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特彆想說的,隻是覺得胸口有點痛。秦曉麥默默發了會兒呆,扔掉手裡的魚竿,轉身出門下樓了。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周琛宇正在跑步機上鍛煉時門鈴響了。似乎完全在意料之中,他緩緩走到門口打開顯示器看著門口的秦曉麥,問:“有事?”門外,秦曉麥一雙大眼睛儘是誠懇,手裡捧著一小盆綠植,認真道:“我還盆栽給你,請你把……衣服還給我。”“哢嚓”一聲門打開,看著臉頰帶汗的周琛宇,秦曉麥的視線自動下移,落在了他緊實的胸膛上。上一次的醉酒,她確實乾了點奇怪的事情,趁機吃了周琛宇很多豆腐。男人麵容淡淡地看了色相上臉的秦曉麥一眼,一邊轉身一邊道:“進來吧。”笑了笑,秦曉麥進屋徑直走向陽台將盆栽放在了角落,順勢火速收起晾衣線上的內衣,回頭看著跑步機上的男人,故作淡定問:“你每天都鍛煉身體?”均勻地調整呼吸,周琛宇淡淡開口:“沒有,平時飛行就沒時間。”“哦……抱歉。”感覺對方不太想搭理自己,秦曉麥認為周琛宇可能在生氣,畢竟她今天也沒少整出幺蛾子。側頭看著秦曉麥耷拉著腦袋,周琛宇彎了彎眉眼,但下一秒又立刻恢複淡漠的麵容。“沒關係,你已經買了新盆栽。”這種一副明明愛答不理還要裝作很大度的樣子完全戳中的秦曉麥的炸毛點。她柳眉一豎,轉到男人麵前,道:“這位同誌,你態度很有問題。”周琛宇深邃的眼眸瞟了她一眼,拿起毛巾擦了把汗,默不作聲。秦曉麥一看,溝通不成,隻能上手了。她扯住周琛宇的胳膊,說:“你下來,我們好好溝通一下。”依舊沉默。“你下不下來?”見周琛宇無動於衷,她果斷回頭,立馬跳上了跑步機,抱住了他的腰。“我讓你不搭理我!”身上突然多了一個黏黏糖,周琛宇差點沒摔倒,他抓住秦曉麥的手臂,低嗬道:“你放開。”秦曉麥身形不高,脾氣又倔,二話不說跳起來用雙腿夾住了周琛宇的腰身。腰上負重,男人沒轍被迫立刻按停了跑步機,從上麵下來。他手臂一彎,就像攬過一直作怪的小貓咪,將秦曉麥擺正在自己麵前。“彆鬨。”周琛宇低沉的聲音有點黯啞,落入耳畔誘人犯罪。他又走到健身墊上做卷腹,秦曉麥兩隻眼珠子盯著他想了想,得先討好人才能要求對方幫忙吧?她跟著湊過去,蹲下壓住周琛宇的雙腳,眉眼一彎:“我幫你按壓固定。”周琛宇:“……”嘴上沒說什麼,男人繼續有節奏的做運動,但對於秦曉麥來說,簡直是一種曖昧的撩撥。每一次的起身,每一次溫熱的鼻息和深沉的對視,周琛宇靠近一分,秦曉麥的心跳就加快一次。她不敢大聲呼吸,微微側臉避開對方,不知道周琛宇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感覺距離在一點一點被拉近。“你在想什麼?”他問。“啊?”抬眼一瞬間,是淡粉的唇,帶著膩死人的呼吸衝擊著秦曉麥每一個毛孔。不等她回答,周琛宇又說:“要是沒什麼事的話你回去休息吧。”這是對她下逐客令呢?彆扭的小情緒湧上來,秦曉麥嘴角一扯:“我有事!”“什麼事?”他又問。“就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讓前任裝作現任跟自己回家過年?想想都瘋了! “反正我現在還不走!”男人停住了動作,麋鹿似的眼眸半眯起,反問道:“不走?”秦曉麥眼神堅定:“不走!”周琛宇頓了頓,二話不說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腦袋一片空白,秦曉麥驚愣地看著眼前放大的俊朗的臉龐,呼吸停滯。周琛宇撩了撩唇,這樣的笑容,秦曉麥沒有見過。如果說周琛宇是一條河,那麼冬季的薄冰使他靜默,一旦春風湧來,破冰化河,必是奔流不息,熱情奔放。“有事情不說,又賴著不走。你不走,是要跟我一起做俯臥撐嗎?”說著,他雙臂撐在秦曉麥臉頰兩側,幽深的瞳眸映著她驚慌失措的通紅小臉,“不如先來二十個?”他一邊說一邊俯下身,每靠近一寸,秦曉麥理智就崩潰一步。纖長均勻的雙手在她的耳際兩側,惑人沉靜的眉眼,刀削的輪廓,和眉宇間沉鬱緊繃的氣質。這還是她記憶裡的前任嗎?秦曉麥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唇角,她吞了口唾沫,攥緊的小手心裡全是冷汗。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透亮的瞳眸裡倒映著手足無措而又羞得滿臉通紅的她,秦曉麥忽然抬手,推開了身上的男人。“好困!回去睡覺啦!”她匆忙得有些跌撞的腳步,帶著一股欲蓋彌彰的逃避,映在對方的眼裡是不敢正視自身的害羞可愛。秦曉麥轟然關上門,捂著自己的心臟覺得它快要壞掉。“冷靜冷靜。”怎麼辦,根本無法冷靜下來……她撲倒在床上翻來覆去,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一閉上眼,就想到男人的健實的肉體。她所癡迷的東西,在周琛宇身上都存在,先前自己為何都沒有發現?秦曉麥看著天花板,忽然意識到,周琛宇早已在她心頭經埋下的一顆定時炸彈,此時此刻砰一下炸了,而她,從來都沒有做好防爆準備。明天!明天一定要跟周琛宇說讓他幫忙的事!早晨天還沒有亮,秦曉麥迷迷糊糊從夢中爬起來上廁所,路過門口時聽到了隔壁的關門聲。她立時清醒,抬眼一看牆上掛著的鐘,五點還沒到。這麼早的航班嗎……城市還沒有蘇醒,停機坪的燈光又亮了一整夜。剛到機場,周琛宇碰巧遇到了去美國飛培時候認識的小學弟。學弟看樣子是飛完夜航,臉上倦色滿滿。“哲寧。”徐哲寧一抬眼,疲倦的神色一瞬間緩和:“師兄!”周琛宇唇角微揚:“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徐哲寧迎上來,老實笑笑:“我是跟著壓座過來的。”“怎麼樣,訓練結束了?”周琛宇問。“還沒……前天模擬機考試被爆了。” 徐哲寧撓了撓頭:“考核45°大坡度盤旋,我改出時機不對,高度不是高了就是低了,還有速度……”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周琛宇從包裡拿出一本黑色的小筆記本。“這個給你,希望對你有用。理論知識你都清楚,多訓練注意力分配以及修正高度速度的方法。”看著那本記滿經驗的筆記,徐哲寧心底一暖:“師兄……”周琛宇拍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我去飛了,下次見麵時記得還我。”“謝謝師兄!”鞠了個躬,徐哲寧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走遠的那道背影,跟在菲尼克斯訓練時一樣,像一道陽光穿破雲層成為了指引他前進方向的標杆。都說駕駛艙是空中最美的辦公室,特彆是在夜間飛行的時候,它像是揚起一架巨大機械鳥的控製室,帶著光彩奪目的光芒和日日夜夜的謹慎艱辛。“哎,你們聽說了嗎?”駕駛艙內,小副駕向著年輕的乘務姑娘笑道,“翰裡航空家那件事。”“把機長關在艙門外直接走掉那件事嗎?”乘務姑娘笑著反問,顯然早有耳聞。這時,旁邊的乘務長笑著搖搖頭:“你們年輕人,怎麼天天就知道八卦。”小副駕臉上笑得更開:“真的!乘務長您彆不相信。聽說飛到了成都,機長去了候機樓上廁所,上完客以後副駕問乘務長機長在哪,乘務說在廁所,然後就關門推開了,最後就看到機長站在登機口玻璃牆上眼巴巴的看著飛機。”“噗。”乘務姑娘笑得樂開花,擦擦眼角笑出的淚,“好想知道最後的結局。”“說什麼這麼開心?”還沒進艙門周琛宇就聽到了裡麵傳出來的笑聲。小副駕笑得更開心了:“哥,要是我以後成了副駕,能不能也學翰裡航空那樣擺機長一道啊?”周琛宇理了理製服領口,拿上檢查單:“彆樂了,穿好你的衣服,準備出去開飛前會議。”說著他走到門口,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頭道,“對了,你知道今天我們一起飛的教員是誰麼?”小副駕:“金教員。”周琛宇幽深的眼底帶著幾分淺笑:“你再查查。”剛跨出艙門,駕駛艙裡就傳來了一聲尖叫。這一天,跟被稱為“最刻薄”秦教員一起壓座的小副駕嘗到了什麼叫做樂極生悲。日頭到了正午,秦曉麥抱著電腦走進公司就聽到了老板王阮放蕩不羈的笑聲。“哎喲你小子,厲害啊!”進去一看,曉麥愣了神。莫源坐在一旁,表情黑如鍋底,瞧見秦曉麥來,眼睛忽的一亮。“曉麥兒。”秦曉麥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西裝革履的安子天,很是意外。那晚她跟著周琛宇離開時,安子天的神情還曆曆在目,此刻卻對著她微微一笑,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你怎麼也在這裡?”她忍不住問道。“王總說想聊聊新戲的事。”安子天回答。“哦……”“哎呀!我的曉麥麥來了。”王阮眉飛色舞,一拍手掌張開雙臂向曉麥走來,“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那就是安總成為了你新戲的投資人。”秦曉麥一愣,反問:“我的?”“對啊,《製服》!”王阮心情異常好,他一邊接過秦曉麥電腦一邊道:“稿子在裡麵吧?快給我看看後麵的劇情。”被人搶去了電腦,秦曉麥看著安子天似笑非笑的神情,渾身都感覺不自在。宴會上她第一次見到對方露出那般猙獰的神情,平日裡溫和的男人竟像一把銳利的刀,恨不得紮她隔千瘡百孔。她沒有做錯什麼,卻好像做了什麼無法原諒的錯事觸怒了他。移開目光,秦曉麥往莫源身旁靠了靠,小聲道:“菏澤沒有來?”莫源緊張兮兮:“來了,剛剛吵完架出去了。”也對,隻要一見到王阮,兩父女鐵定張口必吵,本來想避而不見,可是又總是湊到一塊。菏澤心裡一直對極度工作狂的父親很有意見,但在工作方麵,父女兩行事又是同樣的雷厲風行。王阮不知道安子天和她之間的過節,再加上對方出手闊綽,洽談爽快,他自然不會放棄這棵搖錢樹。“我看過《製服》前麵的稿子,秦作家好像……很喜歡飛行員這個職業啊。”安子天緩緩開口,多年的商業曆練早已經抹去了曾經青澀的少年,剩下一張深藏不露,表裡不一的臉。秦曉麥頓了頓,說:“沒有,隻是穿著製服的職業裡……”“製服?”安子天嘴角一揚,淡淡笑著。他長得本就英俊,不同於莫源青春帥氣的陽光,也不是周琛宇撩人心弦的禁欲,而是一種由內向外透出來的危險感。大學時期真是天真,才會覺得這個男的該死的迷人。“那秦作家不覺得我穿的這一身西裝不亞於他們的製服?”他的話音聽上去輕描淡寫,落在秦曉麥心頭猶如千斤巨石,他在這裡跟她發什麼酸?她跟安子天其實連有過一段都算不上,但偏偏就是青春裡的難以釋懷的一個人。秦曉麥抿了抿唇,臉色有些難看,莫源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倏地伸出胳膊摟住她的肩膀。“坐了幾個小時太累了,曉麥兒陪我出去喝杯咖啡吧。決定這種重大的事情,還是交給老板和安總就好了。”他嘴角的微笑沒什麼溫度,看了一眼安子天,毫不遮掩地翻了一個白眼給他。秦曉麥沒有注意到莫源的淘氣,被他拖著出了門,但她也來自心底的感謝,一出門,整個人就活了過來。房間內氣氛有些尷尬,王阮連忙哈哈大笑緩和氣氛:“安總我們繼續談,繼續談。”安子天雙腿疊在一塊,問:“傳聞這位當紅巨星跟你們公司秦作家關係不淺啊?”王阮的表情一僵,笑臉完全收住了,隻聽他拉低嗓音沉聲道:“安總不會是想用‘緋聞炒作’來跟我談條件吧?”安子天眼底掠過一絲冷光,手指在膝蓋上打著節奏:“怎麼會呢?合作這種事不是要看雙方的誠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