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坐在老槐樹下,抬頭望了望頭頂枝繁葉茂的樹枝,有些感慨。“小時候我還經常跟舟舟爬這樹,沒想到還在。”“嗯,當初你還摔了腿。”阮沅……她好好的回憶,能不能不要這麼拆台啊?“走吧。”阮沅仰頭,疑惑地看了眼傅景深,“去哪?”傅景深斂目,拉起阮沅的身子,輕輕地替她撚去頭上的落葉。距離很近,阮沅都可以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水味,清新好聞。阮沅咬了咬唇,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人,“你怎麼不說話?”“嗯?”阮沅正想說話,不遠處一道戲謔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喲,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阮沅猛地推開傅景深,撚了撚頭發,若無其事地開口:“四哥。”顧東行雙手插兜裡,靠在電線杆上,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就那麼盯著他們。滿身都是戲,整得跟個紈絝似的,一點也沒有撞破人的尷尬,反而理直氣壯地打斷。傅景深涼涼地看向顧東行,“你閒的?”顧東行擺了擺手,今日這事還真不怪他。他給傅景深打了電話就蹲在路口等他,想找他說句話。結果這廝直接開車加速過去了,壓根兒就沒看他,他能怎麼辦,隻能親自過來了,誰知道看到這一幕?眼見著他倆個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嘴都快碰上了,可就是沒有親下去,他都看不過去了,隻能出聲打斷了。這事做的是有些不厚道,可顧東行這人還真沒有慫。揣著明白裝糊塗,將嘴裡的草取了下來,眼神在阮沅兩人之間徘徊了一陣兒。有些好奇地問了句:“你倆不會還沒有親過嘴吧?”阮沅被顧東行的話嗆得連咳了好幾聲,傅景深抬手輕輕地替阮沅順了順背。冷眼掃了眼顧東行:“我記得你這兩天在拉投資人?”顧東行心頭一緊,如臨大敵地看向傅景深:“咋了?”傅景深沒搭理他,低頭看著阮沅:“好點沒?”阮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老傅,你啥意思???你怎麼知道我在找投資人?難道你要給我投?”顧東行一激動,完全忘了剛剛的事,隨手丟了手中的草,闊步朝傅景深走近。阮沅也偏頭掃了眼傅景深,見他麵色平靜,壓根兒看不出端倪。“不投。”“什麼玩意??你不投?那你啥意思?”顧東行氣急。感情,搞了半天就是他一頭熱?傅景深涼颼颼地瞥了眼顧東行,慢悠悠地開口:“本來是想投的,突然改變了主意。”顧東行最近一個項目缺錢,資金周轉不靈,不然也不會到處拉投資。他這項目準備了一兩年,本來是運籌帷幄的,可前一個項目在收尾的時候突然虧損,他沒來得及,就已經結束了。手上的項目剛開始啟動,必須要砸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也是他煩的緣故。本來他還在考慮找老三,如今傅景深既然開口了,他不可能不去搭。“老傅,你說說,怎麼才同意給我注資金?”傅景深從兜裡取出煙盒,剛拿手上準備抽一根,煙盒就被旁邊的阮沅給收走了。“你是想死麼?”阮沅涼涼淡淡地掃了眼傅景深,管教意味十足。傅景深無奈地笑了笑,“不想。就是突然想抽了。”阮沅壓根兒就當沒有聽到,將煙盒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顧東行看到這一幕嘴賤地說了句:“喲,阿沅,還沒嫁給老傅就開始管了啊?老傅以後肯定是個妻管嚴。”阮沅小臉一紅,瞪了兩眼顧東行。顧東行瞧著阮沅害羞,還想再逗她就被旁邊的傅景深冷不丁的話給憋了回去。“你連女朋友都沒有還有資格說話了?活了這麼些年,也沒有見哪個女的管你死活,你還好意思樂嗬?”媽的,紮心了。顧東行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活了特麼二十七年,還真沒哪個人女的管過他死活,全都是舔著臉要錢的。顧東行默了默,無言抬頭看了看頭頂一片藍的天空。阮沅瞅著顧東行痛心疾首的模樣,繼續插刀:“以前舟舟還會擔心四哥,可自從上次後,四哥身邊都沒有個知心人了。那些個模特哪是個貼心人呢,愛的是四哥還是愛四哥的錢都不清楚呢。不過,大多數應該是看上了四哥揮金如土的氣質。”顧東行欲哭無淚,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傅景深見阮沅一本正經捅刀,唇瓣微微上揚,順著她的話繼續搭了句,“得了,彆理他。他如今孤家寡人,沒了女人也沒投資人,怪可憐的。”顧東行……第三刀,刀刀見血!刀刀致命!顧東行歎了口氣,也懶得跟她倆爭,從兜裡掏出煙點了起來,剛抽了一口。阮沅便笑意吟吟地看向他,嚇得顧東行下意識地掐了煙頭,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這一係列動作下來,沒有半點違和。阮沅見此,失聲笑了出來,“四哥,你怕我?”顧東行……他還真怕這姑娘再給他插刀,關鍵是一插一個準,讓他疼,還找不出傷口在哪。“得了,你也彆懟我了,四哥知道你是替小六出氣。這幾天,小六也晾著我。你們兩個,還真不愧是一起長大的。論欺負人,一個比一個強。”阮沅見顧東行愁眉苦臉,噗呲一口笑了出來,她也確實為舟舟抱不平,可是看到顧東行的慘樣,她姑且放過他吧。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傅景深偏頭同阮沅開口:“舟舟剛跟我發了短信,你先去找她。我跟他聊兩句。”阮沅哦了聲,視線落在兩人身上打量了幾秒,轉身離開。直到阮沅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顧東行才在邊上問了句:“老傅,你有事跟我說?”“你那項目我可以投資三千萬,可我有個條件。”顧東行一聽,擰眉,基本上是項目預算的百分之六十,等於他是這項目的最大投資人了。“什麼條件,說來聽聽。”“你公司的股份讓出三個點記在她名上。”顧東行驚愕地看著傅景深,“阿沅?”傅景深漆黑的眸子望向阮沅離開的方向,嗓音低沉:“嗯。不要告訴她是給的。以你的名義送。”顧東行覺得傅景深瘋了。顧東行鬆了鬆領帶,解開兩顆紐扣。喘了口粗氣。“老傅,你自己為什麼不送?非得安排我?”傅景深淡淡地抿了抿,“她不要。”顧東行歎了口氣,也對,就阮沅那倔強脾氣,要是接受就好了。“那我送她就要了?”顧東行有些鬱悶。他怎麼覺得都差不多呢?傅景深單手插在兜裡摸了摸,沒有摸到煙盒,才想起剛剛給他扔了。顧東行隨手將自己的煙遞給傅景深,傅景深沒什麼情緒的拒絕:“不用,她不讓我吸煙。”顧東行一口老血堵在喉嚨,“老傅,我特麼就看你秀。看阿沅這樣,好像還沒有完全答應你吧。我就讓你使勁作。”傅景深……“你到底同不同意?”傅景深沒了耐性。顧東行翻了個白眼,怎麼弄得是他求人?求人是這個態度的?“同意。不過,我也讓兩個點給她。給她做嫁妝,免得被你欺負了還沒地哭。”傅景深刮了一眼顧東行,“誰特麼欺負她了?”“得得得,我不招惹你。”顧東行投降,沒再跟傅景深貧嘴。兩人正事聊完,顧東行欲言又止了好幾回,傅景深涼涼淡淡地瞥了眼顧東行,率先開口:“你是想問舟舟的事?”顧東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是想問來著,畢竟那丫頭快大半個月沒理他了,連說約她一起出吃火鍋那那頭都沒有反應。“唉,那丫頭不久前跟我表白了,你也知道我這德行。整天吊兒郎當的,不正經,配不上她。就是答應她了,傅叔也不同意。與其讓她後麵哭,還不如早點說了的好。”“隻是老傅,我這心裡真特麼不舒服。尤其是那丫頭不纏著我,徹底屏蔽我之後,我就覺得心裡像是缺了一點似的。”顧東行煩躁地抽了根煙,尼古丁的刺激讓他冷靜了不少。傅景深皺眉,瞟了眼邊上抽煙的人。“我之前跟你提醒過,你自個悠著點。你要是抱著玩的態度那就離舟舟遠點,明知道她喜歡你,你就收斂點,離她遠點。”顧東行抽了口煙,掐斷煙頭,一臉嚴肅地望著傅景深,“老傅,我這人就是再爛,也不會拿小六跟其他逢場作戲的女人比。這麼些年,你這個親哥還沒有我對她照顧得多。當初也是你放手讓我照顧她的。怎麼著,你是覺得我會害她?”顧東行這回是真生氣了,一腳踹在老槐樹上,樹葉窸窸窣窣的落了下來。傅景深喉嚨滾了滾,“老四,我不是這意思。”“老傅,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換我是她親哥,我也不會放任她亂來。我特麼恨得是我這自個,一個爛人,哪裡倒哪裡爬起來,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了,可沒想到……”顧東行的話沒有說完,可意思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傅景深沉默了一陣,拍了拍顧東行的肩膀,“舟舟是我親妹妹沒錯,你也是我兄弟。你要是做好準備,我隻說不攔著。至於其它的,隻能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