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焓葉獸本性為惡,隻是被三重封印壓製住不得猖狂,如今它找到了另一顆珠子解開全部封印了自然不會再壓抑天性,不過它對你有不同。”我訝異地轉頭看他,哪裡有不同?剛才不還準備攻擊我來著,反倒是對他有畏懼。應了那句人善被犬欺,它凶你比它更凶也就能壓製了。從某種角度而言盛世堯就是比任何生物都還要“凶”,所以無論是毒蛇還是毒水蛭,包括焓葉惡獸見了他都要繞道三尺。不可思議的事還在持續,隨著焓葉獸的無休止的……胡鬨,那水位竟然越來越低,轉眼已經離我們腳下有半米,而那扇石門又重新回到視界裡。所以,這灌進來的水是在往外退嗎?區區一頭惡獸竟有這般逆天的神力連水都能驅動?這時身邊的人嘀咕了句什麼我沒聽清,剛要詢問卻見惡獸驀的休止了瘋狂扭頭看來,頓時把剛才盛世堯的話給忘了,雖然不懼但被一雙藍幽幽的眼睛盯著還是感到不舒服。我彆扭地挪動了下,那頭惡獸竟然也學我向旁挪動,還引起一陣水花飛濺;我再挪一些,它也往同方向又移了點位置。“它在向你示好。”盛世堯說。額頭有黑線冒出來,動物界的示好方式是這樣的?我問:“然後呢?”總不能就跟它一直這樣挪來挪去地互動吧,相對於現狀還是寧可它變成一顆珠子那樣讓人比較安心。“你可以走過去。”走……走過去?我驚愕到下巴都快掉下來,底下可是碧水汪汪,除非我有“水上漂”裘千仞那本事否則這下去不一沉到底?剛念轉到此就被身邊人打斷:“你之前是怎麼下來的?”之前我是踩著水進的這座宮殿,但那是因為……不還是他說的因為我打開了石台,所以有了在某個特定區域內的控水能力,可在底下脫離了範圍失效後這能力就消失了,否則如今我也不會坐在這橫梁上且兩條褲腿幾乎都濕了。還在遲疑,突然有掌貼上我的背,在意識到他要作什麼時我怒喝:“你敢……”威嚇的話沒說完我就被推下了橫梁,再沒比這刻更驚慌失措,雖然我會遊泳。但意想中紮入水中的畫麵並沒發生,我是摔趴在……不是水麵上方,在跌落的一瞬那頭惡獸居然疾衝過來墊在了我身下。觸手斑駁的糙感,凶惡可怕的臉,是我最直觀的感受,說不驚駭是假的,如此近距離地與惡獸接觸還是第一次。還沒等我緩神過來就覺身後一沉,驚轉回頭瞳孔收縮了又放大,盛世堯竟然也從橫梁上跳了下來並且坐在了惡獸的背上。我吃驚地看到惡獸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凶惡的表情,幽藍的眼中也冒了怒火,強烈的不詳感在滋生,恐怕盛世堯的行為激怒到它會使它比之前越加瘋狂。然而,我判斷錯誤了。惡獸就像那種烈性犬般虛張聲勢地低吼了幾聲後竟然就慫了,耷拉下腦袋一副認命的無奈狀。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喝,惡獸便馱著我們往石門處衝,可此時水位還下降到石門的小半,瞧那高度都不可能過得去。我本能地俯下身伏在惡獸背上去避讓,卻沒料肩背一重盛世堯也壓了下來,頓變狹隘的空間使我呼吸驟然而緊,並且強烈的男性氣息不可抵觸地抵入我鼻間讓我無法忽略。雖然明知他的動機與我一般也沒有越距的行為,但如此的親近讓我……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不是害羞,也不是曖昧,甚至我的心率都沒有變化,而是,好像心落定之後的沉感。轉眼穿過石門本該直起身來了,可壓在背上的沉重並沒消失,我動了動仍不見他退開,這時惡獸已經把我們馱到了石台邊。我咬了咬牙低道:“盛世堯,你可以起來了。”背上的人保持著那姿勢不作聲,我再揚聲:“盛世堯?”沉靜輪回裡心往下沉,他不會是……咕咚悶響,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本能地反手去拉,指尖有抓到一片布料但猝不及防的重力根本沒法拽住。等我回頭時看見他整個人都沉下了水並且不斷地往下墜,那一瞬腦子幾乎沒有任何餘地去想原因,身體比思維先一步作出了反應——我一頭紮下水麵!綠湖的水如之前一般刺骨寒冷,之前腿被沒在水中時就感受到了,這時整個人都紮下水寒意一下子侵進了骨子裡,猛打了一個激靈。最主要的是沒法睜眼,不知道湖水中有什麼特殊物質還是怎的,我一睜眼就覺刺痛到不行,依稀間都快看不見盛世堯的身影了,咬咬牙腳往上方一蹬又下沉了好些距離。最後我沉到了水底才找到他人,模糊視線裡看見他雙目緊閉臉色呈黑,心頭萬般不是滋味,是因為之前為我吸毒所致嗎?當時他那般強勢還以為是滿有把握,結果轉眼就因中毒而沉進了水中,當下我要怎麼才能把他弄上去?換作以前他還是一縷孤魂的時候或還不用太過擔心,應該也沒有魂被淹死的可能性產生;可如今他魂體合一就是個正常人了,我憋氣這麼久都已經快到極限,胸口十分窒痛,那他呢?驀然而頓,他是直接沉墜水中的並且失去了意識,按理早該嗆水,可現在如此安靜連個氣泡都沒冒出來……我急忙伸手去探他鼻息,頓停了幾秒都沒感到到有氣息出來,這怎麼可能?就算他因為中毒而昏迷也不可能如此短時間內就沒了呼吸啊。一個閃神間忘了閉氣,立即有水灌進鼻腔,嗆得我疼到眼淚都要衝出來,不止如此,身體莫名不可控地在往上浮,我慌急地拽住他的胳膊暫止了浮力,卻仍然感覺頂上有股吸力。隻是我再憋不住氣了,水從耳鼻口全都灌了進來,轉瞬窒息感就強烈了。這時候我麵臨兩個選擇:一是放開盛世堯立即浮出水麵,或還能有一線生機;二是拚死去救他而最終留在水下長眠。理智告訴我該選擇前者,與這個人相識……算上這異夢空間的話也就數月,就算我對他動了心也不值得自己拿命去搏的,更何況他心心念念著的人長在他心底深處,甚至魔怔到把我錯當成了她,還用儘各種手段來證實這荒謬的結論。這是我的理智在一遍遍地教唆,可是該放的那隻手從始至終都死死拽緊了他的衣袖不肯放。胸口因為窒息而在撕裂般地疼,漸漸的我開始疲軟了身體,知覺在離我而去。緩閉上眼的最後一瞬,腦中鈍鈍地閃過念:我真的喜歡他到連命都不顧的地步了嗎?黑暗、渾噩、沉淪,恍入地獄;波濤、嘈雜、翻湧,浮生如夢。睜開眼一片昏黑以為進入了地府,還苦澀地自嘲這回真的是能見到閻王了,但聽有腳步聲慢慢靠近,我想循聲而望可發現脖子沒法扭轉。不但脖子不能動,整個身體到手指都無法動彈,納悶這難道是人死後的狀態?轉瞬腳步便來到了近處,餘光可以瞥見有個人影站在旁邊但因為昏暗無法看清,心說這是牛頭?馬麵?還是判官閻王呢?都說人下了地府要經判官審判,陽世有過多少罪孽都要在這現原形,然後得到相應的判罰。我不能算個壞人,也算不了好人,所以懲罰估計不少。“你還沒死。”有道低啞的聲線打破沉寂,也如針般紮進我耳朵裡。等意識漸漸清醒過來時,我的腦子是鈍的,心頭卻在隱隱作痛。所以,盛世堯,你是在耍我嗎?氣息逼近,臉被撥轉而過,我的視線觸及那道身影時不由一震。張了幾次口都沒發出聲音來,隻聽他道:“你的嗓子被嗆傷了,要失聲一陣子。”嗆傷?之前沉在水底時絕望的畫麵在腦中閃過,所以這些都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可為什麼我沒有死這又是什麼地方?直直瞪著眼前這個人,等著他的答案。聲音沒法出來眼睛卻還能看見,本該熟悉的那張臉此刻卻斑駁得嚇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變成這樣?我和他不都沉在了水底麵臨死亡嗎?“我們出來了。”沉黑的眼凝定我,語氣是那種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的平靜。現在我們兩人都沒死自然是已經從綠湖底出來了,可是怎麼出來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當時在裝死!否則我想不到任何一種可能脫困的方式。憤怒充斥於心,我想我的眼神足以表達此刻滔天的怒火恨不得把他給燃了。可他一點都不受我情緒波瀾的影響,重複著那句話:“我們出來了,從你一直認為的夢境裡。”什麼?呼吸驟然變緊,他的意思是我們脫出了夢境空間,回到現實中的沙漠裡了?從驚疑到狂喜,如果經曆痛苦與絕望後能回到現實,這無疑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那為什麼我不能動?還有,我們是怎麼從那水底脫困的?“你不能動是因為身體強行撕裂空間所致。”什麼叫強行撕裂空間?我不太明白。可他沒有要再解釋的意思,還從我的視界裡走開了,聽著那腳步走出幾步時我就心急地問:你去哪?可是他沒有回答我,即使我削尖了耳朵去聽那漸遠的腳步聲也還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