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的楚落拿著手機上網,瀏覽瀏覽新聞,看點小視頻,而她跟Ben的報道已經被刪得乾乾淨淨。注意力被轉移,楚落覺得自己沒有那麼難過了,也不想跟秦夜庭計較,反正她都是準備要離開的人,就珍惜和他最後的時光吧。這麼安慰了自己一會兒,楚落便很安穩地睡著了。楚落回來的第二天,B市就下了雪,她出來買東西,路上的雪還紛紛揚揚的,入眼都是厚重而乾淨的白色,楚落下意識地就想錄視頻給秦夜庭發過去,可是她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很主動。就在猶豫的間隙,秦夜庭的消息倒是先發來了,很簡單的幾個字,下雪了。秦夜庭很少主動發消息給她,尤其是這麼無關緊要的分享生活的消息,楚落樂了,趕緊回給他。這裡也下了,還有她剛剛拍的視頻也名正言順地發給他,手裡拎的那麼多東西都不覺得重了,下了這麼厚的雪也不覺得冷,隻想著瑞雪兆豐年。B市的年味仍然很濃,重要節日也讓放鞭炮,楚落買了一些仙女棒和父母放,錄了很多小視頻。玩的時間有些長,楚落的臉凍的通紅,她揉揉臉進屋去,剛好春晚開始。“爸媽,快點過來,春晚開始了。”楚落的爺爺奶奶去世得早,從很多年前開始,過年的時候便隻有楚落一家三口在一起過,這一年不知道怎麼就聊起了楚落以後出嫁的事。“等你去了男方家,我跟你媽在家還有點寂寞呢!”楚落的母親戳了戳楚父:“說啥呢,女大當嫁,不是很正常的嗎?”“那我可以帶著他來咱們家過年啊!”“怎麼能這樣?”“現在都是獨生子,怎麼不能啊。”楚落說這些話的時候,腦海裡浮現的全是秦夜庭,可是她連他家的背景都一無所知,他們很少談及自己家裡的話題。而關於結婚這件事,似乎就更遙遠了。“那你也得聽人家男方的意見。”楚落抿抿嘴,沒有再說話,外麵的鞭炮聲不斷,電視上熱熱鬨鬨地搶紅包,跨年夜一不留神就到了夜裡十二點。楚落和父母圍在桌子上吃餃子,餃子裡麵有錢、紅棗和豆腐,春晚的主持人正在倒數秒數,“五四三二一。”就在主持人話音剛落的時候,楚落收到秦夜庭的消息:新年快樂。是他有心了。楚落趕忙回過去,遲了一分鐘,也算是及時。這一年楚落吃的餃子有些怪,隻吃到一個錢,竟吃了四個棗,楚落的父母打趣她:“這是讓你早生貴子!”楚落的心裡卻揪了起來,在關係沒有確定之前,她可不想這麼早要小孩,因為生下來也不會有人疼愛。她把幾個棗核推到一邊,開玩笑地反駁道:“這個不準!我可不想這麼早要小孩。”就這麼話鋒一轉,一家人的話題就移到她和秦夜庭的戀情上,這幾年內,楚落結婚已經成為這一家最重要的事。可是找一個自己喜歡並且真心喜歡自己的人談何容易。楚落在家裡待的時間不長,初四走完親戚後,初五便準備回A市,年前走得早,公司裡還有一些事情她得回去整理一下。沒想到她回到公寓的時候看見了秦夜庭,他穿了一件灰色的睡袍,帶子鬆散地係在腰上,露著鎖骨,他慵懶地坐在沙發上處理文件,眼睛卻露著攝人的氣息。“你怎麼在這?”楚落驚訝極了。“你回來了?”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楚落換好鞋後第一時間就坐到了他的身邊,秦夜庭把電腦往旁邊一放,順手將楚落攬過來,開了一路車,已經有些疲憊的楚落,在看到秦夜庭的那一刻,疲憊全無。“你沒有回家過年啊?”“回去了,我初三回來了。”“那你來我這?”“想你。”楚落整個身子仰在秦夜庭的大腿上,他把她的腿乾脆也拿上沙發,拖鞋掉在地毯上,沒有任何聲響。然後秦夜庭低下頭來,很自然地吻上楚落,楚落心裡的委屈、不甘都化在這個吻裡,讓她又動搖了,要不她待在他的身邊再等等,或許事情會有轉機呢。自從秦夜庭去英國找她,以及過年期間的種種表現,或許他嘗試著努力愛上她。兩具身體的纏綿成了必然的程序,在所有的言語當中,身體才是最誠實的,秦夜庭一遍又一遍地問著楚落:“想我沒?”楚落哼哼唧唧,也不願意說個所以然,秦夜庭倒是來了耐心:“快說,想我沒?”楚落故意作對:“沒有!時間這麼短。”“那你今天彆想下床了!”“我們本來就沒在床上。”楚落剛說完,秦夜庭直接把她抱進房間,“現在呢?”笑得一臉陰險。楚落自知理虧,把腦袋縮縮,不再講話。冬日的天黑得早,尤其是這幾天陰天,不過傍晚四五點鐘,暮色就像海水那般灌了進來,楚落握著秦夜庭的手臂求饒:“路上很累,而且剛回來還餓。”“我還餓呢,我中午都沒吃飯。”“那我們先吃飯吧!”“吃完繼續?”秦夜庭的腦袋低垂,快要碰到楚落的耳朵但沒有碰到,若有若無的氣息,讓楚落的全身一下子就沒了力氣,隻能在他懷裡輕輕地點頭。秦夜庭從楚落身上起身,到客廳拿手機,打電話給超市讓他們送些瓜果蔬菜過來。這還是秦夜庭第一次下廚給楚落做吃的,身上戴著一個粉色圍裙,乍一看有些滑稽,但細端詳起來卻覺得格外可愛。楚落站在門框,看著秦夜庭的身影在廚房忙忙碌碌,一米八幾的個子讓廚房瞬間顯得狹小起來,水滴沾在手上,血管格外清晰可見,楚落竟很沒出息地咽了口唾沫。“愣著乾嘛,過來幫忙。”“噢。”廚房裡的溫馨讓楚落一下子慌了神,原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好,永遠都沒有做不到,隻有他想不想。而有一個願意為自己掌勺的男人,已然是一個女人最幸福的事情。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世界都被夜晚籠罩在其中,楚落抬頭,不經意地看見對麵公寓上亮著的燈盞,煙火氣息就是生活吧。她突然有些感動,放好洗好的菜後,從背後抱住了正在切肉的秦夜庭,整個臉貼在他的背上。秦夜庭身子一僵,這還是楚落第一次這麼主動地抱他,她好像也是第一次這麼乖的站在他的身後,而不是像之前那般,總是一臉高傲的樣子,好像一切都不在意,好像片葉不沾身。秦夜庭放下刀,轉過身來,把她圈在懷裡,語氣痞裡痞氣地問她:“在這裡?”還沒等楚落回答,兩人的肚子好像是說好似的叫了一聲,秦夜庭不得不放開她,放了狠話:“吃完再收拾你!”這一刻,凶巴巴的語氣都成了甜蜜。秦夜庭做的菜不多,一個油燜油菜,一個炒竹筍,盛放在楚落收集的那些奇形怪狀的盤子裡,他皺著眉看看這些各有特色的盤子,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說,隻是讓楚落端出去,然後他來盛湯。楚落有收集盤子和杯子的愛好,她從各個地方收集來的這些東西,每件器物上帶著的氣息、記憶、故事都不一樣,有時候她看看它們腦海裡就思緒萬千,想到她曾經走過的那些地方。公寓裡的餐桌是長條形,桌子上一直放著燭台,楚落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然後從櫃子裡找出紅酒,這是她第一次吃秦夜庭做的晚飯,她想布置得浪漫一點。楚落的項鏈從領口處跑出來,前後晃動著,有些俏皮和性感,尤其是楚落關掉燈,點上蠟燭後,連蠟燭的影子也一漾一漾的,家裡好像突然就有了生氣。“你點蠟燭做什麼?”“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情調?”“噢。”秦夜庭脫下圍裙來,就這樣坐在了楚落的對麵,晃了晃手中的紅酒先喝了一口。他很少下廚做飯,更彆提給女人,他跟傅棠梨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也沒做過幾次飯,傅棠梨住在傅家,出來見麵不怎麼容易。可是今天,他突然就想下廚了,楚落拿著勺子把湯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喝下去,他的心裡忽而就軟了一大片。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不免會遇到很多事與我們事與願違,每遇到一件事,心裡就空了一塊,直到我們後來有一天心裡一直空落落的,好像缺點什麼,又好像不缺,每天都不那麼快樂,但不曉得是為什麼。就這樣慘慘碌碌地長大了,猛然回頭,那些時光竟然是我們最好的時光了。可是這一晚,秦夜庭的心裡被填滿了,雖然隻有那麼一瞬間裡,也值得讓人珍惜。“好吃嗎?”“好吃,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你以後要是乖點,我就經常給你做。”“說的就好像我現在不乖一樣。”楚落說完這句,兩個人拿起紅酒杯來碰了一下,那聲清脆的聲音把心裡的某個開關打開了。這一晚太過於溫暖,一切都按照裡甜蜜的片段分毫不差地進行著,楚落心裡些許不安,但總體來說仍是投入的,投入到最後淚水都是真的。但是屋裡光線太暗,秦夜庭根本沒有看見楚落眼睛裡一閃而過的淚水。吃完飯他吻她的後頸,楚落的手不知道放在哪裡,隻好乾巴巴地握著椅子的邊緣,腰板挺得筆直,有些防備的意思。秦夜庭順著她的脖子,輕輕悄悄地繞到她的麵前,楚落拉住他的袖口,整個人終於軟下來。“你生澀得像個小姑娘。”秦夜庭平平地講這句話,楚落也聽不出他想表達什麼,秦夜庭卻在話一出口的瞬間裡想起兩人的第一次。她故作熟練實則生澀的樣子,就像一隻逞強的小動物,楚落哪裡都好,就是太愛逞強,太口是心非。秦夜庭把楚落拉起來,抵在身後的牆上,透過蠟燭的光審視她:“你的第一次,是我對吧?”明明是個疑問句,卻偏偏讓秦夜庭說成了陳述語氣,楚落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卻在看向他的眼睛時沒骨氣地承認了。“是。”此刻的楚落再不像一隻刺蝟,好像無論秦夜庭問什麼,她都會溫順地一五一十地招供。她無比乖順的樣子讓秦夜庭十分受用。我們每個人有那麼愛想要給予,卻隻有在有限的時刻找到那個可以贈與的人,秦夜庭彎下腰把楚落抱進臥室,她的拖鞋掉了一隻,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先把桌子收了吧!”秦夜庭扯扯嘴角,聲音好像從很深的位置發出來:“不用。”窗外的夜晚被燈光映照成紫色,樓下有慢慢前行的車,開著車身上的紅燈,就像午夜裡跳動的心臟。楚落在沒開燈的房間裡捕捉到秦夜庭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心裡竟浮起興奮,就像一隻看到獵物的蜘蛛。這個什麼承諾都沒有給過自己的男人,卻給了自己一夜又一夜的溫情,楚落埋在秦夜庭懷裡,跟自己說,等有一天自己忘記一切也不會這一刻,雖然時間轉瞬,但是這個男人在這一刻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一刻即永遠,莊重裁決。睡前秦夜庭接到管家的電話,說房子已經收拾完畢,楚落在迷蒙中,聽不清電話裡具體說了什麼,隻知道秦夜庭掛掉電話後,趴在她耳邊說:“明天帶你去個地方。”“嗯。”秦夜庭帶楚落去的,是他郊區的一處房子,房子依山而建,他有時候壓力很大,就會來這裡住一段時間。房子隻有兩層,但是層高很高,整個建築差不多有七米。二層樓的南窗外有很多樹,是建房子之前就已經存在的,每一顆的樹乾都像碗口那麼粗,枝繁葉茂,尤其是在夏天的時候有著層層疊疊的綠,有時候趴在窗戶上就能看見樹枝裡藏著的鳥兒,悅耳的叫聲加上清透的陽光,被大自然洗禮過,所有的壓力都算不得是壓力了。秦夜庭第一次帶楚落分享他生活裡的事物,就像剝圓蔥那般,把自己一層一層地展露出來,這是信任一個人的表現,同時更說明了兩個人的親密。不過楚落早上醒來,心心念念地卻是自己的工作:“我走之前留了很多工作,我想回公司了。”“不用急,公司都還沒上班呢。”“那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楚落被秦夜庭連蒙帶騙地帶到了山上,等車子駛上盤山公路的時候,楚落才猜出了一二。不過等楚落真正看見這處建築的時候,心裡還是不免漾出驚喜,青色的磚瓦和整座山融為一體,冬日裡的樹木都沒有了葉子,更能從樹木的縫隙中偷窺到建築的全貌。秦夜庭跟楚落解釋:“房子建造的時間不長,時間真正長的,是找地方的過程。”能在山上找一塊適合建房子的地方,並且不破壞一草一木,並不是件容易事。“你平時都住在這裡?”“很少過來,大多數住市裡,還有去你那。”楚落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想想他也不可能三天兩頭向山裡跑,而秦夜庭去自己那裡的次數平均是三天一次,除卻他出差的時候,這麼一想他去的倒是挺勤快的。隻不過,他們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吵架,上床,再吵架,像這麼心平氣和地相處,這兩年裡是第一次。秦夜庭盯著楚落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發:“想什麼呢?”“你也沒付我房租。”秦夜庭沒想到楚落會突然蹦出句這個,一時間裡他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後來轉而一想道:“這套房子送你。”“噢,我不要。”秦夜庭笑了笑,牽著楚落的手一起進屋去。編者注:感謝各位讀者對《誤入情途》的熱情支持,為了鼓勵作者七憶歡更好地創作,《誤入情途》將采用“付費搶先看”模式,搶先看每天19:00更新一章,免費讀者也不用擔心,每周一、三、五19:00我們仍然會為大家更新一章。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七憶歡,繼續支持《誤入情途》,請大家期待後續男女主的相愛相殺和破鏡重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