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風雪又一年(1 / 1)

時光騎士 清明一往 2640 字 4天前

趙小梔的露天說書,效果甚是不錯。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隻是懷著看熱鬨的心態過來。漸漸的,人卻越來越多,身旁觀眾的反應也熱烈不少。有人喝彩,甚至還有人要付聽說書錢。第一回合說完,趙小梔有些口渴,剛一回頭,周闊遞過來一瓶水。“說的不錯,繼續加油啊。”趙小梔擠擠眼:“哪裡哪裡,聽眾朋友們喜歡就好。”周闊笑:“這幾天感覺如何?”趙小梔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忽然湊近:“這感覺,很爽啊!”說完,又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第二回合。“小梔。”許向陽遙遙招手,往這邊趕來。趙小梔隻掃了一眼,再一看,那人忽然沒影了。咧咧嘴,吃了一顆周闊遞來的潤喉糖。這一邊,許向陽差一點沒有摔個四仰八叉。她方才快步走的有些急,頓時和人撞上,又被邊上的人拐了一下,萬幸沒摔倒,叫卻是狠狠的崴了一下。她蹲下身,劇烈的疼痛讓人抑製不住的想要流眼淚。“沒事吧?”一個沉沉的聲音像在耳邊。許向陽想要擺手,卻因為痛,揮出去的手帶著些微的顫抖。那人將許向陽扶到邊上坐下,輕輕抬起她的腳踝。許向陽作勢去躲:“彆,很痛。”那人手上的力道小了許多:“沒關係,沒有傷到筋骨,回去好好歇息就沒事了。”許向陽抬眼頭,小聲嘟囔:“你這人怎麼這麼結實啊,跟山似的。”那人對上目光,忽然輕輕一怔。許向陽驚覺,糟糕,定是自己流了眼淚,真沒出息!她偏過頭,狀似無意的揉了揉眼:“我可沒哭,是剛才風太大了。”那人笑:“沒關係,哭了也不用緊。我叫方旭,你呢?”“許向陽。”說完之後,立馬後悔。怎麼這麼不謹慎。方旭咂摸了一會,若有所思。許向陽後知後覺:“你就是那個和小梔一起被罰站的人?”“嗯哼。”許向陽忽一撇嘴:“真是沒風度,一個男生和小姑娘較什麼勁!”“你和趙小梔是同班同學?”方旭揚眉,“你可彆冤枉,這次是趙小梔先動的手,哪裡能怪的上我們?”許向陽辯道:“小梔才不是這樣的人,定是你們說了什麼。”“我們說什麼了?我們什麼也沒說。”許向陽看著眼前的人,淺淺而笑,那眉目卻讓她有些片刻的驚惶。她冷哼一聲,當即掉轉頭。方旭追出去:“你的腳還沒好,去哪?”“回教室歇著。”省的和你這個沒風度的人沾邊。方旭跟在她身邊:“你的傷多少也有我的錯,我送你回去吧!”許向陽當即打住:“彆,我可勞駕不起。再說了,你‘一周班級觀光’還沒結束吧,在這湊什麼熱鬨?”許向陽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方旭二話不說,攙起她就往班級裡帶。趙小梔這邊早已開了口,下麵人聽的聚精會神。她正興致勃勃的比劃,登時掃見下麵一個人。此時是大課間,見到程方也不算特彆奇怪。她雖然和人不怎麼打交道,但是自上次瑤瑤不見之後,兩人的關係更好了。疑惑的是,郭尚為什麼會在程方旁邊?她一邊說,一邊仔細看著兩人。程方完全把身旁的郭尚當做空氣,郭尚卻自個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說書結束,滿座喝彩。趙小梔調皮的一抱拳,衝著觀眾行了一個俠客的謝禮。教導主任絕對不知道,當眾說書這件事其實讓趙小梔受益頗多。後來的演講比賽,甚至大學時期的辯論賽,她都表現的非常出色,高中的時期的當中演講絕對功不可沒。有低年級的學生來問,趙小梔卻總是喜歡賣關子,不可說,不可說。實則,讓她說什麼呢?莫不成讓她告訴他們也去廣場下站幾個星期,練習說書?彆開玩笑了。教導主任早已有所耳聞,彼時心中的氣憤早已消失的一乾二淨他對趙小梔說:“不錯啊,趙女俠。”趙小梔一時間沒回過神來,忙道:“這位兄台,客氣了。”說完,一驚。眼前的人可是教導主任啊,哪裡是什麼兄台?她尷尬的皺皺眉,低聲說:“主任,對不起。”身旁的老師們頓時笑得前仰後合。主任笑眯眯的說:“呦嗬,我看你入戲還挺深啊。”趙小梔低頭不語。主任卻忽然沒繃住:“行了,回去吧,課業抓點緊。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儘跟男生瞎起哄呢!”趙小梔一聽這語氣,當下明了,朗聲道:“謝謝主任。”自說書事件後,總算平安了一陣。十二月,今年的第一場大雪飄然而下。不多時,外麵已然潔白了一片。趙小梔四下看看,程方利用課餘時間出去了,許向陽也不在,剛才有個人站在門口找她,趙小梔沒看清來人,隻稍稍瞥見一個不甚熟悉的背影,兩人就消失了。在寒冷中,期末考試如期而至。不知不覺,高中生活已經過了半年,她這才將自己完全投身進來。學校訂正完試卷之後,就放假了。趙小梔這次的成績總算回到了正軌,而且頗為意外的考了班級第一名,年級第三名的好成績。程方年級第六,許向陽不知怎的,成績滑落到年級第九。趙小梔一想到她最近的反常,忽然就覺得一切皆有跡可循。餘澈的成績倒是穩定了,隻是並沒有多大起色,這次排名年紀三十名。從學校出來後,餘澈忽然從身後追上來,照例恭維了一番。“恭喜啊。”“你做的也很不錯啊。”趙小梔一頓,“不過,你搞什麼鬼,語文又沒及格。”餘澈吐吐舌頭:“沒辦法,病還沒好。”趙小梔皺皺眉:“你再這樣,不和你玩了。”餘澈大驚,揪著她的頭發:“趙小梔啊趙小梔,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哼,你才知道。”餘澈忽驚:“呀?”“怎麼了?”“一手的油,你幾天沒洗頭了?”趙小梔伸手抹了一把:“不會啊,昨天晚上才洗的。”半晌,反應過來,好啊,又被騙了。趙小梔自顧往前走。“趙小梔?”不理。“公主?”不理。“趙女俠?”就不理。餘澈拉住她:“真生氣啦?”“哼。”餘澈默默:“不然,罰我做你的保鏢吧,明天送你回家?”趙小梔側頭:“你明天走?”“嗯,你呢?”趙小梔想了想:“我也明天。”餘澈笑:“好,我們明天在學校門口見。”“嗯。”說完之後,餘澈就在偷笑。趙小梔怒:“怎麼回事啊,說好不理你的。”話畢,蹬蹬的往前出了校門。晚上回到家,趙小梔的心情莫名的好。一路哼著歌,借著燈光點亮了房裡的燈。曲子剛唱到一半,赫然見沙發上坐著一個人。頓時覺得羞惱,方才的神經豈不是全被這人聽見了?不過還好,烏漆嘛黑,倒是瞧不見人的動作。“有毛病啊,天黑了不開燈。”劉飛不語。趙小梔掃了一眼,沒搭理他,倒了杯熱水暖手。緊接著從廚櫃裡拿了一袋草莓味的薯條坐在餐桌旁吃起來。嚼啊嚼。脆啊脆。好吃,真好吃。“莉姨呢,回家了嗎?”依舊沒人作聲。趙小梔斂眉,本女俠今天心情好,懶得和你計較。下一瞬,劉飛卻仿佛練了淩波微步一樣,倏忽間就到了趙小梔近前。她嘴裡剛塞進去一根薯條,見狀,微微愣住,呆立不動。劉飛盯著她,忽然伸手捏住薯條的另一頭,輕輕一拽,從趙小梔嘴裡扯出來。然後······自己吃了?“你有病吧?”“就是有病,怎麼了?”趙小梔歎氣,好,你是病人,你有理,行了吧?她剛一轉身,劉飛忽道:“趙小梔,我想吃火鍋!”“所以呢?”“陪我去吃。”“我欠你的?”餘澈翻了個白眼。趙小梔:“······”“你不是也沒吃嗎?”趙小梔誠實的點頭。幾十分鐘後,兩人在一家火鍋店坐定。眼前升起了輕薄的煙霧,在兩人之間,仿佛隔了一道透明的天橋。趙小梔津津有味的吃著肥牛,絲毫沒有注意到劉飛臉上的微妙神情。“喂。”“乾嘛?”“你是豬嗎?”趙小梔瞥眼:“嘴巴怎麼這麼毒?不就是讓你請客了嗎,大不了下次我用獎學金請回來唄。”劉飛不語。趙小梔忍不住道:“你不會是失戀了吧?”“滾一邊去。”劉飛燥。趙小梔渾然不覺:“可是曆······”她住了嘴,這件事不應該再提的。頓了頓,又道:“你最近和陽陽見麵了嗎?”“沒有。”語氣生硬。“哦!”劉飛忽然抬頭:“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啊?”“陽陽和那個男生!”趙小梔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劉飛絮絮叨叨的開口,趙小梔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許向陽這小半學期的狀態一直不對,有一次和劉飛吃飯的時候,吃到一半走了。劉飛跟出去一看,竟然看到她和一個男生在一旁拉拉扯扯,還有說有笑的。劉飛上前教訓了那個男的,許向陽卻對劉飛發了火。今天他隻不過是過問了她的成績,說了兩句,許向陽立即紅了眼,衝他生氣。那個男生就站在一旁,大戲看了個十足。竟然是這樣!趙小梔誠實的說:“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經常有人來找她,但是我沒有見過那人的麵,所以也不太清楚。”“那你就不想著過問一下,或者來告訴我?”“陽陽是個有分寸的人,她知道怎麼做。”“屁,知道怎麼做,現在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趙小梔訕訕。“那個人叫方旭,你認識嗎?”“不認識。”一愣:“誰,方旭?”劉飛看她。“不是吧,她們怎麼認識的?”“看,還說你不知道。”趙小梔解釋:“我真不熟,頂多就是一起罰過站的交情。你記得上次吧,籃球館那次,就是我和他一起被教導主任罰了。”劉飛點頭,仍然沉浸在方才的憤怒中。“你生陽陽的氣了?”那人不說話,一口一口喝著酒。金黃的液體在杯中,吸引著人一杯一杯的往肚子灌。“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動不動就生氣。”趙小梔拿過邊上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自顧和著。劉飛抬起頭看她。“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那人凜然:“你懂什麼?”趙小梔噘嘴:“你彆擔心,有時間我會和陽陽聊聊的。”她一頓,“這酒怎麼喝起來怪怪的。”“酒量不行就彆逞能!”劉飛懟。趙小梔不福氣,一杯接一杯,喝到最後簡直喝嗨了。她看著空著的酒杯,直搖頭:“怎麼這麼不經喝?”“行了啊,我自己讓人特調的炸彈,讓你給喝光了。”劉飛攙著他,趙小梔嘟囔:“小氣鬼。”直戳他的臉,“小氣鬼,小氣鬼。”劉飛煩躁:“彆動,小心給你扔街上。”“你敢!”趙小梔繼續揪他的臉。“再動小心我對你不客氣了!”趙小梔笑:“哼,我才不信。”話說完,倒在劉飛懷裡。劉飛掃了一眼,低聲道:“回家再收拾你。”外麵天寒地凍,劉飛將趙小梔抱在懷中。回到家後,趙小梔仍然未醒。他將趙小梔放到床上,卻被那人抓住手臂。她喃喃:“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睡夢中,那個身影緩緩朝她走來。高大,一如往昔。劉飛蹲下,看著她說:“小傻瓜,我那是特調的酒,你真以為自己不會醉啊。”趙小梔的臉貼著他的手臂,沉沉睡去。劉飛俯身,盯著她的睫毛、她的眼睛、她微紅的麵頰。“你說,為什麼到這裡來住的會是你呢?”“你要不是趙小梔該多好?”“你呀!”他笑著點了點趙小梔的鼻子。第二日,趙小梔迷糊著醒來,看著鏡子中一塌糊塗的自己。頭有些痛。昨夜明明是劉飛在喝酒,她記得沒有喝多啊,怎麼就醉了呢?真是的。半晌,忽然驚叫。劉飛探頭:“見鬼啦!”和餘澈約定見麵的時間早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彆擔心,你的電話我替你說了。”“你接了我電話?”“不然呢,擾人清夢!沒給你扔出去就不錯了。”趙小梔暗暗咬牙,盤算著如何同餘澈開口。下午,趙小梔拉著行李箱回家。劉飛就坐在沙發那裡,她回頭一瞧,對上劉飛沒有波瀾的眼睛。“怎麼,舍不得走?舍不得就留下來陪我。”“你···過年都是一個人在家嗎?”“不然呢?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媽經常回來?”“你可以去找陽陽。”“我才不要,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可沒有這麼個妹妹。”趙小梔怔怔,不願離去。劉飛心中忽覺一陣柔軟:“要不然,我去你家過年吧?”“啊?”“瞧你這沒出息的樣,你請我我都不去。”趙小梔瞪她。“行了,快滾蛋吧,走了正好耳根子清淨。”“那我走了,來年見。”劉飛忍不住回身,轉頭的一瞬間隻看到一隻銀色的箱子遠去。到了站點,餘澈已經在等候了。“再等會吧,上一輛車剛走。”她小聲說:“對不起。”“說對不起乾嘛?這趟車也不至於等太久,我門說說話很快就打發了。”趙小梔看他:“上午的電話······”“嗯,我接了,你看書太晚了,多睡一會很正常。”她有些驚訝,不知道劉飛為什麼要找一個這麼理由。轉念一想,或許這個說法才是最好的。他可不想讓人知道她和他喝酒,他向來是這樣。“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許阿姨的兒子是他,否則······”“車來了。”餘澈接過她手裡的箱子走在身後:“你在前,找個位子坐。”車裡人不多,兩人坐在了靠後的位子。還是兩個靠窗的,同一個位子。好幾次了,每次心情都很不一樣。趙小梔鼓足勇氣:“你會生氣嗎?”餘澈看她。“生氣我沒有告訴你。”餘澈搖頭。趙小梔繼續說:“其實,我···我昨天沒有沒有熬夜看書。”“我知道。”趙小梔不信。餘澈低頭嗅了嗅:“你身上還有些味道,應該是昨天晚上的吧!”趙小梔徹底偃旗息鼓,隻好將昨天晚上的事情細細道來。餘澈聽完,眼睛看向窗外。風裹挾著雪急速向後掠,窗戶縫擠進來些許的碎雪,落在人的臉上,冰涼一片。“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沒有道理管,也管不著。”他緩緩開口。這語氣,真的是生氣了。趙小梔怏怏。餘澈看著他,微笑著說:“你知道嗎,我不但不生氣,反而很開心。因為你沒有選擇否認,沒有選擇沉默,而是選擇把真實的一切告訴我。所以,我很開心你可以對我這樣信任。”趙小梔愣神,不知道自己所理解的這番話背後的意思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餘澈皺眉:“又傻了?”趙小梔搖頭:“沒有。”公交車緩步前進,寒冷和風雪將那些微小的塵土淹沒,消散在漫天的皚皚雪色中。不多時,公車到站,餘澈提著兩個大箱子下了車,趙小梔緊隨其後。腳踩著積雪,聲音簌簌。兩人一邊談話,一邊歡笑。趙小梔扭頭,伸手一拍樹葉,碎雪落在兩人頭上、身上。餘澈麵不改色:“趙小梔,你是不是皮癢了?”“看不服你也來啊?”餘澈作勢要去追她,趙小梔擺腿就跑。餘澈喊道:“慢點,路上滑。”趙小梔剛跑出沒多遠,就停了下來。不多時,眼前出現一道人影。呆愣。半晌開口:“···阿姨。”那人笑笑。餘澈緊隨而來,抬眼的一瞬,當即噤聲。就這樣,僵持著。好半天,開口:“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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