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梁越的另一套房子就在他的隔壁!這一套房子也不在梁越的名下,所以想從他身上入手調查,根本沒可能。而最後這一處,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料誰都不會將兩者聯係到一塊。到底有多少秘密的人,才會從一開始就設這麼大的局?萬萬從母女家跑出來後,直接奔著梁越家隔壁的彆墅奔去,這一次,她連門鈴都沒有按,直接上手用力地捶門:“梁越,我知道你在裡麵,你不要再藏了!”她伸手拉扯在門把手,想不到竟然和早上那會兒小吳拽門一樣,門直接從外邊被拉開,屋子裡漆黑一片,好在還能借著門外的路燈光照著點門廊的位置。她向前走了幾步,摸索在牆麵找開關,門在身後突地關上,屋內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她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光剛亮起來,一道黑影突然從側麵衝過來打掉她的手機,手機掉落在地,隻聽其聲不見卻找不到掉落的位置。此時,萬萬大氣都不敢出,連那道黑影是誰都不知道,隻覺渾身的汗毛都跟著豎起來,對方在黑暗中行動自如,而萬萬卻連腳落在哪裡都不確定,莫名地成了他人刀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身側傳來冷漠的笑聲:“你很聰明,竟然真的找過來了!”萬萬看不見,但還是順著聲音看過去,質問道:“梁越,你到底想乾什麼?”“我想乾什麼?我想讓你們知道你們到底有多愚蠢,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刑警隊,也不過如此,被一個普通人耍得團團轉,和那些沒腦子的小民警有什麼分彆?”“然後呢,即使你驗證了這一點,又能得到什麼?”梁越沒有了聲音,她屏住呼吸,用耳朵努力地聽著動靜,覺得腳步聲從右邊向左邊走過去,她的視線跟過去:“趙琦琦的骨灰盒為什麼被你存放在靜和小區的冰箱裡,她是怎麼死的?”梁越的聲音拔高了一度:“你看到了?”“你寫在裡,不就是為了讓大家知道,在我們麵前打字,不也是為了讓我們找到趙琦琦?”萬萬的眼睛漸漸地適應了黑暗,隱約地看清了斜對麵站著的一道黑色輪廓,眯著眼把手伸進口袋,企圖找到點防身能用的工具。“不愧是韓策的手下,腦袋聰明很多,可惜了,還不夠,我想要的遠不止這些!”聽到他提了韓策,萬萬打起了精神,朝著他走進一步:“你把韓老師怎麼樣了?”“原來是你的老師,可我看不這麼簡單吧?一個學生為了老師的安危跑了這麼多地方,急得不行,圖的是什麼?”“一定要有利可圖嗎?”“無利不起早啊。”梁越戳穿她,“你喜歡他。”“這不關你的事。”萬萬雖然處於弱勢,但從他話裡猜到韓策目前並沒有生命危險,漸漸地本性占據上風,不再畏懼,“在你眼裡,感情要和利益掛鉤,你和趙琦琦也是這樣嗎,她圖你的什麼,你又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你閉嘴!”“這根本就是一道偽命題,如果她真的圖你什麼,就不會在你默默無聞的時候陪著你,可以同甘的人很多,但同苦的人卻很少,這點沒人比你更清楚。”梁越弓下身體,帶著頻率顫動著,接著笑聲慢慢地傳出來:“這世上唯獨她認為我是金子總會發光,不嫌我醜,可是為什麼偏偏不能陪我走到最後?為什麼?!”最後基本時吼出來的,萬萬被他震懾住,久久接不上話。梁越止住了笑,朝著她一步步邁進:“現在這個選擇權在你身上,你選擇留下來和韓策一起等死,還是向後轉推開這道門離開?”“你要知道,無論我離開或者留下,其他人很快就會找到我們的。”“那就要看韓策有沒有那個命能夠等到,其他人過來了。隻有十分鐘,你叫人也來不及的。”萬萬心跳得更厲害,不知道所謂的十分鐘到底是如何界定的,舔了舔乾燥的唇:“我留下。”“你做了明智的選擇。”話音一落,眼前的黑影突然加速衝到她麵前,沒等萬萬做出防禦措施,隻覺脖子上一陣電流的刺感,眼睛完全黑了下來,其餘的便什麼都不知道了。“萬萬,萬萬……”萬萬又陷入了那個夢裡,她阿媽叫著她的名字,可她奔著聲音的源頭跑去,放眼隻看見一片荒蕪,漫天落下的都是褶皺的尋人啟事的廣告,她叫了一聲醒過來,喉嚨裡像嗆了一大口水,咳得停不下來。難受的睜開眼,眼前竟真的是水,她手被捆在身後,靠在一處牆柱上,整個身體都泡在水裡,隻留下頭在水麵,水位還在不斷地升高,厚重的棉服灌了水,拽著她向下墜,腳下是實地,四周是用玻璃製造的長筒罩子,高至天花板,卻又留出一條縫隙,供裡麵的人呼吸。“萬同學,你還好嗎?”韓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轉過身,脖子上還有痛感。韓策的狀態也不是很好,臉色發白,嘴唇發青,水沒到他的胸口。個高好像也有個高的好處,哪怕是這樣危機的時刻,萬萬還是升出了這樣滑稽的念頭。記憶一點點回籠,她被電擊前,做出的選擇,她要在這裡和韓策一起等死。“我沒事,你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又怎麼會落到梁越手上?”“說來話長,沒料到他會在杯子裡下藥。”韓策聲音微弱,牙齒打顫,他感冒還沒有完全好,被冷水這樣一泡,一定更嚴重了。到了這一步,誰會真的想死,她喊了兩聲梁越的名字,聲音嗡嗡地,根本傳不出去,絕望和這水位一樣上漲。韓策攔住她:“省點體力,你往我這邊來,踩在我腳上,拖延一下時間,廖峰會找到我們的。”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他們兩個人必須想辦法出去,最多十五分鐘,水就會沒過她的頭頂,那輪到韓策也隻是時間問題,她不能冒這個險,抱著嘗試的心態撞向玻璃罩,一點鬆動的跡象都沒有,容器裡一點硬物都沒有。衣服撞在玻璃罩上發出“叮”地一聲脆響,她恍惚地想起來老趙的那串鑰匙上有一個指甲刀或許能夠剪開繩子。她抵著水壓走到韓策身邊,韓策虛脫地靠著玻璃罩站直身體,目光憐愛地看著她:“怎麼那麼傻,走掉不好嗎?”“你怎麼……”韓策下巴點了下對麵,萬萬望過去,玻璃罩外有一個大屏幕,對應的畫麵正是客廳,梁越穿著白色的長裙坐在沙發上喝茶,動作輕柔,像極了女人。或許,梁越聽到了他們的聲音,但擺明了想要他們兩個人死,裝作聽不見罷了。水位升到了萬萬的下巴,她墊著腳尖,更不敢耽擱:“我衣服口袋裡有指甲刀,你幫我拿出來,剪斷繩子。”韓策瞳孔動了動,背過身半彎著身體摸向萬萬的棉服,萬萬負責指揮上下左右,等他艱難地拿出鑰匙串後,韓策遞交到萬萬的掌心,囑咐著:“小心手。”兩隻手都在背後,雖然吃力,但展開指甲鉗後,還是能夠準確地找到繩索所在的位置,時間越來越緊迫,萬萬越來越著急,繩子更像和她較勁似的。韓策從後握住她的手,安撫:“放鬆,不要想太多,順其自然好一些。”萬萬舒了口氣,注意力凝聚在手上,指甲刀的最後一下,繩子被打開,雙手釋放出來,她不敢多做停頓,立刻走到韓策身邊,摸索著幫他解開繩子。繩子的打結方式遠比她想象得複雜,水已經沒過她的嘴巴,她深吸一口氣,憋氣埋頭進到水裡,視線落在繩索上,雙手快速地解著,頭頂傳來微弱的聲音,她大地能猜到韓策說了什麼,卯足一口氣,將繩子解開後,直起腰將頭伸出去,還是不小心嗆了口水。韓策手得到了解放,立馬伸臂攔腰將萬萬抱起來,手拍在她的後背,幫她順氣:“好點了嗎?”萬萬半個身體騰出水麵,身體歪斜,隻能摟住韓策的脖子穩住身體,眼睛因為浸水變得紅透,點點頭又搖頭:“我們要想辦法出去,這樣子也撐不了多久。”韓策抱著她的手緊了緊:“不用擔心。”萬萬看著臉色越發白的韓策,雙手略帶猶豫地貼在他的臉上,同樣沒有溫度的手,貼在冰涼的臉上,彼此取暖。不知過了多久,萬萬的體溫越來越低,視線漸漸模糊,她似乎聽見韓策在叫她的名字,接著是漸近的警笛聲。萬萬終於有了某種意識,無論是十二年前,還是十二年後的今天,她好像誰都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