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挺好。”意外竟然得到了他的讚同,但下一秒就聽見他又道:“但平行存在隻有一種可能成立,就是你在現實空間死了,像我一樣魂穿進那層空間附在了她身上。”我的額頭冒出黑線,為了一個論點要承認自己死了似乎有點那啥,但心底有不安在冒出來。之前腦子不活絡把事情給忘了,可剛才已經想起來了,我最後進到空間是在孤單地躺在沙漠中被暴曬而瀕臨死亡,會不會……“你沒死。”被他否定了這麼多次,唯獨這次我聽著最舒服。“如果你死了,就不會有屬於你自己的直觀感受了,甚至思維也會不受你自己控製。”這種情形我好像沒有,從頭至尾都沒感受到過屬於“曉”的思維,但凡能感應到一些她思維的話,我就不用裝得那麼累了。經他這般分析後我徹底放下心來,再怎麼著也不希望自己成為一縷孤魂,隻是即使被他駁斥掉了“平行理論”,我依然不會認可他的說辭。這時他突然問了句:“知道我真正認出你是在什麼時候嗎?”我僵了僵,不就是他在地宮內醒來後嘛,說什麼我身上的氣息與成曉一樣。這事回想當時真的是怒急攻心,也對他沒有客氣地扇了他巴掌,就是現在想來都還覺得可氣。“那隻是一時間的直覺,但不能足以支撐所有的理論依據。你有想過一件事嗎?按理他要殺的人是我,隻要設計把我騙進綠湖就行了,為什麼他一定要設下重重機關引你入局呢?”我蹙起眉頭,沉念想了想,難道秦臻也想殺我?還是必須先把我搞進去,然後才能把盛世堯也引進去?否則他確實沒理由把我也送進坑裡,畢竟在他的眼中我還是“曉。”不是,過去的秦臻是把我當成“曉”,但現在的秦臻知道我不是啊,所以他當然對我不會手下留情了。這更加反證了我不是“曉”。隻聽盛世堯低低地笑了聲,那聲音因為嘶啞而顯得怪異:“不是反證你不是,而是越加證明你就是她,這個原因是在我強行逆轉空間的時候猛然想到的。”他想到了什麼?我有些忐忑,隱隱覺得他接下來要說的很可能會把我逼到角落無從辯駁。從心理上而言,我很反感他拿我當作成曉,這感覺就好像我莫名其妙成為了“曉”,被框架進一個陌生的人設裡是一樣的。明明我是個獨立的個體,有名有姓,有過去有現在,也會有將來,為什麼一定要給我冠上一個彆人的人生,把我說成是她?這與情感無關,無論我喜不喜歡他都一樣。而喜歡他的話,就更加不希望被這樣對待。盛世堯突然伸手來撫我的發,那強烈的存在感讓沒法動彈的我很不安,幽暗中他的眼神是那般沉定。他說:“秦臻本可以阻止你進入,但他沒有阻攔,是因為在綠湖空間裡隻有你能破得了地宮封印,也隻有你能幫他找回我,然後將我一舉殲滅。”什麼叫隻有我能破得了地宮封印?當時啟動那石台不是經他指點走位的嗎?讓我一個人弄是怎麼都不懂那些乾坤位的,恐怕我連水都下不去;而到了地宮內也是他讓我用焓葉珠啟動了椅子“電梯”下到了底下那層,若非他後來因身體在附近而主動歸位把我給獨自撇下,相信後麵也都是他在主導。我實在沒看出來自己在這過程中起到了他所說的非我不可的作用。“你還是沒明白。”不等我疑惑起來他就直接道:“就算你以為的從石台下到地宮都不難吧,那麼後麵你單獨走得那條路誰能過得了?是任何人的血都能穿破那堵牆嗎?”他的語速要比剛才快了一倍,語氣也微揚,好像情緒變得浮躁和激動,這在之前我從未見他有過的。是因為我一再的否定嗎?他為什麼一定要讓我變成她呢?“不是我一定要讓你變成她,而你本來就是。在你看來是我指點你走位啟動石台,可如果這個人不是你,即便我懂堪輿玄術也解不開。因為,”他頓停在這處,一字一句:“那是你設下的封印。”空氣沉凝了足有半分鐘之久我才作出反應:“你在開玩笑吧。”嘶啞的聲音出來了半刻才反應過來那是我發出的,除了驚覺自己能講話外更驚異嗓子怎麼變成這樣了。視界裡盛世堯也蹙起了眉頭,緩了語氣:“你還是先彆說話了,對你嗓子不好。可能你覺得誇張但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秦臻苦心精研玄術多年連磁場空間都能操縱於鼓掌之間,卻連一個小小的石台也啟動不了,不覺得矛盾嗎?”可能……可能他故意不解呢?我弱弱地在心中反駁,儘管也確實覺得有些奇怪。靜了一瞬,他的語氣裡多了無奈:“你就這麼不想與我有關係嗎?”移開視線訕訕了回:我本來就不是她,與你怎麼能有關係呢。他卻把我的臉掰了回來迫使我迎上那幽沉的目光,“知道嗎?儘管我忘記了那段往事,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你之所以能夠用血推開牆是因為你身上流著我的血,那座宮殿曾是我的長眠之地,裡麵的物什都沾染了我的氣息,除了你沒有人能夠穿走在裡麵的。曾經的你為了來尋我跋山涉水,也與你這次一般經曆重重折難用得是相同的方法。還有綠湖,也是我們曾經一起到過的地方,它與宮殿分屬不同地界卻能移到同一個空間同一個地點,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有人要把它們作雙重枷鎖來守護我的身體,這世上會如此做而且能夠做到這一切的人隻有你。”聽他娓娓陳述這些心頭彷如壓了一座山一樣,很沉,很難受。他用儘各種可利用的訊息來論證著我與他妻子的相同,道出他們的曾經,可殊不知他說得越多就越讓我感覺他有多愛他的妻子。可是,我真的是成曉嗎?他用所有的合理與不合理來論證這件事,可是他卻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與成曉長得一點都不像。我看見他的身體頓住了,表情也凝住了,眼神中隱隱的痛楚讓我感到心尖都在疼,不知道是心疼自己還是心疼他。嘶啞著聲開口:“何苦呢?”然後閉上眼,輕喃:“你總會找到她的。”如果這場情感注定了要終止,那麼就在此刻吧。這麼愛,總有找到的那天。突然額頭溫軟相抵,男人的氣息鑽入鼻間,我強忍著沒有睜眼,卻能感應到他情緒的波動。暗啞的低語抵進耳膜:“我已經找到了,小小。”這個稱呼之前就聽他與周通他們講話時提到過,所以我立即了然。這一次我沒有再反駁,任由他抱住我,不去想是我慰藉了他的念想,還是他成全了我的情感。後來他將我往裡抱了抱直接在我身邊躺下,然後長臂攬著我的腰輕聲對我耳語:“人類的曆史以千年計,以萬年計,大漠風沙裡,長城雨雪邊,所有的進步與改變有時候隻有一個簡單的目的,就是積沙成塔。它遭遇過無數次的天災人禍,通常很難抵禦,唯一能戰勝它的就是我們的記憶。”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失去了或者改變了,記憶隻是暫時被封印,總有破繭成蝶的一天。小小,到那時你便明白,我真的不可能把彆人認成你。在他的低語聲裡我平靜地沉默著,幾乎被蠱惑了。他有一種魔力讓人念念不忘,不是因為帥也不是因為有多厲害,而是一言一行都吸引著我所有的注意。不知怎的,突然混沌了意識,感覺身體在上下浮沉,就像……在水中。眼前猛的黑了又亮如白晝,我看見自己真的在水中,不,是水底。看見盛世堯了,他直挺挺地躺在那一動不動,有個身影在靠近他。我定睛細看竟然發現那個身影是我,這是……我與他在水底最後的畫麵!是我又做夢了嗎?可為什麼不是以我自己的視角進入夢境,現在的視角又是誰的?隻見我在探過盛世堯鼻息後就身體軟了漸漸失去意識,慢慢也沉到了湖底,就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突然視距變短,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是我現在這個視角的人在向那邊靠近,當走近到我身邊時視線裡出現了一雙手臂,是……男人的手。手是伸向我的,很輕鬆地就把我給抱了起來,可就在這時突然有股力道撲麵而來,眼睜睜看著我脫出他的臂彎要摔回水底,卻畫麵開始扭曲,漾起無數波瀾不說還有種天旋地轉感,我感到極度不適,幸而這過程時間很短,等恢複平靜時眼前空空如也,我和盛世堯都不見了。當意識逐漸清醒時,我就明白剛剛夢中的場景就是我和盛世堯在湖底的最後一幕,但視角卻是第三視角。因為有清楚地看到伸長的手臂想要來抱我,所以確定當時在我失去意識後有人也來到湖底了,是……秦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