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深看了我一眼,沉靜而道:“之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不會,有些東西要產生效應通常要到特定環境或者是特定的時間。我對你的夢沒有特彆的興趣,既然問題出在你身上當然要從你身上的細節尋找。”我沉默,他也不催促,半響之後我開了口:“可能是有過一次遇見流沙的經曆,所以我常常會做夢夢見自己腳下的沙子不斷沉陷,直到滅頂強烈的窒息才會醒來。”描述了這次的夢境,可能與之前略有不同但其實大同小異,我已經得出規律了,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麼變化最終都會是以陷進沙中滅頂窒息為結局。有時候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對我未來的示警或者是,預言?但我這人不信命,要真有這預言的能力我還用得著跑這麼辛苦嘛,不過我也喜歡這樣東奔西跑,要真讓我一直守在客棧能生出病來。也不清楚是黃沙漫天裡的風景吸引了我,還是其它什麼原因,總之我對這片沙漠上了癮。回神時覺得空間有些安靜,環轉而視見他們三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好笑地問:“怎麼,被嚇著了?”盛世堯眸光沉了沉,盯緊了我問:“你說你做這個夢有不下幾十次了,每次都一模一樣?”既然都已經說了,也沒瞞的必要:“其實之前具體夢境我記不太清楚的,隻有最後醒來前陷進沙中的殘留印象。是最近這幾次醒過來能記得全部內容了,全都大同小異。”“具體什麼時候能記得的?”他又追問。我想了下,“大概就是這趟從外頭回來後。”前座的周通似乎忍不住要說什麼:“堯哥,她怎麼和……”卻被盛世堯一個厲眼給扼斷了後麵的話,我頓感不悅也心生懷疑,他們在故弄玄虛什麼?氣氛又一次變得沉滯,一直沒作聲的小飛突然問了句:“老板,你是怎麼回來的?”我怔了下,“剛不是說過了嗎,我被那群黑毛怪追著跑,跑著跑著就撞上你們了。”聽我說完後小飛轉眸去問他們:“堯哥,老周,你們剛才有聽見什麼特彆大的動靜嗎?”周通搖了搖頭,但見盛世堯露出讚許的目光:“六子的想法有道理,我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她消失上,卻沒有思考她如何回來。所以與夢無關,真正導致時間與空間有偏差的是那顆珠子。”珠子?我立即從口袋裡把黑珠子給掏了出來,“你是在說它?”盛世堯低眸而視,忽而掌心一空珠子被他拿了過去,速度快得我都未及反應。要從他臉上瞧出點端倪來是很難的,但也不知相處了一段時間多少能揣摩出那平靜的表麵下的心緒,似乎此時的他有些異常。“果然。”盛世堯用言簡意賅的兩字傳達了結論,可我有點不太信。就算這顆焓葉珠被重金懸賞了許多人來爭奪,但要說它能有帶我穿越時空的能力也未免太過詭異了。毋庸置疑盛世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那雙幽黑的眸子明明什麼情緒都沒呈露,可被輕輕一瞥就有種……威懾感。這個詞其實並不恰當,但是我找不到彆的形容,就是心裡凜凜的感覺。忽然手被擒住,焓葉珠被擱在了我的掌心可他的手卻沒有撤回,隻聽他低令:“你握住。”我無意識地按照他的指示而做,剛握成拳就被他的大掌給包住了,在那一瞬臉刷的一下就竄紅了。明知道他不可能有那方麵的意思,可是我沒法控製自己心跳的加速。“閉上眼凝神靜氣,什麼也不要想,感受它。”低沉的嗓音就像會蠱惑般,我不由自主地闔上了眼睫,剛剛疾速而跳的心臟漸漸平複下來,感覺掌心的珠子似乎變熱了。這時包裹著我的手掌突然撤離,然後盛世堯的語聲抵進耳膜:“可以睜眼了。”沒來由的恍然若失,睜了眼攤開掌心我驚異地抬頭:“這……”原本沉黑的焓葉珠子居然隱隱透著紅光。“它不是詭異,是核心部位存著某種未知的能量,而這能量隻有在你身上能夠出現。”我正想問他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他便已經知曉了我的心思般先一步解答了:“因為它在我這沒有任何異常,而在你拿出了它之後就從那空間回來便是最好的印證。”啞然無語,這個事實是我無法辯駁的。而且之前珠子在他那時的確一點事都沒有,是夜晚到來他把珠子給了我,隨後我便莫名去到了一天之後,與他們產生時間的交叉。仍然有疑惑,周通替我問出來了:“可是堯哥,為什麼現在珠子都變色了也沒出現問題呢?”盛世堯橫了他一眼,“特定的物質需要特定的環境與磁場,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三樣缺一不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驅使的。”某些人似懂非懂地在點頭,我也無力再反駁。至少確定他們並沒有失信把我遺棄在這沙漠裡,想到之前自己還為此扇了盛世堯一巴掌……便有些不敢再去看他。總算隨著一聲啟鳴車子又繼續行走在了路上,誰也沒再繼續那話題。不光是我被噩夢纏繞又遭遇黑毛怪的圍攻,他們也幾乎找了我一整夜,經過一晚上的折騰車內的每一個人都累了,周通嘀咕了句“過會換我開”後就歪坐在椅子裡打起了呼嚕。餘光中見盛世堯似乎靠在一側也闔了眼,我反而沒有困意,而且開車的人是很容易被環境影響的,如果旁邊睡倒了一片小飛很有可能也會打盹。有意敲了敲前座的椅背,與小飛在後視鏡中對視了一眼,他了然地點了點頭。可我似乎高估了自己,安靜的氛圍和肩膀上隱隱的痛楚相互交織,眼皮越來越沉。不行,我得做點什麼事才行,往前座靠近了些小聲道:“小飛,換我開車吧。”小飛怔了怔,“不太好吧。”“沒什麼不好的,本身就要我來指路,與其浪費口舌還不如讓我來開,你先休息一會吧。”畢竟小飛做我員工兩年,對我的話多少能聽點。他猶豫了下真的一腳踩了刹車,可突然身側傳來沉沉的低令:“六子你繼續開,累了叫醒老周。”這下小飛再不敢有異議了,急忙鬆了腳下的刹車,目不斜視地繼續行駛。我怨惱地扭頭看過去,這人的支配欲怎麼這麼強?闔著雙眼驟然睜開與我四目相對,幽沉了眸色,他道:“你肩膀受了傷,不適合開車。大致地圖你描繪過了,不如乘著這會閉下眼,後麵可能就沒機會睡了。”聞言我笑了,他是覺得僅僅依靠我簡單描述就能把這片沙漠地形都摸清楚?也懶得和他起爭執,既然他沒睡那便不用我操心安全問題了,靠著車門蜷曲著就睡了。起初還因車子顛簸而昏昏沉沉,後麵就恍惚著沒意識了。等我再睜開眼時一片漆黑,隻停滯了一秒我就猛然坐起,但被黑暗中的長臂從後鎖住了腰,本能地掙紮卻聽耳後傳來盛世堯的低語:“彆動,我們已經不在車裡了。”“我們在哪?”我脫口而問。“不知道。”他頓了頓,“應該是又回到你所描述的空間裡了。”心頭一震,同時目光環視四周,果然見眼前又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像被濃墨籠罩。 而且有種強烈的被窺視感覺,那感覺來自四麵八方。這時我終於慶幸他能知我心神這事,在心頭念轉:怎麼回事?上次我不是要到天黑了才錯進空間嗎?盛世堯果然聽見了,不過卻沒有用傳音入密跟我交流,而是直接低聲道:“已經入夜了,你睡過去後就沒醒,傷口有發炎症狀,我已經給你重新包紮了。”我驚愣住,自己竟然睡那麼久都沒醒?可是……這次為什麼連他也一同來了?難道他也睡著了隨我一起入夢來到這裡?“我沒睡。”盛世堯立即回應了我,“因為之前我將魂氣凝於你身上了,就是以防再生變故。在空間輪轉的一瞬我看到你口袋中的珠子變成了朱紅色,我們的推測沒有錯。”他不說還好,聽他一說頓覺口袋裡似乎有灼熱感,我正要去掏焓葉珠卻被他止住:“先看看那些究竟是什麼,免得你一拿出來就把它們嚇跑了。”我驚愕地問出了聲:“你也能感受到有什麼在我們四周?”他輕應:“嗯。”有了之前黑毛怪的經曆,我大約猜到黑暗中看不見的那群窺探者一定來者不善,而我跟盛世堯如此坐在地上肯定不妥。驀的腰間一緊,整個人都被從後給攬抱著站了起來,待我站定後,長臂就撤回了,若非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如此暗黑下我都沒法確定他是否還在。忽而覺察到第二次身處這樣的環境沒有之前那般惶惑,是因為身邊有他嗎?斂去雜念,再次從腰帶中抽出了軟刀,似有所感盛世堯好像看了我一眼。不過這麼黑,他倒是能看見嗎?“黑夜對我沒有障礙。”聽見他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