看會兒電視。”陳陽陽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換了一身衣服,上身是一件斜肩的針織毛衣,下身是一條莫爾代麵料的長裙,看上去材質柔軟很舒服,她把頭發全部都梳了上去,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來,她還畫了一點淡妝,臉色看上去比在醫院的時候紅潤,耳朵上戴了兩顆耳夾款的珍珠耳環,看得韓理心癢癢,好像被指尖溫柔的劃過,帶著絲絲麻麻的感覺。陳陽陽看了一眼棋盤,悄悄湊到韓理耳旁說了句:“怎麼了,是不是又被我舅舅攪局了?”“嗯,他經常這樣嗎?”韓理看著陳陽陽的嘴唇,有一種想咬下去的衝動,可是理智不允許,所以他就牽起了陳陽陽的手,有些抱怨似地捏了捏,陳陽陽的手看著纖細,可是並不骨感,就跟她的臉一樣,這種人大約是骨架太小了,所以才會這麼藏肉。陳陽陽說:“是啊,路邊上那些擺攤賭棋的都不敢跟我舅舅下,我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舅舅贏了五百多,那時候,還沒有江江呢,他帶著我去小吃街,吃了整整一條街,回來的時候,我撐得走不動了,他就讓我騎在他的脖子上騎大馬。”小時候,陳陽陽跟常樹是很親的,可自從舅媽走了之後,常樹就像變了一個人,原先的高傲不再,隻剩下一個中年男人庸俗卑微的靈魂。吃過晚飯,外麵的天已經大黑,容城的天一向黑得很早。陳陽陽將韓理送了出去,兩人沒走多久就到韓理住的的那棟了。陳陽陽停下腳步說:“那,我就先回去了。”陳陽陽剛說完,就被韓理拉住了手腕,另一隻手則攬住她的肩膀,將陳陽陽整個收入了自己懷中,她的背靠著他溫熱的胸膛,靜靜的感受著他熱切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周圍隻有昏暗的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像是一副靜謐無聲的油畫。韓理低頭,吻著陳陽陽的耳廓,手指順著她的衣服下擺鑽到了她的衣服裡,在她的腰側流連,他輕聲說道:“去我那裡。”陳陽陽搖頭,似乎渾身都在戰栗,韓理輕笑一聲說道:“真不去麼?”陳陽陽咬唇,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個字:“去。”進了屋之後,兩人便開始熱烈的擁吻,韓理將陳陽陽壓在門上,撫上了她胸前的柔軟,陳陽陽身體一軟,整個人像是一灘泥一樣撲在了韓理懷裡。陳陽陽喘著氣說:“去,去床上。”韓理卻故意逗她,一邊親吻著她的臉頰,一邊說道:“就在這裡。”“不要,樓道的人會聽到。”陳陽陽說。韓理想,難怪她整個人緊繃成這樣,原來是臊的啊,他說:“沒關係,你小點聲彆人就聽不到了。”“韓理,你王八蛋!”她氣的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不重,像是被螞蟻蜇過一樣的感覺,他看著那一排整齊的小牙印,又笑了起來,一個打橫,便將她抱回了房間。陳陽陽躺在韓理身下,她看著他,一雙眼睛霧蒙蒙的,像是在笑著,又好好像沒有,他伸手抬起下巴,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她那顆紅色的小痣,她張著嘴,喘著氣,仰頭看著天花板。陳陽陽抑製不住地從喉嚨發出淺淺的呻吟聲,汗水和淚水混合在一起滑了下來,隨著他的動作,她竟然生出了一種生死相依的感覺。事後,陳陽陽和韓理一起洗了個澡,然後躺回來了床上,韓理打開電視,隨便調到了一個台,是一檔脫口秀節目,主持人正在調侃嘉賓,台上的人笑成一片,而看著電視的兩個人此時卻麵無表情。陳陽陽靠在韓理肩膀上說道:“把電視關了吧。”韓理點了一下頭,用遙控器關了電視。韓理看著有些昏昏欲睡的陳陽陽問道:“你累了嗎?”陳陽陽點點頭:“嗯。”韓理從櫃子上的煙盒裡拿出一根煙含在嘴裡說:“你先等等睡。”陳陽陽仰起臉,嘴裡輕哼一聲:“嗯?”韓理說:“你什麼時候有假?”陳陽陽說:“有什麼事嗎?”韓理說:“我帶你回一趟京市,去見見我父母。”京市離容城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坐飛機大約要兩個小時,陳陽陽說:“可能還要再等等,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可能會比較多。”“好,等你有空了告訴我。”韓理說。陳陽陽點點頭,她說:“我先睡半個小時,到時候你叫我。”“就睡這兒吧,嗯?”韓理說。陳陽陽搖搖頭:“媽媽說了,不能在人家家裡過夜。”韓理樂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說道:“就你都這樣了,還怕在我這過夜?”“嗯。”陳陽陽含含糊糊的點點頭,閉著眼睛說道,“表麵上還是要一本正經的。”韓理這回是真的樂了,他定了個鬨鐘,抱著陳陽陽也跟著躺下了。鬨鐘響之前,韓理就醒了,他抱著陳陽陽,又開始輕輕地吻她,他看著她乾乾淨淨的臉,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了那個高中時代,倔強到近乎傻氣的陳陽陽,她怎麼能跟傻沾上邊呢,簡直不像話,可韓理現在想起來,分明又覺得,陳陽陽的確是有些傻氣的。鬨鐘響了,陳陽陽蹭了蹭腦袋,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睛,她問韓理:“我睡了多久?”“一個小時。”韓理說。陳陽陽點點頭,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之後,離開之前,她說:“等忙過這陣子,我們就去京市。”韓理點頭說道:“好。”陳陽陽又折返回來,在他唇上輕輕地落了一個吻才離開。韓理仰躺著,手搭在臉上,遮住了僅有的光線,嘴唇微抿,帶著絲絲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