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照片中還有一個姑娘,輕倚在他身旁,兩人明明沒有太過親密的動作,可就這麼站著也給人一種特彆親密的感覺。凝看了片刻我知道是為什麼了,我看到的影子是個極其淡漠沒有溫度的人,哪怕他夜裡睡覺霸占了我的床,他骨子裡也透著冷意。但是在這張照片中,他的眸光裡有著一片溫色,陽光打在他臉上就連輪廓也變得柔和了。視線再次落在那姑娘身上,莫名的有種親切感。她長相清秀,眉眼間透著靈氣,嘴角微微牽揚了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不習慣對著鏡頭的僵硬。若有所感地抬起頭,察覺影子的目光也落在照片上,或者說,他在看照片上的那個姑娘。我直接把照片推過去,“你認識她嗎?”影子拿起了照片,眉宇一點一點蹙起來,等他放下照片時又恢複了之前的淡然。他說:“不認識。”我判斷不出來他這話的真假,又指了照片上的男人問:“那麼他呢?”“此人與我有些神似。”我差點失笑出聲,豈止是神似,根本就是同一個人,除非這世上他還有雙胞胎兄弟。沒料我這麼想著,影子居然還開口問了:“我有雙胞胎兄弟嗎?”周通和小飛的表情變得有點滑稽,既錯愕又吃驚,周通的回答是:“當然沒有。”就好像影子有雙胞胎兄弟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影子聽後點了下頭對我道:“那我應該是他了。”然後沒了下文。氣氛有那麼一瞬的僵窒,相比較他的淡漠,周通和小飛就沒那麼淡定了。周通從梯子裡起身,用小跑的來到影子身後,臉色驚喜:“堯哥,你就彆跟我和六子開玩笑了,這兩年可把我們找得團團轉,你和小妹這一趟怎麼會花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小妹在哪啊?”我的眸光閃了下,也好奇影子會怎麼回答。“小妹”應該就是照片中那個姑娘吧,但是和周通是兄妹?有些狐疑,實在看不出兩人長相有什麼相像之處。結果影子淡淡飄了他一眼,卻來問我:“要回去了嗎?”我聳了聳肩,“隨便。”於是影子起身,繞開周通的位置往門外走,到門邊時又回頭來看我,眼神催促。這時我的手機乍然而響,一接通麥叔就在另一頭喊:“老板,不好了,店裡出事了。”火速趕回客棧,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人,推開人群走進門見已經有派出所的人在。不知誰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就是她,她是這家客棧的老板。”引來眾人的目光後民警走了過來,“叫什麼名字?”“丁寧。”“你是這家客棧的負責人嗎?”“我是。”民警板著臉又問:“知道你客棧死人了嗎?”我的視線掃過那處剛拉起的警戒線,口中答:“剛剛才有人通知我回來。”麥叔在電話裡已經跟我簡單彙報了情況,若說之前都是些小風波的話,那麼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一名顧客在退房的時候突然如中邪了般渾身抽搐倒地,隨後口吐白沫,前後幾分鐘的事人就不動了,麥叔剛回到店裡就撞上這事,壯著膽上前探看,發現那人已經沒了呼吸。微挪了位置看清地上躺著的人,不由一愕,那不是之前縷縷起衝突的小夥嗎?還有……我回轉過頭,目光射向跟著過來的周通和小飛,那出皮影大戲不是這小夥與周通串通一氣的嗎?那這人應該是周通的人。眼前人影一閃,有人從身旁掠過向那處走去,我下意識地斂轉視線,見影子毫無顧忌地穿過警戒線站在屍體旁邊低頭凝看。他倒是方便,在場除了我以外,也就周通與小飛能看見一點他的輪廓,其餘的人看不見。“嘿,問你話呢?”民警的一聲揚喝拉回了我的注意,見對方臉拉得更長了,語氣嚴厲而斥:“想什麼你?問你到底有沒有不在場證明,你意思才從外麵回來,有誰可以作證?”我愣了愣,“警官,你這是在把我當作嫌疑人審問嗎?這家客棧是我開的,我會笨到砸自己招牌在自個店裡殺人?”民警被我用話堵得惱羞成怒,正要喝出聲來,周通忽然從後走上來陪笑著解釋:“警官你好,我可以給丁老板作不在場證明,剛剛丁老板在我那喝茶呢。”民警將他上下打量,“你又是誰?”周通發了一根煙過去,自來熟地回道:“小弟無才,在老街區尾端開了一家小店,生意很不景氣啊,剛約丁老板喝茶就是想談一下轉讓的事。”說著就點了火遞過去,這時民警臉色才稍緩地把煙放進嘴裡,周通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乘著周通故意跟民警打岔便走開,來到警戒線外看清了小夥子的臉色竟然是發黑的,聯係麥叔給我講述的經過不禁想難道是中毒而亡?如果是這般,那麼客棧的嫌疑就越加大了,總之人死在店裡,麻煩事就來了。不過我也不是冷血的人,小夥子正當年輕就這麼突然沒了,該我負的責一定會負。小鎮配備的警力肯定是不足的,這邊警戒線拉了後也沒人來取證,我剛走近影子就聽見他否定了道:“不是中毒。”也不去管他又來窺聽我的心念,蹙起眉頭問:“那他的臉為什麼是黑的?”“煞氣。”我狐疑地看他,“你的意思是他中了邪?”影子答我:“你要這麼理解也行。”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我肯定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是現在身邊就已經發生了不可控情形,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發生的?不遠處民警在給一小姑娘做口供,我認出正是小夥子的女朋友,也就是那晚被影子嚇昏的姑娘,不由豎起耳朵仔細聽去。民警問了句什麼,姑娘搖了搖頭表示不知,卻又欲言又止。民警見狀肯定追問到底,隻聽那姑娘將之前在客棧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神色間依然有著惶恐與不安。這裡麵當然包括她被嚇昏以及小夥子在看皮影戲時突然抽搐神智不清的事。民警一一記錄後又去問彆人了,我遲疑了下走過去,見姑娘滿臉淚痕,眼中含著痛苦與傷心,原本想問什麼也打消了念頭。倒是姑娘突然抬起頭來,看見我時眸光閃爍了下,猛地從椅子裡跳起來撲向了我,我反應敏捷地退後一步躲開她。她見撲了個空就揚起手指顫抖著喊:“是你!就是你害死他的!”我被帶回了派出所,但隻去坐了半小時就出來了。既然要在這鎮上開客棧,能不與派出所的打交道嘛,剛好今兒出警的兩人是新來的,不然我連這扇門都不會進。隊長叫林哥,他把我送到門口後笑道:“你也彆怪我那兩個兄弟,當時那情形除了把你帶回來沒法收場了。”我笑了笑點頭:“明白。”這種圓場的話自然能懂。這時從派出所裡又有人出來,我側頭一看,見是周通。林哥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周通挑起眉走向我,“丁老板,我可是給你作證做了兩回了啊。”牽動了下嘴角語調諷涼:“謝了。”我轉身就走,隻走出兩步餘光就瞥見周通追了上來搭訕“看你跟堯哥走得很近,能說說你和堯哥是怎麼認識的嗎?”“無可奉告。”我冷漠而回。他也不生氣,依舊與我並肩了走,“其實你不需要對我如此防備,我和六子的目的就是為了找人,現在人找到了自然也不可能對你不利。能找到堯哥也多虧了你,現在大家都是朋友了,這次你店裡出了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找我老周必定義不容辭。”我斜看了他一眼,見他麵朝前方並沒在看我,臉上也沒阿諛的神色。之前對他印象就覺得是個圓滑世故的人,現在倒讓我有些改觀。他忽然扭頭過來朝我咧了咧嘴,“堯哥既然認可你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不瞞你說,我和六子跟了堯哥很多年,除了當初對小妹外沒見他與誰這麼近過。”我沒作聲,知道他是想引我道出原委,但這時候我既沒心情也對此人仍有防備。許是看出了我的意思,後麵回客棧的一路上周通都沒再開口。回到客棧時見之前圍觀的人群都已經被疏散了,隻有三三兩兩還在門口張望。麥叔看見我進門迎上來詢問情況,我搖頭說沒事目光就環顧四下尋找影子,剛才被民警“請”走時我小聲交代他去查一下邪氣的來源,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耳邊傳來周通疑惑的聲音:“堯哥怎麼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二樓的拐角處有個背對的身影蹲在地上,仔細一看,正是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