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的心裡有彆人(1 / 1)

飛雲之下 朔歌 1786 字 4天前

不作死就不會死。她的手摩挲著周琛宇家的門把,內心在煎熬裡掙紮。那種來自黑暗的無助恐慌感,又在心底深處開始蔓延。秦曉麥靜呆了幾秒,手機上的照明在樓上散發著慘淡的光。倏的,她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腳步身。“你杵在哪裡乾什麼?”周琛宇打開房門的同時,秦曉麥已經撲上前去,撞在他的懷裡:“我錯了大哥!能不能讓我進去你家等到電來?我保證我再也不惹你了大哥!”“再也敢不挑釁你的權威!你以後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死死拉住他的臂膀哀求道。周琛宇愣了半晌,突然覺得好笑。他想推開秦曉麥說話,反被她緊緊抱住了雙臂,力氣還很大。“我真的錯了大哥!”秦曉麥心一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該出手時再出手,現在她要先收收手,在著漆黑的雨夜求得一塊避寒之地。“嗯。”他低低應了一聲,像是從鼻子裡哼出來的。略顯渾厚的男聲在沉寂了片刻後又響起,“你剛才說的可真?”“什麼……”秦曉麥拽著周琛宇的衣袖,借著微弱的光線,抬頭去看他。男人似乎笑了一下,說:“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似乎看到了可以進去避寒的希望,秦曉麥心頭升起一絲喜意,立馬道:“真的!”“那就好。”點點頭,周琛宇說完就轉身,穿過玄關,身影隱入黑暗裡。秦曉麥站在原地,又聽到他沉磁的嗓音從屋內遞了出來,低沉而澄澈。“不進來我就要關門了。”“哦!”她飛速衝進屋內,關上了門。落地窗外雨珠滾滾而落,劈裡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是彈了一曲鋼琴。周琛宇在客廳一角點了燭台,透著一點暖黃色的光,在兩個人獨處的空間裡顯得很是曖昧。他從浴室拿了條毛巾出來,遞到秦曉麥懷裡,自顧走到沙發的一角,開始鼓搗筆記本電腦。秦曉麥看著手裡的毛巾,又看了沙發上的周琛宇一眼,心頭一暖,用毛巾擦著自己半乾不乾的頭發坐到了他對麵。這算得上是獨處交流的好機會,秦曉麥先前想跟周琛宇套近乎幫忙的念頭並沒有打消。她突然意識到,不管是剛才的挑釁還是現在,都是老天給她的機會。屏幕的白光把對方的臉照得煞白,秦曉麥盤腿坐在沙發上,借機說:“這個樣子好嚇人。”周琛宇沒有應聲。秦曉麥頓了頓,又說:“這樣看電腦很傷眼睛。”聞言,周琛宇合上電腦抬頭看她,房間裡最亮的光線有隻剩下火焰跳動的燭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秦曉麥往沙發一側挪了挪身子,輕輕吸了口涼氣。周琛宇從沙發上起身,一邊往廚房的方向走,一邊問:“喝不喝點東西?”方才淋了雨又在樓道裡站了好半天,手腳冰冷,秦曉麥確實需要一杯熱飲來驅驅寒。她看著在微弱光線裡高挑的身影,在光影裡顯得更加挺拔修長,男人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冷清的氣息。周琛宇打開氣灶,不一會兒便飄來一股濃鬱的咖啡香。秦曉麥家裡不用氣灶,一是覺得不安全,而是她自己真不會使那玩意兒。要是遇上停電,她基本就頹廢在家,十五樓不想下去,叫外賣又過意不去,說回來,好幾次都是莫源爬樓給她送了吃的。她靠在墊子上,眼皮有些沉,說:“你不是最不喜歡出風頭嗎,怎麼會答應演什麼宣傳片?”周琛宇從廚房裡慢慢走出來,這樣的光線似乎並沒有對他的視覺造成什麼影響。他把咖啡放在桌上,轉頭看著她,似乎思索了幾秒,他答道:“確實不喜歡。”秦曉麥聽了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她直起身子,伸手要去抬咖啡,周琛宇剛好又打算把杯子往她的方向推過去一些,手指相碰,又猛然收回。秦曉麥抿了抿唇,心速又躥上來了。反是他的音調不疾不徐,將咖啡杯推到她麵前,靠近了些,說:“但是很慶幸,有很多時間跟你接觸。”心頭一顫,秦曉麥抬頭看他,對上了周琛宇在微微光線裡亮如星子的雙眸。“曉麥。”沉磁的嗓音在夜色裡格外誘惑,低沉悅耳,“我們有一年沒見了吧。”交往八個月,分手了一年,再見之際,情緒滿腹。因為想要獲得新生,拋下一切去了挪威,無論在感情上還是生活上,秦曉麥徹底告彆了一直被她當做避風港的安子天。她選擇了當一隻蝸牛,背著自己的殼,步履蹣跚的尋找丟失的目標。那是一個暴風雪後晴朗的下午,她點了一杯藍山坐在街角,按照時間等著導遊。在特羅姆瑟看極光,是北歐極光主題路線不可或缺的一站。冬天黑夜漫長,特羅姆瑟城市規模不大,市區燈光少,黑夜裡真正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黑得有些慎人。郊區空曠,乘車到了郊區需徒步二十分鐘,才到能觀測站。由於北歐的冬天是旅遊的旺季,住宿很難,再加上行程來得倉促,芬蘭北部和瑞典北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預定的房間了,她才會輾轉到了挪威,在一個極光耀眼的夜晚,遇到了站在白雪裡靜靜看著曠世奇景的男人。不像其他人,都在努力用相機想要記錄下美景,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雪地裡仰頭欣賞著極光。但就是那麼一站,仿佛周圍的景色都被取代了,所謂的第三種絕色,大概就是如此。秦曉麥被他吸引了,不為其他,隻為那猶如冰雪封存的靜默臉龐上突然揚起的一抹微笑,宛若涓涓流水,宛若極光帶,纏繞著繾綣著,把一個人的目光和靈魂都吸引了。“是,一年。”思緒回到眼前,秦曉麥抿了抿唇,吐了三個字。她頓了頓繼續道:“但這一年,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她是在世間絕色美景裡遇到的這個人,但沒想過她會成為他的風景。周琛宇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品味秦曉麥方才話語裡的意思。他靜默了片刻,清然一笑:“也對,你的性子不就是那種隻管縮在自己殼裡,什麼都不在乎的?”他笑得有些自嘲,說:“多半想的是稿子,然後是賺錢,最後是美食。腦子裡哪還有地方留給我?”對方的話配上那種微帶睥睨語調聽得秦曉麥渾身不舒服,甚至有點隱隱的怒火在心頭燃起,可是無法發作出來。她覺得自己有點底氣不足,又覺得明明錯在周琛宇。咬咬牙,秦曉麥說:“起碼我沒騙彆人自己是個三輪車司機。”不知道為何,一想到這個問題,心頭的火氣還真就燒了起來。挪威一見好似舊相識,兩人一起在特羅瑟姆看了三天的極光。當她問到周琛宇的職業時,對方笑稱“三輪車夫”。當然,後來某一次她確實見周琛宇從一輛特拉風的特警三輪摩托車上下來,也就順其自然對號入座的把他的職業當成了特警。周琛宇蹙了蹙眉,沉鬱緊繃的氣質儘顯,嗓音低沉反問道:“這句話哪裡不妥嗎?在我的認知裡沒有四輪的飛機。”男人認真的神情令她無言以對,卻還是叫囂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三輪車是什麼職業?”“你也沒問啊。”“我不問你就不說了嗎!”她語氣挺硬,周琛宇沉默了一會兒,道:“兩個人在一起難道不是互相去了解嗎?在一起的第一個星期,我知道你的職業,你的生日,你的喜好。”“第二個星期知道你有個做明星經紀人的發小,知道你胃不好,又愛貪涼……但是,我們在一起了三個月你都不知道我是個飛行員?”秦曉麥像是被人戳了軟肋,啞口無言。周琛宇冷著臉,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生分。“我每天告訴你起落的時間,你可有在意?”“我以為那是你們特警上下班的暗號……”秦曉麥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明顯的底氣不足。那時候她接手了第一個職業發展道路上的劇本,全副心思都投在了上麵。整天趴在電腦前,很多時候是周琛宇約她出去吃飯,她才勉強爬出去透透氣。於情於理,都算不上合格的情侶。有兩次通電話,她索性把手機放在一旁,直到話筒那邊傳來了忙音,她也隻是輕描淡寫地瞟了一眼發亮又黯淡下去的屏幕。她不夠在意這個人,或許當時隻是將他當做了撫平心裡創傷的借口。“秦曉麥,你是不是覺得那時候我看不出來你心裡惦記著彆人?”他說著,音調帶了幾分苦澀。秦曉麥被人看穿了底,覺得無言以對。原本想著找了個能說話的人,結果三天兩頭隻用手機交流,變成了徹徹底底地網戀。燭台上的火光跳動著,城市在夜色的雨霧裡靜默。整個城市隻有一兩點朦朧的星光,從雨珠散落的玻璃上看出去,讓人覺得有些冷幽幽的孤寂。樓下一輛車子開著大燈,有人打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站在雨幕裡,地上濺起的水花已經濕了他西褲的半截,可那人好似一點也不在意。“安總,小區停電了,電梯沒法上樓。”“嗯。”有人底底跟他說了一句,安子天便也隻是輕輕應了一聲。“這是您要的資料。”說著,一個寫著【莫源】名字的文件夾遞到了男人手裡。安子天拿過文件夾,聽旁邊的人又說:“前兩個星期莫源去了一趟美國。”“美國?”眉頭一皺,安天子反問道,“他去美國做什麼?“這點我們還在查,一有消息馬上彙報給您。”安子天點了點頭,看著一片灰暗的小區大樓,他頓了頓,伸手打開車門,收傘坐了進去。車輪把彙成小溪的雨水壓出幾道線條疾馳而去,小區裡沒有了一點光亮。公寓上的房間裡,秦曉麥有一句話卡在喉嚨裡,不知該說還是該咽。她強大的自尊心作祟,就算之前對眼前這個男人有點輕描淡寫的感覺,她也不會承認再次遇見以後心裡所產生的動搖。周琛宇的話先前說得太少,今夜聽上去就像是堆蓄已久的控訴。她抿了抿唇,想好的說辭在對上周琛宇深如幽潭的雙眸時,又變得蒼白無力。她醞釀了很久,才嗆他一句:“說這些乾嘛?反正現在我們已經分手了。”周琛宇靜靜注視了她一會兒,似是心領神會,起身站直,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他居高臨下望著她,聲調又再次恢複了低沉冷然:“我先去休息了,明天還有工作要處理。門在那邊,電來以後慢走不送。”說著,他的背影沒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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