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朝我撲麵而來時撲簌簌地一個激靈,實在是太冷了,並且迅速將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濕透。欲哭無淚,他居然是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逃嗎?由不得我多想,水底刺骨冰寒又被他拽著不得不跟著他潛遊。或許幾分鐘前我還在覺得被焓葉獸鑽入體內是件很毛骨悚然的事,幾分鐘後就慶幸有焓葉獸在,因為能感覺到身體裡有團火把那股冰寒給抵消掉了。隻是解決了赤冷的湖水溫度,卻不能解決呼吸問題。我在水下憋氣超過一分鐘就開始覺得困難了,胸口因窒息而疼痛。這種時候出於本能地想去掙脫他的手,可他的手掌猶如枷鎖般牢牢製住了我的手腕不讓我掙動分毫。就在我感覺快要憋不住張口的一瞬,突然遊在前的他回首過來把我拽進懷中,唇被堵上的一刻我整個人都懵了。隻覺灼熱的氣息輸進嘴裡卻忘了如何呼吸,他……他在乾嘛?“吸氣!”一聲低令在腦中響起。我這才驚醒過來,也感到胸口窒悶到劇痛了,本能地張口去吸氣。深吸了幾口後那窒息感立即得到了緩和,隔著水層我看到盛世堯幽黑的眸子如最深濃的礁石般凝著我,心頭顫動間他退開了身又重新拽著我往前潛遊。當第二次窒息感更短時間來臨時,我的心忍不住抽緊了去凝住前方的身影,看著他回身過來如剛才一般將我拉進懷中,然後俯吻而下。腦中鈍鈍地想:他怎麼能憋氣這麼久都沒事?這應該都有兩分多鐘了吧。“摒棄雜念專注吸氣,我能給你的空氣有限了。”盛世堯低沉的嗓音再次傳入腦中,使我立即心神一震不敢再胡思亂想。如此這般又續氣過兩次後我確實發現他渡過來的空氣越來越稀少,也沒空去想他為什麼能在水下這麼持久而且還是在把氣息渡給我的情形下,隻一心快速潛遊希望能夠早早抵達岸上。當再一次窒息來臨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去凝望他,可這次他像是沒有感應到一般沒有回頭,隻拽著我用力向前潛遊。胸口窒痛感又出現了,忍了幾秒最終沒忍住張了口,水立即嗆了進來,從鼻腔到咽喉都疼痛難忍。極力想要保持冷靜,可我的生理反應不允許,一口一口的水嗆進來我就手腳發軟了。隻覺有隻手掌托在身下使我不但不下沉而且還快速向上浮,知道盛世堯此舉的用意後心中多了希翼,等到破出水麵的一瞬顧不上被嗆得生疼的喉嚨與鼻子本能地拚命呼吸。從沒有一刻像這時一樣覺得空氣是那般親切,感覺剛剛離死神就隻有一步了。不過有盛世堯在,他怎麼也不可能讓死神靠近我的。曾經有一度我對他產生過懷疑,到如今再無那些顧慮。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窒息過的後遺症,我那手腳發軟了並沒有立刻恢複,整個人像八爪章魚一般牢牢抱緊了盛世堯。他捏了我手腕某處立即有股酸痛感襲來迫使我鬆開了手,這才帶著我朝岸邊遊去。原來離岸也隻有三四十米遠了,以為是我們在水底潛遊到岸,等盛世堯把我拖上岸時我回頭過去看,竟然看不見石台了。驚疑不定地左右觀望,不是我眼花,是真的石台沒了,阿麗和矮個子也不見了蹤影。怎麼回事?如果說他們離開了那石台不可能也跟著沒有啊,還是剛剛我們在水底潛遊時上麵發生了什麼把石台都給沉下去了?如果是這樣那盛世堯真的太先知了,若不是他帶我先一步遊離原處很可能就被石台壓在水底了。但是阿麗和矮個子兩人去哪了?不可能隨著石台一起沉下去吧。疑惑間我忽然發覺不對,身後山石聳立兩麵環繞,這不是我們去石台的那片林子。立即轉頭去問盛世堯:“我們遊到哪裡去了?”他很乾脆地回我:“不知道。”看見他頭發上的水順著額頭在往下滑我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擦拭,擦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這動作太過……順其自然了,連他原本低眸若有所思著都抬起頭看向了我。視線一觸上黑色瞳仁腦中就閃過剛剛在水底的情景,頓覺唇上灼熱呼吸也緊了,急忙要縮手回來卻在半空被他擒住了手腕。愣了愣,未及反應摔進了他懷中,隱隱有感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邊掙紮著起身邊惱問:“你要乾什麼?”目光遊移語聲不穩,心裡頭撲騰亂跳。熟悉的味道強烈湧來,他靠得更近了,唇幾乎就要貼上來,行為的意思呼之欲出之際從他嘴裡突然輕溢出兩字:“小小。”我愣了愣,不明白這時他為何要喚這名。儘管之前他已經用行動和事實論證了我就是成曉,而“小小”也是他對我的稱呼,可我仍然無意識地把會自己和成曉分離開。所以聽著這聲“小小”的第一感覺是酸,酸他對念著的這個人如此親膩。“你放心,即使我們曾經親密無間,在得到你的允許之前我都不會對你作出越軌之事。剛剛隻是情急之下無可奈何,沒我給你渡氣你是沒法遊到岸邊的,而太早出水會讓阿麗發覺,所以我必須這麼做。”怔頓半餉才恍然,他居然在給我解釋那一次又一次的吻。是該說他君子呢還是冷靜到能夠坐懷不亂?那豈不是我的一番操作實際上是杞人憂天,人家根本就沒半點要占我便宜的意思。“我們連兒子都生了,還用得著占你便宜嗎?”猛然僵住,這個男人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什……什麼兒子?”黑眸沉了沉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目光鎖定我一字一句:“很多年前我們的兒子就出生了,到今年至少有十幾歲了。”什麼?十幾歲!我是一個十幾歲孩子的媽?這……這怎麼可能!他輕拍了下我的臉,嘴角微揚而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不過你的模樣還停留在十幾年前,所以你不必擔心。”模樣變沒變我無所謂,糾結的是如果我是成曉不但要承認與他的關係,還要接受有一個十幾歲的兒子。這讓我想打退堂鼓,不如就縮回丁寧的殼裡當我單純的客棧老板娘吧。他能感應我的心思,自然知道我在想什麼,通常時候我也會借由這點來與他溝通。額頭被他彈指敲了一下,疼得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卻聽見他道:“丁寧的殼能夠借你一輩子用,就看你想當回原來的自己還是覺得現在這樣就好。”我剛要回答現在這樣就好了,但又覺他口中的成曉很不平凡,甚至是能與他並肩作戰的;而不是像我一般的廢柴,總是要他損耗元氣或者受傷了來營救。琢磨了下我問:“能不能又用那殼又把時空結合?”盛世堯搖頭,“不能。丁寧的殼是彆人按給你的,真正的你被你自己都掩埋在底下出不來,所以要麼永遠背著那龜殼成為丁寧,要麼挖出自己找回真正的你。”我的嘴角抽了抽,從額頭的疼痛度可以判斷他不喜歡我做丁寧,剛剛他還隻說是“殼”,後麵就變成“龜殼”了,言外之意我如果躲著就成烏龜了……“兒子”這話題不想再繼續了,它屬於我不熟悉的領域而且還是雷區,無論站在哪一個角度都不願去深思。避開他的目光假裝環視了一圈提議:“我們要不要去彆處看看。”雖然這會不見阿麗他們但難保會追過來,我們就這麼歇在岸邊肯定不安全。餘光中盛世堯眸光幽深地在凝著我,他洞察了我的意圖但沒有點破,起身時拉了我一把,並且很理所當然地環住我肩膀。我沒讓表情露出絲毫動容,就是走路時腿有些僵硬,將之原因歸為被那冰冷的湖水給凍了。如果說綠池是一片茂密森林的話,那麼這個地方就寸草不生,我們走了一路連一片綠色也沒看到,全是光禿禿的石頭。突然腦洞大開地想:會不會這裡就是綠池呢?過去的時空我們去過,未來或許也能呢,曾經發生過什麼把這個地方變得寸草不生。不然我們在水下潛遊的時間也不長,而且之前在湖邊並沒見有什麼荒島之類的地。特地仔細留意四周的地形,可是又覺得不像,在印象中綠池那片林子如果去掉綠植的話應該要比這裡更大。胡亂沉思了一路也不見他有所發表意見,暗暗覷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你覺得這裡原來會是綠池樹林嗎?”卻聽他果斷地回我:“不是。”“為什麼?”“這地方空氣中有特殊的介質,長不出任何有生命的植物。”言外之意是不可能會有樹林生長,但想必他已經窺知我剛才的心思了,就不能是後麵發生了一些事導致他說得空氣中產生特殊物質,從而致使變成現在這副殘景。果然,他又道:“你的想法很有創意,但不符合實際。空氣中的特殊介質知道是從哪來的嗎?是這些石頭揮發出來的,它一經光照就與湖麵的水霧產生化學反應,這不是一朝一夕間的事,是需要經過數百年乃至上千年演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