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梔正坐立難安時，接到了程方的電話。夜色彌漫，揪這的心終於放了放。程方那邊或許是過於擔憂，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提不起精神。趙小梔也不再多說，囑咐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彼時，程方才從驚魂不定中探出頭來，深呼吸的一瞬間，決定給趙小梔打個電話。她去到幼兒園的時候，附近早已經沒有什麼人。當下的一瞬間，心裡還是緊張的。萬一，這裡要是沒有呢？那她可真就不知道該去哪裡找瑤瑤了。天色漸漸昏暗，幼兒園的彩牆已經在夜色中看不出炫麗和多姿。她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人的角落。幼兒園很精致，麵積也不大。程方一個人，地毯式搜索了好幾回，一無所獲。遠處的街燈遙遙亮著，程方枯樹般坐在草地上。整個人神思寥落。忽然間起了一陣風，她早已脫下了被汗水浸濕的衣服，薄薄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冷意將雞皮疙瘩層層刮起。她低低的蹲著，雙手抱膝，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像腦海中的許多碎片，在瑤瑤突然不見時的那一刻，齊刷刷的跑出來。不多時，起了一陣腳步聲。程方眼睛低低的看著腳尖，絲毫沒有注意。借著燈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被無限拉長，在光影中緩緩走來。一道熟悉的稚嫩聲從頭頂傳來：“姐姐。”程方恍若未聞，半晌，才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瑤瑤正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麵前，笑看著她。程方呆了。沉思一瞬，突然把瑤瑤摟進懷裡。瑤瑤被嚇了一跳，片刻的驚惶之後，伸出小手拍了拍程方的背。“瑤瑤，你為什麼要亂跑？”“你知不知道姐姐擔心死了？”“你吃飯了嗎？”“怕不怕？”程方語無倫次的詢問著，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瑤瑤根本無從回答。最後，程方終於忍不住了，哽咽著聲音說：“為什麼要亂跑，你要嚇死姐姐嗎？”瑤瑤嘟嘟嘴，也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事：“姐姐，對不起，你彆哭了好不好。”程方仍抱著她，卻哭得更大聲了。然而，被她摟著的瑤瑤此刻也開始哭泣。一大一小，一陣接著一陣。程方停下來，忽然笑了：“你哭什麼，姐姐隻是擔心你，又沒有說你？”瑤瑤哭的一抽一抽：“不是的，是我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惹你生氣。”程方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笑著說：“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瑤瑤臉上掛著淚，笑點點頭。程方一抬眼，這才瞧見邊上還站著一個人。乍一眼，還有些緊張，可是借著燈光看清楚來人後，胸中的種種情緒一下子就炸裂了。他為什麼會在這裡？見義勇為？郭尚見她愣神，笑問：“哭夠了？”程方冷冷的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瑤瑤晃了晃程方的手：“姐姐，這是我哥哥。”程方很是吃驚。這麼巧嗎？瑤瑤不止一次跟她說過，自己還有個哥哥。有時候兩個人閒聊的時候，瑤瑤會大人模樣的問她家裡有沒有什麼兄弟姐妹，程方總是笑著搖搖頭。然後瑤瑤就會仰著臉，麵帶惆悵的說，好可惜啊。緊接著就和她說自己還有個哥哥，哥哥很高很帥，對她很好，會帶她買吃的，帶她去遊樂場玩，不高興的時候還會教訓她，可是隻要她撒個嬌，抱著哥哥親一口，哥哥就會立馬喜笑顏開，領著她去買東西吃。程方並不覺得瑤瑤在說謊，如果郭尚真的是她哥，那麼隻能說郭尚慣會哄小孩子。不然，這樣的好哥哥，怎麼會變成那個壞心眼的轉門逗她的毒舌男？郭尚對瑤瑤說：“你看你，都把姐姐弄哭了，怎麼辦？”瑤瑤怏怏：“那就罰我一天不吃糖葫蘆？”郭尚怒目：“不行。”程方忽然拉了瑤瑤到自己身旁，看著郭尚說：“你乾什麼，人找回來就行，還要怎麼辦？”郭尚沒理她，隻是看著瑤瑤。瑤瑤咬咬牙，狠心開口：“那就一個星期？”郭尚點點頭：“那你記住了啊，我可是要檢查的。”瑤瑤攥攥拳頭：“那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郭尚笑：“小屁孩。”他瞅了一眼程方：“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程方點頭。瑤瑤突然張開手，對郭尚說：“哥哥，抱。”郭尚一把抱起，柔聲說：“困了嗎？困了就睡，到家了哥哥叫你。”瑤瑤點頭，不一會就眯起了眼。程方呆看著，怔怔不語。“在看什麼？”程方直說：“在看你到底是一隻羊，還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不然呢，還想哪樣？反正我在你眼裡也就是黑鬼之流，喝的水都是臟東西，連撿個球都會被割傷手的笨蛋。”她盯著郭尚，“不是嗎？”郭尚看著前方，笑了：“還生氣呢？”“難不成我還應該高興？”“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存心的嘛！”郭尚抿了抿唇：“我給你寫的信你看了嗎？”“什麼信？”郭尚惱，奈何懷裡還抱著個人，隻能訕訕：“我給你寫了那麼多信，你不會都扔了吧？”“沒有，在宿舍裡躺著呢，墊床墊了。”“你···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那你出言不遜就有禮貌了？”郭尚被她始終追著這個話題，實在沒有辦法跳出去，無奈道：“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程方搖搖頭：“不知道。”“你放心，我以後不會捉弄你了。”“哦，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郭尚不語。程方想起了那些信，其實她完整不落的都看完了，而且很是津津有味。這麼多年，郭尚是第一個給她寫信的人，不管這個信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而來。最開始的一封信，算是郭尚不那麼明顯的道歉信。程方將攥成團的信鋪展開，細細讀。郭尚的字很是幼稚，既沒有男生一貫的灑脫，也沒有女生素來的小心，反而是接近於一筆一劃的那種有些緩慢的感覺，小學生似的。再後來，他在信裡表示了難過，說什麼沒有收到回信真的很令人挫敗。可是，信依舊接連不斷。後麵的內容多是些流水賬，比如今天吃了什麼菜，比如今天他今天訓斥了他的妹妹，妹妹眼眶通紅，他也很心疼，但是很快妹妹就摟著她叫哥哥，他立馬開心起來，帶著妹妹去買好吃的。再比如，今天和某人來了場鬥牛，狠狠虐了對方一把，因為這人就是上次將球進拋樹叢中的那個。他在信裡問，這樣是不是算作替你報仇了？許許多多的故事，不一而足。隻是程方沒有想到一切竟是這麼巧合。程方忽然說：“你確定要問我怎麼辦？”“那是自然。”“那好，我讓你答應我一個請求。”郭尚笑：“你怎麼不乾脆說三個，學學楊過和郭襄呢？”程方斂眉：“你又不是楊過！”郭尚無奈，行吧，你說不是就不是。“什麼請求？”“我還沒想好，不過，此請求無限期有效。”郭尚看著她：“行。”程方在前麵走著，忽然嘴角閃過一絲笑。兩天時間很快過去，等到學校上課的時候，又是一輪煎熬。據說，卷子已經批改出來了，各方麵數據正在統計。班裡的人少部分在嘰嘰呱呱的討論成績，大部分人該乾嘛乾嘛，實則心中一點也沒有麵上表現的那樣淡定。比如趙小梔，她現在就緊張的要死，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好找話題岔開。程方正在看《青年文摘》，麵色無恙，仿佛這兩天既沒有考試，也沒有經曆過瑤瑤的短暫消失。“你那天在哪裡找到她的？”“一個已經關停的幼兒園。”“瑤瑤為什麼會去那裡？”“因為她一開始就是在那上幼兒園，雖然才隻有短短的一年，但是和那裡的老師同學都玩得非常好，一直吵著要回去。其實她和我提過一次，說想讓我帶她過去看看。但是我要上課，而且兼職的時候又實在分不出多餘的時間，所以她也沒再說，我也差點忘了。那天我看到一群小孩子過馬路時，才恍惚記起。她說她是因為在窗外看到一個很像她玩伴的人這才偷偷溜出去的。”趙小梔聽著，仍是覺得驚險：“還好，沒有出什麼大事。”程方點頭：“那天真是謝謝你了。”趙小梔擺手：“哪裡，說到底也沒怎麼幫上忙。”程方笑看著她，心中默默記下了。“那···他爸媽有沒有怪你？”程方一愣，忽然想起了郭尚，隻笑著搖搖頭。其實那天回去以後，瑤瑤媽臉色就不太好看，甚至話裡話外都是些很衝的語氣，還嘀咕著說要讓機構將程方開除。程方莫不作聲，隻能躬身說對不起。郭尚卻突然虛虛拍了拍他的肩，對著麵前的人說：“媽，這件事怪不得程方，說到底還是瑤瑤不對。”瑤瑤撇撇嘴：“媽媽，不怪程方姐姐。”瑤瑤媽瞥了一眼，怒氣未消：“那也脫不了乾係。”郭尚輕聲說：“彆在意，我媽平日裡不是這樣的，隻不過是太過於擔心瑤瑤的安全罷了。”程方微一點頭。愣神間，忽然有人喊了一聲：“許向陽，外麵有人找。”許向陽抬頭，望了一眼，出門。她站在一旁，另一個人站在牆壁後麵，看不清身影，說話聲卻有些熟悉。可是混著同學們的吵鬨聲，又聽不分明。許向陽麵上先是閃過一絲猶疑，幾句之後，複又轉了笑顏。不多時，上課鈴聲響起，許向陽匆忙說了幾句，笑著回頭。那人轉身，熟悉的聲音消失在樓道儘頭。下午，陳晴上課的時候，拿了一分厚厚長長的表格，進了屋。一時間，屋內幾乎要聽不見呼吸的聲音了。眾人屏息，不約而同的期待著什麼。趙小梔看著陳晴，沒想到自初中那次考試分析會後，竟然還能和她有這麼深的聯係。彼時，陳晴曾經告訴她和許向陽，說自己很看好她們兩個。她說，我在市一中等你們。數月過去，她和許向陽真的以很不錯的成績拿到市一中的入場券。開學之後，更是很幸運的分到了陳晴的班裡。她永遠記得陳晴見麵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她微笑著，輕輕的開口，歡迎你，趙小梔同學。現在她看著陳晴，陳晴整理了幾下課本，抬頭忽然對上了趙小梔的目光。很是柔和的一笑。沒有絲毫信息，卻讓趙小梔的心跳一瞬間加速。她還沒有來得及準備一下心裡建設，那邊陳晴已經開了口。她揚了揚手中的表格，開口道：“熱騰騰的，剛出鍋。”眾人方才敢稍稍呼吸，這會不自覺的又屏息了。陳晴麵上沒有劇烈的起伏，一貫的平然：“年級第一，程方；年級第五，許向陽；年紀第七，薑開······”趙小梔的心頓時沉入穀底。她頓了頓，往下掃了一眼：“趙小梔，年級第十······”陳晴簡單的報了一下大家的名次，然後沉沉開口：“具體的分析等會有紙質版的發給大家，你們自己看看，好好分析。進步的同學自己保持，退步的同學要好好反思了。我一直跟你們說，進了市一中，不要把自己中考的成績看得太重要。上了高中，就基本要保持著‘歸零’的心態。持之以恒的努力才是王道，至於其他，通過你們自己的成績也可以窺見一二。各種緣由，你們一定比我更加清楚。”她拍了拍手，笑道：“好了，以後還長著呢。這才哪跟哪啊，就悶悶不樂了？我再告訴你們一句話，不管怎麼樣，你們要相信自己，怎麼說你們也是在這個班級坐著，是不是？”此話一出，大家聯想到了自己的光輝。一時間，陰霾籠罩的迷霧，頃刻間消散。趙小梔看了程方一眼，後者完全沒當回事，該看卷子看卷子，該看筆記看筆記。趙小梔咬了咬牙，心中默默攥了緊。等到具體的成績表發下來，趙小梔才細細分析。程方作為第一名，領先了趙小梔五分，但是和第二名之間的分差是1.5分，而第二名到趙小梔基本就是緊緊咬合的慘烈。細細看去，程方的每一門課都很突出，三門主課依舊不俗，另外六門副課雖然不至於樣樣頭籌，可是每門都很高。看來，趙小梔的想法是對的。程方也是六門全部準備的，她的成功表明這個法子並不是很差。但···很辛苦。再看其他人，基本都是著重的發展文理，所以就呈現了一種高低起伏的走勢。趙小梔同時發力，效果卻有些差強人意。理化生的成績沒有完全發揮出來，政史地也沒有能到最高，所以綜合下來，六門成績並不出彩。不過讓她欣慰的是，三門主課都發揮的很不錯。數學一貫的水平，英語這次比平常還要好一些，語文更是一飛衝天，直接飆到135分，全年級第一，第二名才124，相差11分，實在令人咋舌。以至於不久後，趙小梔語文小公主的名號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趙小梔仔細分析過後，便沒有了往下去看的心思。就在收起名單的一刹那，一眼掃見一個熟悉的名字。心頭頓時一顫，不自然的眯了眯眼，嘴角牽起一股笑意。放學時，趙小梔站在教學樓的一排鬆樹下。來來往往的人，有人衝她打招呼，問她為什麼還不走。趙小梔隨口扯了幾句，遮蓋過去。趙小梔跺跺腳，身子左右晃晃，不遠處飛快跑來一個人。站定，不停的喘氣。“不···不好意思，來···來晚了。”趙小梔笑：“晚都晚了，還能急於這一時？”餘澈咽了咽嗓子，看著她，不說話。趙小梔有些不自在，撇過頭：“讓我出來有什麼事？”“過幾天有籃球賽，你來嗎？”“當然。”“看我打球好不好？”“你打球又不好，頂多就是一般，還不如人周闊呢。”餘澈撇嘴：“那是自然，人家可是籃球特長生，我哪裡能跟人家比。”趙小梔聽著這語氣，十足的酸溜溜。“你來不來？打得好不好是一回事，你來不來看又是一回事。”“可是······”“可是什麼？”“我們班也有比賽，我肯定要給自己班加油的，所以應該沒法去了。”餘澈的眼神有些閃爍，張張口，卻無話。趙小梔忙道：“你放心，我會抽空去看看你的。”餘澈盯著她：“抽空？”趙小梔點頭：“嗯。不過，說不定，也許我們般和人PK的第一場就輸了呢，倒時候豈不是······”她話一出口，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趙小梔，你這到安的到底是什麼心？她這副語氣，仿佛巴不得自己班級的籃球隊早點輸給彆人才好。十足的“賣國賊”啊！很多年之後，當趙小梔回想起自己常常事與願違的時候，總是會想高一的籃球賽，那個時候仿佛嘴巴開過光，說什麼來什麼。趙小梔支吾：“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萬一···”餘澈笑了，打量著她：“不管怎樣，反正你來就可以了。”趙小梔一愣，點點頭。忽而，她記起什麼，說：“恭喜你啊！”餘澈不解。“成績啊，我看到了。”餘澈的成績竟然排在了年級第三十五名，遙遙穩居班裡的第一名，甩開班級第二名二十幾分。擱在以往，前五十名內基本都是實驗班學生包攬，這一次竟然殺出了一批黑馬，直接擠進了前四十名。學生們稱讚的同時，校方也是震驚。所以方才找到餘澈談話，讓他繼續努力。餘澈淡然：“謝謝，不過，還不夠好。”趙小梔明白他所想，隻得輕聲安慰道：“沒關係，慢慢來，總得有個過程的。”餘澈看著她，心道，等我啊，總有一天，我的名字一定會和你的名字在名單上緊緊挨在一起。“所以，語文小公主，你什麼時候幫我補習語文啊？”趙小梔被他這麼突然的稱呼弄得有些手足無措：“彆這麼說，聽著倒是很彆扭。”“怎麼會，這可是溢美之詞。”“彆人怎麼說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說。”餘澈揮手：“行行行，我不說，行了吧？”趙小梔卻道：“不過我真的得說你了啊，你這語文真的不能看啊，才考了89分，及格分都沒有。”餘澈攤手：“沒辦法，我已經很努力了，還是看到語文卷子頭就疼。”趙小梔瞥她：“你以為語文像物理化學一樣嗎，這不是聰不聰明、用不用功的問題。講究的是個人素養，拋開那些死記硬背古詩詞，更多的還是要看一個人的文學工地。你啊，就是書看得少了。不過，我發現你看籃球雜誌倒是看的很起勁啊。”餘澈坦誠：“對我胃口嘛。”趙小梔瞪他：“你看，你隻要考一個一般的分數，不說多了，100分可以吧，再不濟95分也行啊。這樣一來，你的名次不就又可以跳好幾個台階了嘛。”餘澈點頭稱是：“所以啊，我才讓你幫我補習語文啊。”趙小梔跳到他身邊，敲了一下他的頭：“我信你個鬼！中考的那會你就是這樣，語文書根本就看不進去，課外書更是不行。你說，要是你當時多考幾分分，不就······”趙小梔住了嘴，餘澈眼波依舊，似乎並沒有被趙小梔未說出口的話影響。他笑看著她。趙小梔抿了抿唇：“反正，你什麼時候改掉一看到語文課本就頭疼的毛病，才來找我吧。我不是醫生，我才不要幫你治病。”餘澈歪頭：“可你是我的藥啊！”趙小梔一愣：“你說什麼？”餘澈忙道：“沒什麼，誇你呢！”趙小梔朝他努努嘴：“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聊了很長時間。趙小梔看了一眼時間，心中急跳，麵上卻不顯波瀾。“你不回去嗎？”她問。餘澈這才想起來：“對了，我同學剛才在找我，我得先走了。”“嗯。”餘澈飛快跑開，又停住，回頭：“過幾天，一定要去看啊。”趙小梔揮揮手：“嗯，我會去的。”餘澈歡笑著跑開了，薄暮將他籠罩在一陣淺淺的朦朧之中。倏忽近了，又翩然遠去。手機忽然震動一聲，趙小梔驚呼一聲。暗叫一聲“不好”，忙撒腿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