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無數念頭在腦中閃過,卻被一道身影強行擠入,還沒想及是誰就覺手腕一緊,被一股強勁的力量猛然而推,重重跌倒在沙地上臉埋進沙中。時間靜止了兩秒我才反應過來是有人救了我,而這人正沉沉地壓在身上。抬起頭先用力呼吸了幾口,有沙子被吸進鼻子嗆得我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喉嚨口也乾疼地連連咳嗽。這時頭頂上方傳來粗獷的嗓音:“堯哥?怎麼是你?”我一愕,壓在身上的人是盛世堯?驚愕間隻覺身上一輕,一道身影從旁翻身而起並且伸手來拽我胳膊,順著那力道狼狽站起時對上熟悉而又陌生的幽靜黑眸。霎那,眼前這人與剛才腦中的人影重疊,我竟在麵臨死亡的最後想起的是他?啪!揚起的手微微發麻,耳邊是周通的怒聲:“丁寧,你竟敢!”我沒有理會他,隻沉沉瞪著盛世堯心口怒火中燒,從齒縫中迸出三字:“為什麼?”他反問:“什麼為什麼?”“明明是你強拉著我要去金沙灘,卻在半途把我丟棄,這就是你的誠信?”黑眸閃過疑惑,深思地看著我。周通卻在旁叫了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麼,明明是你乘著六子打瞌睡的時候偷溜走了,現在卻來倒打一耙說是我們把你給遺棄了。”我冷笑出聲,仍然盯著盛世堯問:“合理嗎?你們有車有物資,我是腦子抽風了一個人逃跑?現在是怎的,走了一天是發覺沒有我根本找不到金沙灘又回來找我了?盛世堯,你不是挺能耐的嘛,有本事自己去找啊。”盛世堯仍然沉默不語,但看我的眼神變得怪異,我的胳膊還被他抓著沒放,想及剛才腦子發熱扇他那一巴掌不由心中有些發毛。“你遇見什麼了?”他的視線落在了我肩上。順著他視線也看了一眼,這才想起剛才被黑毛怪咬了一口這事,外套都破了一個洞,但好像不疼了。突然盛世堯逼近一步扯開我的外套,還要去扯我裡麵的打底衣,我急忙按住他的手怒問:“你想乾什麼?”他一言不發地按我傷處附近,這才意識到他好像是在驗傷,並沒有要對我輕薄的意思。“不疼?”他沉著眸問。被他問了我才意識到不對,不是傷口不疼,而是整個肩膀麻木了。突聽盛世堯低喝:“老周,你回車上拿醫藥箱。”“可是……”周通想要說什麼,被盛世堯轉頭過去盯了一眼就噤了聲,訕訕地扭頭走了。我輕哼出聲,把人支開是要怎樣?心頭的火還沒下來呢。“等會再說你那事,你這肩膀再不治就廢了。”盛世堯拽了我坐下,剛要掙紮就被他空手奪下了我手中的軟刀,隻覺眼前一晃底衫嘶啦聲響,肩膀那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隨後他將刀丟在地上,直接用手野蠻地扯開布料,朦朧夜色下傷口好像真有點發黑了。“手機還在嗎?”這種時候我當然不會再鬨,點了點頭從兜裡摸出手機。他吩咐:“拿燈照著。”我把手機調出手電筒,這邊燈剛亮就見他拿了一隻打火機出來在熏我軟刀的刀尖,隱隱明白他要做什麼,不免心中驚悸。等見他真的把刀尖移向我時再也忍不住開口了:“你就這樣弄?”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傷口四周發黑代表細菌感染嚴重且有毒素,必須要把毒血放出來,否則你這整條胳膊可以不要了。”不管他是否在嚇我,聽完後我的臉色也變得慘白。乘著我發愣的時機他直接利索地在傷口四周各劃了四個口子,然後就見黑血冒出來,等擠到見血液變成紅色時我才終於有了痛覺。正在這時有汽車引擎聲傳來,轉眼就見龐大的悍馬車停在了跟前,周通與小飛從車上下來往這邊看了眼,立即從後備箱拿來藥箱。接下來的一幕讓我感到驚愕,隻見盛世堯從藥箱裡翻出一根針管導入藥和液體,然後就往我肩膀上注入。後知後覺地才想起要問:“你給我打了什麼?”“血清。”是用來驅毒的?可一般醫藥箱裡不就是準備一些傷藥嘛,怎麼連這都有準備?“老周,把紗布遞給我。”這時盛世堯吩咐了聲,周通立即熟練地剪下一塊紗布和繃帶遞了過來,從包紮到結束不過半分鐘,完了盛世堯還把外套給我拉上了。氣氛僵窒中。剛剛人家為我療傷包紮,就算心裡還存了火也不好意思再發飆了。周通和小飛因為盛世堯在也不敢多話,杵在原地都僵著。總算盛世堯開口打破了沉寂:“先上車吧,就快天亮了。”天亮?我驀然而頓,隨即反應過來什麼而抬頭,怎麼會這樣?“怎麼了?”身旁傳來盛世堯的疑問。他能第一時間知道我剛在想什麼,肯定立即察覺到了我的異常。但我沒理會他,從沙地上起身頭仰著天走了一大圈,連周通都忍不住問了:“丁寧你看啥呢?”可能是覺得一直叫我“丁老板”彆扭,索性改喊我名字了,這樣我也覺得自在。“星星。”我無意識地丟下兩字,卻令他們更加一臉迷茫。隻有盛世堯最敏銳:“是不是有什麼不對?風暴要來了?”不過他敏銳的方向錯了,不是風暴要來,而是這天為什麼一會黑不見底又一會繁星滿布?而且遠處的天邊好似真的有白光在起來,這是終於要天亮了?這氣候也實在是太怪異了吧,剛剛折騰了這麼久恐怕都已經快早上八點多了,我從未碰見過沙漠裡的天亮這麼晚的。“現在應該是淩晨五點。”輕沉的提醒從身後傳來,我驚轉回頭,顧不上剛才還起過爭執一把拽住他胳膊,“你說現在幾點?”黑眸沉靜地看著我,語氣肯定:“五點。”我不相信地扭頭去問小飛,“現在幾點?”小飛掏出手機看了眼,精準報出:“五點零一分。”我也低頭緩緩地拿起還拽在手上的手機,當目光觸及屏幕時,整個腦子都隻剩下一個疑問——這怎麼可能?剛剛我都使用過手機來照明,可當時盛世堯要為我療傷,根本沒往彆的方麵去想也沒留意其它細節,直到這時才發現,我手機的時間變了。時間變成了五點零一分。是盛世堯最敏銳地覺察到問題:“你之前手機顯示時間是早上八點?”我衝他搖頭,“是早上七點,伸手不見五指天沒有亮。”“啊?這怎麼可能啊?”周通在旁插話:“你是不是看錯時間了啊,還是你手機有問題?”我不知道,之前還很確定但現在我不確定了,因為我所經曆的細思起來全都是不合理的,而如果回到眼前這個時間點這個天象,才似乎比較真實。盛世堯再次發令:“先回車上,把事情源源本本說一遍。”這次我沒有作聲就跟著一同上車了,還是與盛世堯並座在後座。知道這其中一定出了問題,所以坐定後我就開始陳述事情經過。在我講述過程中幾度看見周通和小飛臉上都露出驚異的表情,而身旁的盛世堯則隻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著在聽,不過神情很專注。待我停下時周通就迫不及待發問了:“你以為我們把你丟下開車走了?可明明是你莫名失蹤,我們找你找了一夜啊。”事情完全顛倒,聽起來很不合理,可他們臉上的表情卻讓我疑惑,究竟哪裡出了問題?“時間。”盛世堯突然開口,引得我們三人都轉眸向他。他說:“你沒有撒謊,我們也沒有騙你,你是連帶帳篷憑空消失的,地上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之前想不透你是怎麼走的,現在有答案了。”眸光幽沉看來,明明滅滅間閃爍著沉定的光:“是因為時間產生了偏差。”我沒懂,同樣在座的也沒明白,隻聽周通追問:“堯哥,什麼叫時間產生偏差啊?”“在過去那段時間,她去到了一天後,而我們還留在當下,空間一樣但時間軸不同了,所以我們和她都找不到彼此的痕跡。”我愕然在原處,穿越時空嗎?這怎麼可能?盛世堯凝眸向我,“自然界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介質存在,當兩種磁場發生碰撞就沒有什麼不可能。”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我發現周通和小飛全一臉認可,不像我仍然有質疑。我想了下道出不合理性:“如果你說得是真的,那麼為什麼就我一個人會去未來的失控?”當時我和他們是在一起的,就算真有什麼莫名的力量不也應該把我們一同搬移過去嗎?“所以問題肯定還是出在你身上。”盛世堯下了斷語後驀然而問:“你做了什麼噩夢?”剛才我在陳述經曆時對噩夢隻略帶地提了一句,畢竟這是很私密的事,正在猶疑間聽見周通冒出來一句:“不會做得是春夢吧。”開客棧來得客人形形色色,經常會聽到這類的葷話,所以麵對這種調侃我隻冷笑了聲回懟過去:“會做春夢的怕隻有你們這群光棍吧。”“堯哥可不是光棍哦,不過不是我說啊丁寧,不就是個夢嘛,還是噩夢,藏藏掖掖地作什麼?”周通不解地問。我輕哼了聲不理他,直接對上盛世堯的視線:“不可能與我的夢有關,那個夢我做了不下幾十次了,之前都沒發生過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