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空間昏暗模糊,心慌不至於但有種無言的難過,為什麼他不能把事情原委詳詳細細地告訴我?現在這般大半是懵的感覺很不好。因為沒法動,時間變得沒有意義也特彆難熬,等聽見腳步聲再傳來時我的心一下就雀躍了。到後麵幾乎是數著那步子等待那人身影出現的,但真的看見了又覺之前的懊惱回來了。一樣熟悉的物什出現在視線裡,我不由愕然,這不是我在沙漠裡遺失的水袋嗎?他去找回來了?原本還不覺得渴,等聽見裡麵水聲哐哐時頓覺嘴巴乾咳。他把壺嘴遞到我唇邊可我沒法動彈根本喝不到,幽暗中他似乎頓了頓,伸出長臂將我半扶著靠在他的臂彎裡,然後才喂我喝水。我也顧不上其它,咕嘟咕嘟地喝到水袋快見底時才停下,目光垂落間定住。在他把我放平躺回去時我在心中質問:你到底怎麼了?若非與他熟悉了突然看見的話我可能會驚嚇到,之前昏暗裡隻模糊看見他的臉好像受傷了,直到剛剛才發現他的臉,他所有外露出來的皮膚就像……就像蛇蛻皮似的,全都斑駁了在脫皮。是發生了什麼讓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這次他沒有再掉頭而走,在我身邊坐下後安靜輪回裡隻聽見兩人的呼吸聲。半餉過後他緩緩地嘶啞開口:“我們都中計了。”聽見這話我又驚疑又懵,他在指什麼?不過這次他也沒賣關子,頓了頓後就聽見他繼續道:“我們以為脫離了秦臻的掌控去到了夢池空間,殊不知那正是他為我們而設的圈套。從千年樹藤到綠湖石台,再到水中宮殿,一步步地把我們引向了那個地方。”我仍然沒明白,我們闖進夢池空間與秦臻能有什麼關係?整個過程中我找不到對他有利益可圖的地方,那座水下宮殿也沒什麼寶藏等著去開發。唯一算有意義的就是我們在宮殿裡找到了盛世堯的真身,其它再無意義,而為此也付出了慘重代價差點沒命回來。卻聽他道:“正是你覺得有意義的是他的最終目的。”微微一愕,意思是秦臻的目標是……他的身體?那是為了什麼?身體被藏在那麼隱秘的一個地方,除了他本人要來能有何用?“不是隱秘,而是除了你沒有人能找到。”他淡聲否定。腦中不由回想那段過程好像還真的是,首先石台是在他的指導下走位啟動的,隨後我才暫時有了驅水的能力可以進到那水下宮殿;然後宮殿分上下兩層,如果沒有我身上的焓葉珠沒法啟動機關下到正殿;再後來我還用自己的血打開了一條血路才找到了他。可一個人的行為總要有某種目的或者動機,那麼秦臻的動機是什麼?“他要殺我。”我心頭一震,為什麼?秦臻就算有心機也用不著殺他啊,不對,這裡頭有個最大的漏洞。盛世堯從始至終都沒有以自己真實的麵貌出現,時而變換不同角色,從木翼到老醫生再到木全,而這些秦臻根本不知情。哪怕是最後到夢池樹林的時候,秦臻有想過置人於死地也隻針對木全。就是,秦臻與盛世堯根本就從未在同一個層麵中,又怎麼可能要殺他呢?“這個原因我也想了很久,姑且先不說。我先告訴你為什麼做此判斷,你應該還記得我們一起坐在焓葉獸身上出了那石門,就在你快要抵達石台的時候我突然就倒了吧。”我又沒失憶,這事當然記得了,他墜入水中不是因為為我吸毒所致嗎?“我沒有中毒。”他直接否定了我,“是石台周圍的空氣介質使我的身體一下僵化了。”僵化?我回想當時他的情況,依稀間隻記得後麵怎麼拽他都拽不動,可我決然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原因墜入水中的。可是為什麼我沒有事呢?“因為那散在石台周圍的東西是專門用來對付我的,知道我與常人不同,一般的物質對我造成不了傷害。等得就是我魂剛剛歸位,元氣最弱的時候,他要對我一擊致命。”我開始有些相信了,因為眼前他的狀況就看起來很糟,而如果他說得全都是真的,那麼這必然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不問過程隻問結果,最後發生了什麼?到這時隱隱明白脫離那個空間重回現實並沒有那麼容易,因為總是穿梭在時空中輪轉,之前我一直也沒去深思這個問題。想想那會我因為窒息恍惚沒意識了,而他也一直沒有呼吸,上天真有那麼眷顧我們在生死攸關的一刻就把我們給傳送回來嗎?他說:“那個人一心隻想置我於死地,卻忽略了我的身體雖然被凍住了但我的意識還有殘留,那一點意識足夠了。”雖然他沒有把話說白,但我儼然明白過來了,心頭很沉地問:是不是你用最後殘餘的意識把我們從那湖底給弄回來了?記得剛才他在說我的狀況時說得是:強行撕裂空間!他沒有回應,無疑是默認了。那麼,既然我因為強行撕裂空間而導致身體無法動彈,他一定也遭受了同等程度的傷害甚至更多,還有那令他身體瞬間僵化的危害介質,這一切造成了他變成這般。內心有一股酸楚在冒上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低落的情緒剛要起來,又被他突然開口給吸引了注意:“那個原因我也想了很久。”雖然他的語速很慢,但我一下就明白過來他在指之前擱置未說的事,立即凝神去聽。“自入那夢境空間後從未以真麵目示人,就算秦臻對我有殺機也隻會針對我所扮演的身份,按理以他的心智和閱曆是不可能布這樣一個必殺之局。”那為什麼你又說秦臻要殺你?我直接在腦中滾過疑問。盛世堯:“除了他不可能會有彆人,唯一能夠解釋矛盾的緣由隻有是他與我們一樣。”我沒明白。他沒有賣關子,隨即又為我解惑:“他與我們一樣也能夠穿梭空間。”什麼?秦臻也是現實世界的人?我是真的被驚到了。這麼長久我都從未往這方向去想過,隻當我和盛世堯是錯入了彆的異時空,可就算他是現實空間的人又與這事有何關聯?“時空輪轉。”盛世堯低啞地吐出四字,不能我冒出疑問就先兀自繼續了:“所謂時空輪轉就是時間與空間的輪轉,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兩者獨立且互不影響。就像之前你進到另一空間的時間是一天之後,而你回來還在當下是一個道理。”這事我有深刻記憶,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入夢後進到異空間,當時被驚嚇到不知所措。隱約有了一絲頭緒,他是說秦臻本是與我們一樣這個時空的人,因莫名原因而遁入沐族空間。但這個空間裡有流傳關於他跟曉的傳說,說他們五年前就到了沐族,意思是有人見證過他少年時的模樣,所以這個時間點不會有錯。那麼,到底是哪個時間點存在問題?“沒有那麼複雜。”盛世堯截斷了我的胡亂猜測,“不需要去找以前的時間點,那些都有據可查是不會有錯的,隻有我們到了夢池之後沒人知道後麵的事,所以他要卡的時間點就在那。現實世界的他隻需要回到夢池先一步探查過綠湖,便可以預先布局。”看我還一臉迷惑,他說得更直白了:“簡單來說就是成年後的他回到過去的時空裡,原來辦不到的事因為有過去的記憶和成年後的心智,他都能辦了。”原來辦不到的事?是說秦臻原來就想殺他但沒有殺得了?可是,他們以前就認識嗎?這個我沒法確定,因為盛世堯一直在冒充著彆人沒有以真麵目示人過,無法確定秦臻究竟認不認識他。如果認識,那麼他們的恩怨就要往前追溯到進沐族的那五年或者更前,而那時秦臻還是個少年,直接仇恨的可能性不大,那隻有間接仇恨了。“不是。”盛世堯又再一次否定了我,“我們遇見的這個秦臻雖然野心勃勃但一個滿心仇恨的人不是這種的,憤怒、偏激、怨天尤人是所有仇恨者的通病,以他的年齡還不足以能夠掩藏這些情緒,多少他還留有了幾分真。”到這時我其實已經信了,他對秦臻的分析正是我心頭一直感到疑惑的點。確實從與秦臻短暫的相處來看,至少這個人對“曉”是真的,未見得是男女之情,但那種依賴、親膩、占有欲都不是裝得出來的。所以我很疑惑這樣的一個人真能想出如許多陰謀詭計嗎?但如果不是這個階段的秦臻,那又是什麼時候的他與盛世堯產生了怨仇?而且這恨意狠到要將對方置之死地。“是在我失去那段記憶的期間發生的。”聽見這話我猛然想起剛剛一直從秦臻的角度去想事情,可仇怨是雙方的,無法正確判斷出秦臻的時間線,但我們有盛世堯的時間線啊。他的記憶就隻有五年前那段消失了,而在他現有的記憶中顯然對秦臻這人沒有印象,所以可以肯定兩人起仇怨是在那期間。可是五年前不是又回到了秦臻少年時期嗎?剛念頭滾過就覺昏暗中的視線朝我掠來,立刻心念沉頓想到了什麼,不是,不是回到秦臻少年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