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看了他半晌,秦曉麥噗嗤一聲笑了:“乾嘛搞得那麼嚴肅。”“其實啊,我是在想,既然大學的時候我都沒有跟那些人去爭辯什麼,為什麼現在還要去在意他們的看法呢?”“曉麥兒……”莫源紅了眼眶,湊過去倚著曉麥的肩膀,怎麼推也推不動。“你還是罵我一頓吧,打我一頓出氣也成!”莫源一撒嬌,秦曉麥根本沒轍。很多時候,這樣撒嬌的莫大少爺,真的隻有菏澤能治得了。他躲在秦曉麥臂膀裡,之前的偽裝似乎都在陰影裡卸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懊悔與自責。“那天……我實在無法分身,才會讓那個人代替我去的。”秦曉麥一聽,驚呼道:“是你告訴他的?”莫源抿了抿唇,試探性問:“……他去了嗎?”曉麥心頭一顫,臉頰隨即一燒,即使沒有人注視著她,她還是羞赧地撇過臉,又裝做不在乎道:“去了,就那樣而已。”莫源閉上了眼睛,雙臂輕輕摟住曉麥的腰。她一看自己被吃豆腐,剛想發作卻被莫源低沉的聲音打斷:“彆動,就讓我這樣待一會兒。離開的這些天,我實在是……”太想你了。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比起讓秦曉麥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此刻不遠處人行道上男人的表情更加的令他賞心悅目。那天對方說過什麼?再也沒有機會?嗬嗬。雖然他不太清楚周琛宇之前和曉麥有過什麼關係,但他並不覺得有他在對方一定能抱得美人歸。莫源驕傲地對著那人彎了彎嘴角,如同炫耀一般,摟緊了秦曉麥的腰。有時候男人天真的以為這樣就能給對手造成致命一擊,但大多數情況下的勝利都隻是階段性的。可惜對於天生小醋包周某人來說,任何階段性的勝利都是一種無聲地挑釁。費儘力氣才送走嬌滴滴的大少爺,秦曉麥剛出電梯門口,就看到周琛宇家的門剛剛關上。“喂!”她衝到門前伸手想要敲門又停住,“我這麼激動乾嘛。”癟了癟嘴,她冷哼一聲,回了家。說是滿不在乎的進了家門,拖鞋還沒穿穩,就溜達了到了陽台。正巧周琛宇剛剛掛了一通電話,轉身便瞧見了她。先是愣了一下,周琛宇淡漠著一張臉,也沒跟秦曉麥打招呼。“你才回來?”秦曉麥率先打破了寂靜,“挺晚。”周琛宇手裡捏著手機,麋鹿似的眼眸透出些許不悅,語調不疾不徐:“你不也剛回來?”這句話說得秦曉麥無言以對,敏銳得職業素質讓她覺得周琛宇話中有話,可是不科學啊,他是在跟她置氣?“你明天飛嗎?”“不飛。”“哦……”“沒什麼事,我先去休息了。”他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進了屋,留下秦曉麥獨自一人。本不該跟她生氣,可是又抑製不住那種情緒,莫源抱著秦曉麥的樣子一幀一幀的在腦海裡慢鏡頭回放,對方挑釁的笑臉就像是一種天生的自信。周琛宇感覺煩躁,他認為以他對秦曉麥的了解,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去喜歡彆人。但是,現在看到有人在她身邊轉悠,心頭還是騰升起莫名的不悅。“你這是醋壇子翻了吧?”微信視頻聊天那頭,項昊嘻嘻一笑。聽到弟兄這麼說,周琛宇冷哼一聲沒說話,算是默認。“其實你在感情方麵就是個小醋包,超可愛的哈哈哈哈——”周琛宇打斷他,淡淡說了句:“跟你聊天是想問問你的建議,沒讓你數落我。我聽你的,打算要采取慢節奏攻勢,不太理她。”“放心,王阮那邊我都打探清楚了。”項昊挑了挑眉毛,“聽他說小蝸牛家裡一直在給她找對象,作為老板,他對小蝸牛倒是挺上心。”聞言,周琛宇解釋道:“她和菏澤一起長大的,王阮是菏澤的父親。”“琛宇,你回來之後要跟她講的事情都講清楚了沒有?”項昊認真問。臉色一沉,周琛宇頓了頓,說:“還沒有,現在時機不成熟。”“好的吧。”項昊點點頭,提醒道,“不過也不要太晚了,瞞著容易生事端。最近公司要拍一個宣傳片,我提醒你哦,這是一個跟她拉近距離的好機會,你彆錯過了。”每一場較量裡都需要神助攻,周琛宇知道一定是這個公子哥在背後插了一腳。公司計劃拍一個新的宣傳片,有意安排他擔任形象大使,想不到拍攝的合作方負責竟然是秦曉麥的老板王阮,廣袤的世界在一瞬間戲劇化的小了。項昊笑嘻嘻搓搓手:“到時候要是成了,你彆忘把車子借我兩天啊……”“我先掛了,下次再聊。”不由分說,周琛宇率先掛斷視頻,將手機扔到了一邊。他可以想象,自己的好弟兄在那頭露出了怎樣的表情。項昊有車不開,怕被女朋友逮到去夜店嗨的小辮子,整天跟他借車出去,送回來時滿車垃圾還不帶清理。仰靠在沙發上,周琛宇感覺有些好笑。為了重新開啟這段感情,他真是費儘心機。畢竟,如果時機成熟時不能等到蝸牛爬到枝頭一起共享葡萄的美味,黃鸝鳥該會何等的失落孤單。——剛才陽台上才吃了個悶錘,秦曉麥又在電話裡跟家裡人廝殺成片。“麥麥啊,我都聽王總說了,你最近交了一個男朋友是不是?”“王總給我們看了你們發在網上的合照,等過年把男朋友帶回來給家裡瞧瞧。”他們什麼時候把合照發網上了?等一下……奶奶說的不會是微博上那張照片吧?秦曉麥歎了口氣,硬著頭皮解釋:“奶奶嬸嬸,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她的心內舉哀抓狂,老板為了能讓她寫出一部可歌可泣的愛情巨作,認認真真去跟男人談個戀愛,可真是下了狠手!一張網絡上烏龍的照片已是惹火燒身,再帶周琛宇回家……這個想法在腦海裡浮現的時候,秦曉麥不由自主打了個和寒磣。“麥麥,奶奶這是關心你。你媽媽早已離開家,姑姨們還不得為你找對象把把關嗎……”後麵的話,秦曉麥一句也沒聽進去。關於家裡的事,她極少跟彆人談起,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菏澤,知道那些過往的大概隻有安子天,因為他們曾經互相吐露過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叮——”掛斷電話的同時,一條短信打斷了秦曉麥的思緒。號碼是屬於一個理論上親切,但現在有點陌生的男人。不是父親,也不是爸爸,而是直接備注了對方的名字。【曉麥,聽你奶奶說你交對象了,你又成長了一步,好好把握。祝安好。——你的父親】字裡行間如此呆板,好像例行公事,沒帶一點感情。曉麥很清楚,如果連這個人都知道的話,那大家必定已經當真。按照奶奶的脾性,肯定會大張旗鼓地邀請各類親朋好友街坊鄰裡,隻為慶祝自己的孫女找到一個男朋友。秦曉麥坐在床尾有些自責,奶奶已是耄耋之年還為她操碎了心。一年前她談個戀愛全憑喜好,現在想來也真夠任性的。現在怎麼辦?過年不帶對象回去,九死無一生,可去求前任幫忙,好比上刑場。再說,她之前放下狠話,絕對不會吃周琛宇這棵回頭草,而對方又怎麼會輕而易舉地答應她如此無禮的要求?深深歎了口氣,秦曉麥把腦袋嵌在膝蓋間,抱頭抓狂。又不能去找莫源,不然租個男朋友回家?等一下,老太太已經看過周琛宇照片了啊……這一刻,秦曉麥真的很後悔當時為了爭一口氣下了那樣的狠話。解決辦法唯一招數:回頭找前任幫忙。秦曉麥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為了事業,她並沒有打算吃回頭草。既然王阮讓她好好寫個愛情故事,那她就把這次經曆當作是為自己的事業獻身。如何讓前任另眼相看?假裝收集寫作素材上微博一問,立馬有粉絲支招:首先,要讓男人看到這個女人比以前更加優秀。“民航不好混吧?嘻嘻,我今天收到了大把稿費。”周琛宇看著微信屏幕上突如其來跳出的消息,一臉困惑地皺了皺眉,選擇了無視。秦曉麥繼續發起第二波攻勢,煲了湯燉了肉,身為半個死宅的她竟也會有賣弄廚藝的一天。微信上秦曉麥又傳來一張圖片:“剛出鍋,熱乎呢。”周琛宇盯著圖片那碗排骨上還稍帶猩紅的湯,愣愣地鎖上了屏幕。革命尚未成功,秦曉麥繼續第三發攻勢,正在客廳看書的男人,突然被一陣嘈雜的吸塵器聲音打斷,他本想不理會,可是聲音越來越大,根本無法繼續專心看書。吐了口氣,他才起身大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門。“你要乾什麼?”周琛宇問。見到來人,秦曉麥立刻關了吸塵器:“我打掃衛生呢。”周琛宇凝視著她,沉靜的眸子裡醞釀著情緒,低聲的嗓音帶著些許無奈:“你打掃衛生的區域有點大。”“呃……”秦曉麥目光遊移,拿出口袋裡的抹布伸手在門把上擦一擦,咧嘴一笑,“這兒有點臟。”轟一下被關在了門外,吃了閉門羹的秦曉麥舉起吸塵器,很想砸了他家門。“你們這些黑粉出的什麼餿主意,小哥哥根本不吃這一套!”氣呼呼地回了屋,她拿出手機發了條微博。一看女神發怒了,粉絲們委屈啊,不過這好像不是為了寫稿子收集素材,明明是真的要去追男人啊!秦曉麥搖搖頭,覺得萬事還要靠自己。她堂堂一言情寫手,編造愛情故事無數,難道還不知道怎麼去套路男人?她打開微信,發了條語音:“周琛宇,我家跳閘沒電了,你過來幫我看看行不?”一分鐘後,敲門聲響起:“您好,我們是小區物管,聽說您家跳閘了?”……一直忙著攻陷一個不解風情地男人,秦曉麥洗了一堆床單被褥還沒晾曬,此時才想起來。“還說讓我倒追呢,就這種反應還想讓我追?”她罵罵咧咧走到陽台地去曬東西,也許是用力不均,晾衣架連同固定的架子一下子被她全扯了下來。“啊!”聽到隔壁尖叫聲的周琛宇匆忙跑到陽台,麵對眼前的場景,他終是忍不住說道:“去換個新的吧。”聞言,秦曉麥眼前一亮,她拍拍屁股站起來說:“現在找人換新的估計黃花菜都涼了。”她四處瞧了瞧,“你家有鐵絲沒?”近水樓台先得月,要接近一個人,首先要打通一條道。因此秦曉麥覺得,要求拴一個晾衣服的鐵絲架在那人家裡一點都不為過。秦曉麥:“這根鐵絲拴我這頭,那頭拴你那邊。”“為什麼要拴我這邊?”周琛宇冷淡問。秦曉麥黑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轉,一本正經道:“我東西多不夠曬,暫時晾一下而已,彆小氣。”周琛宇默然無聲,隻是輕微蹙了蹙眉。替她拴好鐵絲,便轉身進屋:“我去午休了。”秦曉麥剛拿起潮濕的被單,瞪圓了眼:“你不幫我一下嗎,被單太長了!”對方背影瀟灑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位於南方,L市的天氣回暖的早,立春之後也就要過年了。湛藍的天空浩瀚無垠,風像漣漪一般一層一層卷過來。她晾曬好床單衣物,凝視著遠處的城市景色。“我喜歡你,已經把你計劃在我的未來裡了。”一句熟悉地話突兀地闖進秦曉麥的腦海,恍惚之後是頗為無奈地自嘲。這麼多年過去了,時不時會這句話,大學時候莫名其妙被人表了白,卻連對方是誰也不知道。細細想來,她大概上了一個假大學。風刮過臉頰,時急時緩,晾在鐵絲上的東西隨著風的浮動,衣架與鐵絲磨合吱吱作響。恰逢此時,勁風四起,晾曬的衣服被風掀得很高,床單順風飛舞到半空又嘩嘩撲了回來,一下子蒙住秦曉麥的臉。“唔——”她胡亂地伸手去扒床單,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幾個鐵架子順勢彈開,狠狠嘣在了腦門上,落了紅印。秦曉麥用手捂住額頭,火速起身去抓沿著鐵絲飄移的衣服,然而還是晚了一步。理論上是想跟周琛宇套近乎沒錯,但並不是這樣親近啊!春風襲來,兩件內衣就這麼搭了順風車,飄進了周琛宇的地盤。“回來!你們快給我回來!”小風輕搖,內衣褲衩竟也學會了見風使舵,跟著輕風微微搖擺。秦曉麥用嘴使勁吹了吹,發現風向不對,又改作倒吸涼氣,幾口冷風嗆得她小臉通紅。對麵的屋裡沒什麼動靜,她索性搬來了木椅子,爬在牆邊伸手去夠。眼看就要夠著,衣服又任性地往前挪了一下寸。“過……來……”卯足了勁還是差了那麼一丁點。她驀地想起家裡還有一把長把雨傘,可是當她再次衝到陽台的時候,內衣已經飄到了周琛宇家陽台正中,對方隻需要拉開玻璃門,便可以目睹到這早來的春色。呆愣了片刻,秦曉麥忍住內息的狂暴,急中生智,有了辦法。秋天野炊那次是去釣魚,莫源的釣魚裝備一直放在她家裡。舔舔唇,秦曉麥拿著魚竿站在椅子上,伸直了胳膊打算去勾衣服的蕾絲邊。她一邊彎著腰,一邊握緊魚竿調整方向,可是每次都差一點兒。“誒?”由於手臂太酸,她位置一偏,伴隨一聲清脆的碎裂,靠牆放的小盆栽被魚線纏住,摔在地上碎了。慘。腦海裡蹦出一個字,秦曉麥急忙去眺望屋內的狀況。也許是周琛宇睡得太沉,也許是因為玻璃門隔音的緣故,居然沒有一點動靜。秦曉麥深感僥幸,看了一眼碎裂的花盆,換了個姿勢繼續去勾衣服。她深深吸了口氣,手臂向上一抬,嘿,有了!抬起魚竿,正往回收線,魚線在風裡飄飄搖搖,衣服也在風裡打圈。有句話說得妙,人越怕什麼偏偏就來什麼,衣服那麼一轉,糊了來人一臉。周琛宇僵住身子,迷蒙地拿下遮住自己視線地白色不明物體,垂眸一眼,嘴角下搭,表情沉凝。“快還給我!流氓!”秦曉麥麵色燒紅,整個人快要癲狂,看著周琛宇那張禁欲臉龐上露出的詫異而又意味深長的神情。男人看了看,嘴角似是揚起了一絲詭異的弧度:“噢……75A……是飛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