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現在你不還在這(1 / 1)

靜寂了的空間看見秦臻嘴巴微張,疑似錯愕的表情,驚覺自己剛剛竟然把那句話真的吼出來了。我根本無力解釋,隻得轉身就走,聽見身後傳來尾隨的腳步聲咬了咬牙沉聲道:“讓我一個人呆一會。”這次總算他沒有再跟來,我快步而行,看見大門直接掠過朝著房屋僻靜處走。自當明白此時若踏出那扇門肯定走不了,秦臻會一直尾隨在後。而且就算真的走出去了,我又能去哪?現下腦袋裡一團糨糊,我需要獨處,不被打擾的安靜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個小院,樹蔭成蔽,我窩在了樹後坐下。靜下來後渾沌的思緒就不可控製地運轉了,再不想承認也無法反駁:這不是夢!解釋不了為什麼前兩次我進得是夢這次卻變成了真實,它就是如此詭異的發生了。而且還詭異地延續了之前夢中的情境,仍然被錯認成那個“曉”。之前還能自我安慰隻是個夢,夢醒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現在變成了現實,我要怎麼辦?有一個念頭在心底慢慢滋生,會不會是因為我在真實的空間死了,然後遁入了夢境這裡就變成了我的現實?還是我一直都沒從夢裡醒來過,不但沒醒,還走入了另一層夢?我向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可眼下想得腦袋都疼了也沒個明確的答案。苦笑著想:原來莊周夢蝶的千古謎題真的存在,關鍵是我現在到底是“莊周”,還是“蝴蝶”?是樹後傳來了樹葉的沙沙聲我才驚覺有人,我的敏覺性何時低到如此程度了?這在以往是不可能發生的。應該是秦臻,我帶了惱意地開口:“不是說了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嗎?”對方在被我察覺後非但沒再躲,反而直接走到了我麵前。視線裡灰黑的褲子塞在一雙黑布靴內,遲鈍的反應過來這人不是秦臻,立即抬頭,看見一張陌生的臉。這人年齡看著有三十多歲的樣子,皮膚微黑而且粗糙,頭發削短,下巴還有些胡渣沒有刮掉,上身穿得也是件唐裝,但在外麵套了個黑色馬甲。此刻我的身份是“曉”,這時候問“你是誰”一定不妥,既然開口說什麼都不對索性選擇沉默。斂轉視線垂了眸,我是如此打算的:先靜觀其變再作回應。但聽見這個男的問題時我整個人都頓住了:“你能看見我?”驚愕地再次抬頭,目光搜掠在那張臉上。從臉型到五官,甚至連那額頭的淺疤,嘴角的創口,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剛剛我見到的秦臻仍然不清楚,但相比之前要能多看見些輪廓了。為什麼會這樣?之前不是看誰都模糊的嗎?是因為這裡變成了我的現實空間,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開始能看清彆人的臉了?“於其在這自怨自艾,還不如做點實際的,走出去看看有沒有變化。”我心神一頓,驚疑地盯著他:“你是誰?”他不答反問:“還有誰能即時知道你心思的?”眼睛驀然睜圓,脫口而喊:“盛世堯?”能夠窺探我心神的除了盛世堯再沒有彆人,剛才那話是在意指我的胡思亂想?他沒有承認也沒否認,屈膝而坐在我麵前,如此我便不用仰著脖子看他那麼累了。視線一眨不眨地盯在他身上,仍然遲疑了重複問題:“你真的是盛世堯?”黑眸淡若驚風地飄來一眼,我頓覺精神振奮,哪怕這張臉與他模樣一點都不像,可那眼神卻像極了。淡淡的,冷冷的,還帶了點孤高自傲的,沒有人能模仿得了。我自己都沒發覺消沉的意誌瞬間就消失了,隨之替代的是疑惑:“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現在我們到底是不是還在我夢中?”“第一個問題晚點再告訴你,第二個問題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他的回答形同廢話,卻恍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草,徹底湮滅了我心中向往仍然是夢的最後一丁點希望。半響後我澀然而問:“為什麼會這樣?”“一定要糾結夢與現實這個問題嗎?”待我茫然轉頭不解地看向他時,他又道:“那麼你說說什麼是夢,什麼又叫現實?”我的瞳孔縮了縮,還是開口而道:“現實是真實的世界,夢是虛幻的。”盛世堯輕哼出聲:“如何界定真實與虛幻?疼痛?味覺?嗅覺?那不過是你首先認知的感覺,就武斷地判定為現實。如果你生來就在一個沒有知覺的世界,是不是又要認為疼痛是假,味覺與嗅覺也奇怪呢?”我語塞在喉,沒法對得上他的問。人就是這樣,總主觀的判定自己所認知的一切,很少時候會去反過來客觀思考。誠如盛世堯所言,假如我生來就是在夢境之中,還會以為那是虛幻嗎?“不過是空間的輪換。”盛世堯淺淡了語氣再次開口:“你應該已經多少了解一些關於空間的事了,它受磁場效應但不被製約。淺白地說我們所在的空間隻是其中之一,隨著磁場的改變會有一個或者多個平行空間存在於這世界。”我能明白他所說的東西,在決定踏過五星門的時候就有預感要探索未知空間了。事實上另一個空間的世界也確實改變了我的認知,隻有白天沒有黑夜,我因此乾渴而死。可我不明白的是,現在所置身的明明應該是夢,為什麼突然變成了現實?“你還是沒懂。”盛世堯搖了搖頭,“我剛才與你說了這許多關於空間和磁場的東西,你卻仍然在以你認知的範圍來解讀目前所遇的情況。”我確實被他給說糊塗了,一臉茫然。終於,盛世堯一語道破:“既然進來了,就意味著開啟了新的原則。”瞳孔驀然變大,“你是說……在這裡夢可能是現實,現實可能是夢,而我沒有死?”“你死了現在又是什麼?孤魂野鬼嗎?”“……”但凡理智還在我必定不願承認自己是什麼孤魂野鬼,哪怕覺得不可思議也立即接受了他的說辭。那就是說因為有了我在沙漠中乾渴到昏沉,所以便有了現下的局麵。而我之前一直以為的夢,實際上隻是這空間的另一麵,那個在隻有白天沒有夜晚的沙漠裡的我沒了,便有了在這裡再次出現的我。但有一個無法解釋的點是——為什麼我變成了“曉”?念剛至就聽見盛世堯道:“我有想過這件事。最接近的解釋可能是因為某個原因,你與這空間的磁場產生了交集並且彙集在了一起,於是你就融入進了這個人物裡。”又是磁場?我無奈地質疑:“把所有的事都用磁場來解釋,這合理嗎?”本以為盛世堯會有什麼反駁之詞,卻沒料他直接肯定了我:“不合理,在沒有更好的解釋前暫且先用一下它,你不是一直在糾結這件事嗎?”額頭冒出了黑線,說得好像是為了安撫我而強行解釋了一波。“或者,”盛世堯轉過臉,黑眸鎖定我,一字一句:“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揚起眉,等他下文。“你本就是她。”愕了愕,無語地回應:“你在開玩笑吧,如果你所謂的磁場平行空間成立的話,我們和這裡的人就分屬兩個不同空間。而且在你隨我一起入夢前我還進過兩次夢境,我有看見過她,足可證我與她是獨立的個體。”不提還好,提了我才想起就是在盛世堯隨著一起進來夢中後秦臻開始把我當成“曉”,如果天馬行空一點,是不是要想成被他給影響了啊。“也不是沒有可能。”盛世堯突然冒出來一句,卻在斂轉開視線後沒了下文。獨自納悶,他是在回應我的話還是回答我後麵無厘頭的想法?不過我對這關於磁場的問題煩了,不想再去糾結,倒是對他仍有疑惑:“我有回去過沙漠,為什麼你沒有隨我一同回去?而且,你怎麼變了一個模樣?”盛世堯的回答是:“初來乍到不適應。”我有種打人的衝動,合著他的意思是到了新地方還要先適應了才能隨心所欲地穿梭自如?可他不知道我在沙漠裡經曆了怎樣一種絕望。“生死而已,看開了就沒什麼了,現在你不還在這。”橫了他一眼,這算作是安慰嗎?人都是怕死的,他一番話裡最能讓我接受的就是我還沒死這件事了。當盛世堯解釋為何變了模樣時我完全愣住,“你說你現在是附魂在這個人身體裡?”盛世堯輕瞥了我一眼後道:“你突然間氣息消失了我無處尋你,隻能暫且找了個人寄生。”“可你不是不用寄生任何人便能出現形態的嗎?”“那是基於有你的氣息存在。”“萬一我進不來這裡呢?”萬一我就在沙漠裡孤獨死去再不蘇醒呢?人死後就沒有所謂的氣息存在了吧,到時要以我氣息為生的他會怎樣?靜了一瞬,盛世堯說:“不知道。”我愣了愣,不知道是意味著他也會死嗎?所以我脫離了夢境回到沙漠,而他留在這邊其實也經曆了一次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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