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你想得那般情緒化,而且你聽我說話能不能聽完整了?”忍不住轉回視線去看他,現在他這語氣可不像是沒有情緒呢。說我沒聽完整他的話是指……他說記憶是被抹去的?可他一個記不起過去的人又怎麼知道我的推斷是否正確?不想跟他爭論,正要轉移話題卻聽他自己主動提起了:“我剛說過秦臻不可能一下動得了我們兩人,那種因為受傷而失憶的橋段隻出現在裡,現實的情況是,除了老年癡呆症外隻有洗腦才能使人失去記憶。試問一個想要我命的人,還會在乎我有哪段記憶嗎?所以真正抹去我記憶的人隻有……她,因為她在乎。”盛世堯在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目光緊緊鎖定了我,知道那短暫的停頓其實他是又想說是我了,不過考慮我的感受而改成了“她”。不去管他的表達方式,讓我感到疑惑的是:“她也會玄術?還能抹掉人的記憶?”回想當初周通給我看到的照片上的成曉,就是一個長得清秀眼睛靈動的女孩啊。“你知道這綠湖與宮殿是怎麼來的嗎?”盛世堯不答反問,而且還轉移了話題。我下意識地抬頭環看遍布氣層外的湖水,忽而被自己所想給驚住。記得之前他曾提過這片綠湖與那座宮殿分屬兩個不同地方,是有人利用磁場原理把它們弄到了一起,他不會想說這個人就是成曉吧。從立場而言卻是成曉最有可能,她被秦臻操控傷了盛世堯,假如他們足夠相愛等她清醒後一定不止是後悔。儘管我一直不承認自己是成曉,但設身處地想如果換成是我,那一刻痛苦會淩駕於一切。所以最有立場抹去盛世堯這段記憶的人確實是她,但這涉及到能力問題,要是我就算有這想法也辦不到。靜默輪回裡嘶啞的聲線緩緩而道:“玄女重生,你覺得呢?”我一愣,“什麼玄女?”“九天玄女聽說過嗎?”我誠實地搖頭,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等著他給我詳細解釋可卻沒了下文。剛要開口再詢突然嘴被他捂住,同時低語傳進耳朵:“彆說話。”怎麼了?疑惑剛起就聽見頭頂上方傳來動靜,隔著水層向上看依稀有個人影出現,從那個位置來看應該是站在了石台上。這個人的出現再次印證了此刻並不是在我的夢中,而是真實發生的現實空間。是秦臻嗎?就在這時突然又有人影出現了,還不止一個人,等到語聲出來時我不由愕然。“六子,你說這地方怎麼如此像咱們去過的綠湖呢?”竟然是周通!那另一個人是我的店夥計小飛?他們不是應該還在沙漠裡嗎?是因為等了很久都沒等到我們從迷陣出去所以來找了?可這個空間他們怎麼可能如此輕易能找來?無數個問號在腦中盤旋,除了用疑惑的眼神去問盛世堯沒人能給我答案。但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我這,而且難得看見他把眉毛都糾結到了一起,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滿心疑惑?這時又有道尖細的女聲突然傳來:“什麼綠湖藍湖的,這裡是我們沐族的夢池。”我的眼睛頓時瞪大,是阿麗?!本以為這空間隻有我和盛世堯能進來,至多來的人再加個秦臻,現在居然所有該來和不該來的人全都進來了,問題是之前我進來時不是要用焓葉珠打開一道光門嗎?“磁場互通。”耳邊聽見盛世堯在低語,驚轉回目光發現他臉色沉峻,“就好比打開了所有空間的門,讓外麵的人全都進來了這裡。”“你是說秦臻?”沒等來他的回應頭頂先傳來了阿麗的揚喝聲:“我知道你在這裡,勸你最好立刻現身。否則你這兩個同伴可能就要不好了。”周通大笑出聲:“妖女,你以為會了點陣法就能動你周爺爺我?老周我什麼風雨沒見過,儘管放馬過來。”阿麗冷哼:“是嗎?之前是誰像兩條狗一樣互相撕咬來著?”“那是你施了妖術迷惑了我們!”聽那音量周通似乎被激怒了,而從他們的言辭裡獲取到的訊息竟然那個困住我和盛世堯的迷陣是阿麗所布下的,而且她還用了什麼術法讓周通與小飛互相殘殺?“老周。”是小飛在開口,隻是他講話好像很費力,“何必跟她耍嘴皮子。”下一秒卻聽噗通兩聲悶響傳來,我看到有兩個人從上麵摔了下來,但因為光線昏暗無法看清是誰。不過奇怪的是那兩個人摔下水後並沒有沉下來,身位一會高一會低,這時阿麗又開口了:“看見了嗎?他們的命就像捏在我掌心的螞蟻,我想他們生就生,要他們死就死。”“你放——”周通想大罵的話被淹沒。這才恍悟,原來是周通與小飛被阿麗給踢下了水並且不讓他們沉到水底,但是以她一人之力怎麼能同時拎起兩個男人?剛覺疑惑便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小姐,為什麼不直接解決了他們?”我驚愕地去看盛世堯,這嗓音不是那監獄裡劉雄的嗎?回答他的不是阿麗:“小姐自有小姐的理由,你多問什麼。”是矮個子!這下即使我在水底看不清上麵的局勢也能猜到大概了,周通和小飛一定是中了他們的埋伏被抓過來了,而劉雄和矮個子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像是變成了阿麗的爪牙。之前我們在監獄的時候雖然覺得矮個子對阿麗有那麼點意思,但是也沒到聽其安排的地步。正納悶時忽聽盛世堯低吟了句:“五年過去了。”我驚看回他,“你是說……”在我們來看不過短暫分離可監獄裡所發生的事都已經淪為過去,現在站在石台上的人是五年後的阿麗和矮個子他們。是因為磁場產生了改變把時間點折合到了一起嗎?可這改變是從什麼時候起的呢?我和盛世堯沉在水底因窒息而失去意識的時候?不是,我立刻就否定了,因為在這之後我還有一次回來以第三視角看水底情形的經曆,所以那時候都還處於過去的時間點,真正發生改變是在第二次蘇醒後。頭頂嘩啦水聲拉回了我心神,抬頭見周通和小飛又被拽出水麵了。這時劉雄的大嗓門在問:“小姐,這樣她都沒出來是不是不在這呢?”“不可能,我在她身上種了引,我的白虎能嗅到她的氣息,她一定在這裡。”阿麗的冷斥聲讓我吃了一驚,她在我身上種了什麼?眉間一涼,盛世堯按了兩指在上,透過他的指縫能看到他麵沉如水,這刻應該也是聽了阿麗的話來查探。但覺眉心越來越灼熱,到後麵猶如火燒般灼痛了,我實在受不了想要拉開他的手可剛伸出手就被他另一隻手掌給反剪在後,隻聽他低令:“忍著點疼。”我還沒意識到什麼就覺劇痛襲來,本能地要痛呼出聲,可感覺他的掌在背上某處一按聲音就卡在喉嚨裡出不來了。知道他是怕我動靜太大被外麵給聽見,可那疼沒有減弱半分,有種挖骨剜肉的錯覺,就像要把我眉心那塊皮肉都摳下來一般。如果把痛分為十級的話,它絕對能排到九級以上。有嘗試著分散注意來分散疼痛,可我仔細去聽頭頂卻發現沒了動靜,可能阿麗帶著人離開了石台。後來我疼到冷汗淋漓,整個身體都開始抽搐了,隻求他能立即把手指挪開不要再折磨我。突然有什麼飛濺在了我臉上,猩紅而溫熱,我反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那是血。忍著疼抬起頭便是一震,有血正在不斷地從他嘴角溢出,很顯然剛剛那撲麵而來的血是他吐的。一定是他在指尖傾注了什麼東西!不但使我疼痛難忍還讓他反噬吐血了。無法開口隻能在心底默喊:“停下來!”可他渾然忘我地繼續,疼得我再無多餘的心思去想其它,最後錐心之痛猛地一擊把我的意識給一下湮滅了,緩緩闔上眼的瞬間看見盛世堯終於收回了手,而指尖好似撚著什麼。遁入渾噩後並沒有好過些,雖然睜不開眼但有根神經卻始終牽扯著意識沒讓它徹底沉淪。所以在眉心的疼痛降弱時又覺麵部灼熱異常,不光是臉全身上下都猶如在火上炙烤般。我算是真正領略“水生火熱”這四字的精髓了,外頭用水裹著,裡麵火熱衝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覺得有股暖流在心間流淌,並且是順著經脈抵達全身各處,反而使我能夠意識清醒過來。嘗試著凝了心神去睜眼,試到第三次就成真了。立即抬起眼眸看盛世堯,發現他的狀況很糟糕,臉色蒼白如紙不說,除了嘴角在溢血就連眼睛和耳朵都在淌血。我顫著手給他邊擦拭邊問:“你怎麼了?”可發現擦掉了血跡就又有新的湧出來,他這狀況是受傷嚴重了嗎?可他衝我搖了搖頭說:“我沒事,隻是暫時耗損些內力罷了。”“什麼時候能恢複?”我脫口而問。“休息一會就會好的。”雖然他的語氣很沉靜,但這次我卻不怎麼相信:“剛才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他沒有回應,隻是偏轉了頭看向身側,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旁邊地上有隻死蟲子。恍然裡有片刻畫麵一閃而過,“這是什麼?”“種在你體內的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