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像打了雞血一般精神抖擻，秦曉麥捏緊手機，飛速打上一行字。“哦，那就勉強一下。”等了一會兒，屏幕上才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秦曉麥等得心浮氣躁，想不到對方隻是發了一個位置過來。“半個小時後，在這裡遇。”半個小時？！她立馬推著裝滿商品的車子衝去結賬。她什麼都沒收拾，這個男人也太不懂女人了吧，不知道約會的準備時間要給長一點嗎！匆匆結完賬拎著東西趕回小區，秦曉麥站在鏡子前麵愣了神。床上全是丟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她拿起一條白色長裙比劃了一下，覺得不太合適。“我這是……在乾什麼啊！”把裙子扔在一旁，最後還是選擇了她平時長穿的，畫著卡通蝸牛的衛衣出了門。周琛宇發來的地址是公寓旁邊廣場中心的一家日式料理，平時人氣就很高，秦曉麥去到的時候門口已經有人在排隊。“上來。”手機屏幕上跳出兩個字，秦曉麥癟了癟嘴，進了店裡上了樓。料理店的環境很好，染黃的燈光特彆有味道，周琛宇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微微側著臉，襯衫領口隻解開一個口子，渾身散發著禁欲冷凝的氣質。明明沒有太多肢體語言，偏生就和電影裡演的般那麼好看。他回過頭看到秦曉麥，盯著她衛衣上畫著的卡通蝸牛唇角淺勾：“我以為你至少會穿條裙子來。”秦曉麥拉開椅子在他對麵坐下，皺起眉頭：“見你還用得上穿裙子？”周琛宇笑了笑，眼神看似禮貌，但又頗有幾分侵略的意味。“我覺得你穿裙子會很好看。”秦曉麥看著他認真的神情耳根一熱，連忙移開視線。一年前談戀愛的時候他們見麵的次數本就少得屈指可數，好幾次還都是在她趕稿期間，一個天天宅在家裡與鍵盤為伍的人，除了睡不飽的覺，哪還有心思再好好換個衣服出門見人。說回來，他們也根本沒有認真約過會吧……想到這裡，秦曉麥確定自己先前談了一個假的戀愛。周琛宇招呼服務員過來點菜，秦曉麥喝了杯白開水，靜靜看著正在看菜單的男人。輪廓分明，睫毛濃密，是一種讓人看一眼就難以忘掉的英俊男人，氣質偏生又帶了幾分將收未收的沉斂。“我幫你點？”對方抬眼問她，秦曉麥握著水杯卻像是看癡了一般，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周琛宇嘴角一挑，透出一絲不易察覺地寵溺，繼續對服務員說了幾句話，才合上了菜單。“你這種神情會讓我錯覺你很癡迷於我。”他說。從美色中緩過神，秦曉麥手裡握著的水杯差點被她碰倒，眼裡是被戳穿後的慌亂，“菜單呢，我要點菜！”“剛才問你不吱聲，我就幫你點了。”“你知道我要吃什麼麼！”“肉。”這算得上是一段毫無意義地對話，亦或是被人識破惱羞成怒的遮掩，反倒弄巧反拙，越演越能明白。秦曉麥揚了揚下巴，傲氣起來：“我跟你出來吃飯沒有彆的意思，就是答應之前要請你吃飯。”“嗯。”她繼續道：“前兩天的事情你也彆多想，我就是閒著無聊。”“嗯。”周琛宇伸了手臂，修長的十指交疊，杵著下巴笑容淡淡，“我以為你之前的殷勤是要有求於我。”秦曉麥一怔，半天答不出一個字。這人是屬蛔蟲的吧……注視著神色慌張地秦曉麥，男人深邃的眼眸裡染上了困惑：“不是？我以為你是為了宣傳片的事情才故意接近我。”“這事是真的？”她反問道。服務員先後給兩人上了菜，桌上的料理都是秦曉麥愛吃的。秦曉麥看著對方皮笑肉不笑，隻是慢條斯理的吃飯，於是又問了一次：“我們公司真要跟你們合作一部宣傳片？”周琛宇吃了一口壽司，點點頭：“對，讓我演主角。我開始不同意，後麵我提了個要求。”秦曉麥聽著他的話，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間騰升起。她握著筷子，吞了一口唾沫幽幽問：“什麼……要求？”“想聽？”周琛宇笑了笑，沉磁的嗓音不疾不徐道：“那就告訴我前兩天為什麼千方百計勾引我？”——鴻門宴。這三個字浮現在腦海裡的時候，秦曉麥吞了口唾沫，放下了夾著的一塊生魚片。周琛宇是個聰明的男人，原本大放厥詞說不會吃回頭草的她突然變得很是殷勤，他自然而然能想到些什麼。這麼一想，秦曉麥後悔得腸子都綠了。前兩天太過急躁，沒有計劃好行動方案，現在完全處於下風的她飛速在腦袋裡尋找著解決辦法。“秦作家通常不安常理出牌，這一點在過往的八個月裡我還是了解一二的。”周琛宇話說的平淡，落在秦曉麥耳裡不是個滋味，仿佛在控訴他們之前交往的八個月毀於秦曉麥的任性無理。她細細端詳起他，看著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熟絡地切開烤肉，用叉子插好蘸了一點醬料，遞到了她嘴邊。記憶裡的周琛宇不曾解過風情，經常冷著一張臉，更不曾與她如此親密。從雪天裡的再次相遇，秦曉麥覺得，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明明是眼前的男人。他會一板一眼說著令人動心的情話，會在無意間撩撥她的心弦，會驕傲自大的覺得，她會吃掉他這棵突然在心頭茂盛得厲害的回頭草。秦曉麥抬手捏住叉子的末端，指尖觸碰到周琛宇手心，眼睛注視著他，問：“你是不是特地回來報複我的？”男人眉頭一擰，對她的話表現出無可奈何，想得多大概是女作家的通病。秦曉麥從他手裡拿過插著烤肉的叉子，臉上帶了蠱惑人心的微笑：“韓劇裡不都這麼演？”周琛宇饒有趣味地看著她，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是，漂亮的女人一般都這麼想。”秦曉麥一口肉含在嘴裡，呆呆望著臉上波瀾不驚的周琛宇，這個人真是有毒。“哦。”她故作輕鬆用手摸摸發燙的耳垂，又低頭偷笑著繼續吃烤肉。這頓飯吃得滿足，老天卻意外的不給力。冬天下雨，冷颼颼令人心煩。馬路上除了在雨幕裡來回疾馳的車輛，街道上鮮少有人。秦曉麥看著望著雨簾發呆的周琛宇，幽幽問：“你沒開車？”男人蹙了蹙眉，說：“下午借同事去接女朋友了。”秦曉麥悻悻一笑，掏出手機：“那就滴滴打車。”手指才移到屏幕，就被周琛宇握住了手腕。他深邃的眉眼在昏沉的光線下如一汪幽潭，嘴唇抿成一條柔和的弧線，沉聲道：“公寓這麼近，跑去回去不就好了？”話音剛落，手臂被人一扯，秦曉麥就感覺雨珠大滴大滴地砸到了臉上。“喂，你瘋啦！大冬天的！”男人回身，撐開捏在手裡的製服外套，把秦曉麥裹緊了結實的臂膀下。秦曉麥側頭看著他，對方臉上竟是難得一見的愉悅。“愣著乾嘛？趕緊跑！”腳落地濺起水花，雨珠打落也濺開水花，秦曉麥一邊跑一邊看著周琛宇，未曾想過時常板著一張臉的男人此時會露出這般笑容。沒有了解過這個人，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和他有過一段戀情。一路飛奔回到小區公寓，兩人站在樓道下，秦曉麥隻是褲腳有點濕，但周琛宇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大半。水珠從發梢沿著臉頰滑落，睫毛上沾著水汽，秦曉麥從他身上移開視線，瞧著外麵漸漸變大的雨幕，話語裡帶著幾分低嘲。“第一次見有人這麼約會的。”“所以記憶深刻不是麼？”周琛宇伸出手，用力揉了揉秦曉麥微微濕漉的頭發，長發遮住了臉龐，他再用手指輕輕梳理。撲通——撲通——心跳的聲音在雨夜裡格外清晰，秦曉麥抬眼看著周琛宇，那認真的神情和手指尖傳來的觸感，令人有些呼吸困難。“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什、什麼……”手指從發梢再移回耳根，順著耳垂又來到臉頰，秦曉麥眼睛盯著他的唇一翕一合道：“前兩天是不是在勾引我，嗯？”說著，他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尖，臉龐一下子靠近了幾寸。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秦曉麥心頭早已亂如麻草，她呼吸有些急促，眼神遊移不敢去看周琛宇蠱惑人心的眼眸。“怎麼會……我就是……閒的。”“哦……”語氣裡明顯帶著不信任，周琛宇繼續道：“看來你的稿債還不夠，我們公司的宣傳片果然得由你來寫。”“哈？”秦曉麥霍然抬頭，對上了周琛宇略帶玩味笑意的眼。他繼續不緊不慢地說：“我跟老板說了，如果是你寫的稿我就演，拍攝主要場景公司定在了挪威。”仿佛受到了一萬點驚嚇，秦曉麥瞬間向後跳開了一米，周琛宇的手僵在半空，隨即落下，臉上的笑容不算狡詐但絕對算不上真誠。秦曉麥喊道：“你陰我！”“秦作家這話說的。”周琛宇一臉無辜，輕輕歎了口氣，“我倆的關係好像還不至於這樣結仇。再說我隻是個員工，服從上級領導安排而已。”他語氣淡淡，在秦曉麥聽來真是要火冒三丈，可是那冷淡的臉上無辜的表情，簡直拿他沒轍。對，這個男人從頭到尾徹底變了個底朝天！究竟是他脾性大改，還是說先前他本就是這幅死皮賴臉腹黑極點，隻是她沒發現？秦曉麥冷哼一聲，對著周琛宇豎起了一個中指：“再見。”看著那按下電梯頭也不回的姑娘，周琛宇蹙著眉頭抿了抿唇：“真粗魯，該調教。”話雖這麼說，但那微彎的嘴角，透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他搖了搖頭，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你什麼時候把車子開回來給我？”“琛宇啊……我……嗯……”聽筒那邊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周琛宇移開了一下手機看了一下屏幕上的聯係人，表情變得有些鐵青。“我說項昊，你明天不飛了是不是？”“連休……兩天……”周琛宇冷著一張俊臉，壓低了聲音：“兩天後我要見到我的車。”說完，他掛掉了電話，覺得冬日的雨夜有點兒悶。在樓下抽了支煙，他才進了電梯上了樓。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一步跨出來瞧見了站在矮小的觀景植物背後無處可躲的秦曉麥。那人抬頭看他一眼，就跟見了鬼一樣。周琛宇沒說什麼，隻是徑直地走到家門口，拿出房卡刷開了房門。秦曉麥繼續貓在植物背後假裝看不見他，男人也隻是如平常一般開門進屋，再關上了門。“呼——”吐了口氣，她直起身子，揉著頭發想抓狂，又拿出手機撥通了業務的電話，可是值班室就是沒人接！因為要去約會太興奮，出門又忘帶了房卡，她的人生軌跡簡直充滿了戲劇性。樓道的窗戶外的雨越下越大，開始電閃雷鳴，秦曉麥一個念頭剛剛閃過，緊接著下一秒，樓道驟然一黑，所有燈瞬間熄滅了。萬籟俱寂，漆黑一片，唯有悶雷滾滾，閃電滲人。秦曉麥杵在牆根簡直想哭，這算什麼劇情！樓道裡連應急燈都沒有亮，真不知道小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摳門，平時都不帶充電的嗎？雷電又一閃，再加上狂風暴雨敲打著窗戶，秦曉麥覺得周圍有點陰冷，一股股寒氣撲麵而來。她打開手機的電筒，可屏幕上嘟嘟提示了電量不足，這一刻，內心已感受到了絕望。若沒有比劃那個挑釁的手勢，她肯定還有臉去敲響周琛宇家的房門，現在怎麼拉得下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