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而看,見周通站在汽車後麵揪著少年的領子把人給摁倒在沙地裡,少年被嚇得簌簌發抖。小飛聞聲走了過去詢問:“乾嘛呢這是?”“這小子偷偷摸摸地從座位裡翻進後備箱了,幸好被我察覺了。”我走近過去發覺後備箱內放食物的包被打開了,再低眸掃過少年的臉,看見他的嘴角還有餅乾屑,忍不住開口:“放開他吧,他隻是餓了。”小飛也在旁幫腔:“先檢查下有沒有東西遺漏或被破壞的。”周通這才鬆開了手,少年得了自由一骨碌地往旁邊打了個滾,離得遠遠的。我走了過去在他跟前蹲下,似乎這麼大半天下來他不太怕我了,隻是身體縮了縮卻眼睛望著我。“你如何餓了可以告訴我們,不要自己去偷好嗎?”不管他是否聽得懂,覺得有必要把道理講給他聽,更何況他隻是丟了魂又不是弱智,應該是能聽進去我說話的吧。我將他上下打量之後又道,“餅乾的包裝紙不能吃,你把它吐出來,還有你握在手中的半塊餅乾沾了沙子不好吃了,我重新給你一塊。”停滯了十來秒,少年的眼神裡有了波動,他低下頭當真吐了東西在地上。果然如我所料,他把餅乾連包裝紙一塊塞進嘴裡了,還剩半塊因為拽在手上時被周通給摁在了沙裡全是沙。我起身走回車後翻找牛肉粒,聽見周通訕訕地說:“誰知道他是要拿東西吃啊。”這事周通也沒錯,非常時刻就該有比往常更多的謹慎,不管這少年現在如何他都是那幫防風衣人的同夥,對他防範也是應當的。所以我聳了聳肩表示無礙,拿了牛肉粒的袋子又走回少年身邊。抓了一把牛肉粒遞過去,少年呆呆地看看我又再看看我手上,突的動作極快地把牛肉粒全掃走了,而且全塞在了嘴裡。不由輕勾嘴角而笑,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少年隻要鑒定是能吃的就全都往嘴裡塞,生怕有人跟他搶。一時間離不開這地方,盛世堯又去盯他那羅盤了也不來管我們,不如就跟這少年聊聊吧。我隨地而坐,微側了目光看著少年將那把牛肉粒生吞,然後摳著喉嚨漲紅了臉,實在看不下去伸手在他背上重拍了兩下,這才緩了過來。跟小飛打了招呼讓丟過來一瓶水,我也遞給少年了。這回他猶豫的時間沒上次長了,隻頓滯了幾秒就把水接過去咕嘟咕嘟喝起來,一口氣竟喝下去半瓶。“你叫什麼名字?”從剛才的狀況來看,他是能聽得懂我說話的。很顯然,他不可能是啞巴。少年在沉思,眉頭逐漸蹙起,似乎在很用力地想卻想不出來,最後茫然地衝我搖頭。我看見他的脖子上掛了一根黑繩,指了指問:“那是什麼?”他低頭把繩子拉了出來,上麵穿的居然是一顆動物的牙齒,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那顆牙齒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是腦中搜掠一圈並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可能是路過某個小鎮看見過類似的項鏈吧。我問他:“這是什麼動物的牙齒?”靜了一瞬,他才遲緩地回答:“是狼的。”索性我給少年起名叫狼牙了。經過一番溝通,我發現狼牙除了不記得以前的事外,還反應很遲緩。通常我的問題問出去,他能聽懂,但是要想一會才能回答,幸好正常的辯知能力還在。防風衣人的背景肯定是問不出了,但是狼牙至少對自己受傷回來的事是有記憶的,等我盤問過後發覺這幫人對狼牙似乎很重視。這與我原本想的有出入,本以為他們急著來追我們的車把狼牙給撇下,是有種拋棄傷患的性質在裡麵,但從狼牙的描述來看似乎他的失蹤和受傷讓這個團隊都很驚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把狼牙帶上當成人質絕對是個正確的決定。盛世堯走過來的時候一身清冷,眸光淡掃了眼狼牙,“跟我來一下。”我是坐在沙地上的,從我的角度必須要仰看他,陽光剛還打在他身上形成一個光圈,反而把他的臉變得朦朧。我起身時特意看了眼狼牙的反應,發現他始終低埋著頭在玩沙子,很顯然他是看不見盛世堯的,而且也沒聽到對話。拍了拍狼牙的肩膀交代:“你在這彆亂跑,姐姐等下回來。”等我走上前與盛世堯並肩時,他側轉眸看向我,“姐姐?”挑了挑眉回視過去,“不行嗎?”黑眸視線移開,涼涼地丟來一句:“彆被表象騙了。”單純如我自然不可能聽不懂他那句話的意思,回頭看了眼狼牙,正好狼牙也正眼巴巴地在看我,那眼神裡有著祈盼和渴求。是表象嗎?我聳了聳肩,無所謂。盛世堯要我跟他一道徒步尋找陣眼,我問他為什麼不找周通或者小飛,他說:“快天黑了。”我抬頭看了下天才反應過來,確實已近黃昏了,而天黑之後便意味著危機到來。除了眼前的困境外,還有一個隱藏的風險在身上,昨晚我沒睡覺確實沒有再進那個未知時空,現在又快入夜了不得不提防。和周通他們約定好以一小時為限,無論找沒找到都要回來。但如果沒回來,他們也不要慌,就在原地等我們,免得在這陣法中彼此都失去蹤跡。在我們轉身而離時,我瞥見周通的神色很凝重,眼神中甚至有一絲難言的恐慌。轉過臉我便笑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們如此不淡定。論起徒步走沙漠我算是行家,最早決定單乾的時候我還沒車,除了能偶爾搭便車外就隻有靠兩隻腳徒步了。一雙好的鞋子是行走沙漠的關鍵,此行就我一人是穿的軍用靴。雖然白天天氣熱,這鞋子會既悶又熱,但卻實際。我留意到盛世堯的裝束是從頭到腳的一身黑,腳上蹬得也是一雙黑靴。可能是他曾附魂於皮影人的關係,從他身上我總嗅出一絲古意,所謂古意就是有那種古代人的意味。楊戩嗎?我在心裡自娛自樂地笑了笑。發現前麵盛世堯停下來回過了頭,知道這邊心思又被他聽見了,習慣了也就不以為意。待我走上前,他丟來一句:“楊戩很可笑嗎?”“有一些。”靜了片刻,他又道:“當時一定情況不容選擇。”先還沒意會過來他的話意,等走了幾步才明白他是在指自己魂氣隱入皮影人裡這件事。訝異地轉頭看他,這是在跟我解釋嗎?發現他雖然一臉平靜的樣子,可是眼神卻很犀利地在四處掃略,原來即使看似狀態輕鬆地在閒聊他都沒忘記此行的目的。餘光中瞥見什麼,我出於本能地去拉他,兩人同時往後退了幾步,低頭便見一條響尾蛇落在我們原來的位置上。這屬於生活技能,在瞥見有東西從沙裡飛躍而起時我就判斷是躲在沙子底下的響尾蛇了,但凡被它咬上一口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不用多久就會中毒身亡。不過在沙漠裡最可怕的不是這種響尾蛇,而是一種很小的紅蛇,它的毒性極強,因為身體短小不容易被發現,一個不慎就被它偷襲了。那條響尾蛇一擊不中,似乎是怒了,抬起脖子吐了吐蛇信要再次發動攻擊。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話沒說抽出腰間的軟刀削了過去,乾淨利落地把蛇頭與蛇身攔腰而斷。回眸揚笑,試圖炫耀自己這刀法,卻見盛世堯的注意根本不在這,他眯了眸一臉沉竣地凝著某處而望。我訕訕地收了刀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可除了一片黃沙外又有什麼可疑的?就在這時我聽見了沙沙聲,對於這類聲音我會覺得很煩躁,因為那意味著危險的到來。我警覺地環顧四下,發現沙子看似平靜卻有在流動的跡象,不好,沙子下麵有東西!念剛起就看見有東西從沙裡麵冒了出來,我的頭皮開始發麻。是蛇!而且不止一條,是在我們四周都圍滿了,除了剛才被我砍死的那種響尾蛇外,還有紅蛇。它們將我們圍在了正中心,在慢慢縮小包圍圈。盛世堯問:“你的刀有多快?”我苦笑了回:“再快也隻能應付一麵。”“那剩下的交給我。”儘管見識過他的能力,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你能行?”他說:“我是楊戩。”“……”好吧,這個人很記仇,怪我剛才在心裡笑話楊戩呢。不知哪傳出一聲尖嘯就有設縱身而躍朝我們撲來,我反應敏捷地揮刀而上,起初應對還算從容,可毒蛇前赴後繼地上來就有些吃不住了。關鍵是我還在留意身後的情況,雖然餘光可瞥見盛世堯的身影在疾速掠動,可還是擔憂會不會漏了空隙被蛇從後咬到。這一分心的後果便是被蛇纏上了胳膊,眼看蛇頭凶悍地咬下,突然身後伸來一掌直接將那條蛇的蛇頭給掐斷了。我驚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回頭去看,卻聽見盛世堯在後嗬斥:“專心點,不要拖我後腿!”這話聽得我極不舒服,但經過剛才的事也再不去管顧後方,純粹是我多慮了,他自有能耐去應對。隻是蛇群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地湧上來,包圍圈明顯又縮小了,即使我隻負責“管理”眼前的也開始有些吃力,必須要全神貫注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