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見了你緊相偎 慢廝連(1 / 1)

戲子 狄默 1776 字 2天前

金彤善意的提醒讓杜見遙心裡一慌,她不由朝秦方看去,秦方又擠到另一堆人群裡,憑三寸不爛之舌逗得貴太太、姨太太們哈哈大笑。他注意到杜見遙正看著他,於是脫下簷帽調皮地敬上脫帽禮,眉眼很不正經地挑起。杜見遙不喜歡這個人,挽著金彤匆匆走了,到安靜的角落後她拉金彤坐到白色長椅上,深深地籲口氣。“累了?”金彤從包裡取出一隻玲瓏的水壺遞給她,無意間眺望到遠處的新郎新娘,忿忿地罵了句:“齊承灝真不是個東西!”金彤的恨不比杜見遙少,隻是杜見遙心身疲憊,提不起罵人的勁了。她知道齊承灝時不時地在往她這裡瞄,所以要注意分寸,不能露出破綻。借遞水壺的時候,她小聲地與金彤說:“這裡眼線多,你得小心。”話落,杜見遙遞給她一張寫滿情報的紙片。“這是他與幾位將軍的通話內容,收好。”金彤不動聲色把紙片塞入包裡,“謝謝了,你給的東西都很有用,我會向上級彙報,還有上次謝謝你幫了那些學生。如今你的處境最危險的,而且你……這段日子變了。”說著,金彤臉頰一紅,轉頭看著她,打量起她的眉眼。“變得更像女人了,你和他呆得太久了。”她在指她與齊承灝的事。杜見遙無言以對,的確,他倆過於親密了,昨晚他還到她的房裡睡到半夜才離開。他倆的關係見不得光,可她身上的變化卻是顯而易見,而且另一件事也讓人犯愁。金彤適當地提醒她:“你彆陷進去。實在不行,我幫你準備船票,你儘快離開這裡。”杜見遙嗤笑一聲,以嘴嚅了下齊父和齊母,說:“這兩個人你看到了嗎?他與我爹稱兄道弟,另一個和我娘有金蘭之交,可在我們家遇難的時候,他們不但落井下石,還私吞了我爹給的活命錢。他們現在活得多風光,完全不記得曾經乾過的齷齪事。本來我想放棄,這苟且偷生未嘗不可,但我遇見了你哥哥,知道了何為快樂,我想和他在一起的,隻差一點,隻差一點……”說著,杜見遙的眼神漸漸黯淡,希望在她的眸中隕滅,剩下的隻有仇恨,為了這恨,她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金彤心疼她了,重重地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如果我哥還在,他一定舍不得你這樣作賤自己,他會希望你忘了他,快快樂樂地活下去。”“我做不到。”杜見遙無奈搖頭,淺笑略苦澀,“這段時間我總會夢見他,有時即使齊承灝在,我也會夢到他。他對我很失望,隻是說不了口,他一定恨我……”“噓!彆說了!他來了!”金彤突然按住杜見遙的手。杜見遙陷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好在金彤反應快,先一步站起身迎向那對新婚夫妻,滿臉堆笑奉承道:“齊先生、齊太太恭喜呀。今天賓客太多,我都沒機會跑到兩位跟前道喜,這不,沾了見遙的光嗎?”齊承灝禮節性地微微一笑,然後轉過眼看向杜見遙,他的目光就像浸過毒汁,一時半會兒殺不死人,但能慢慢腐蝕掉人的血肉筋骨。杜見遙受不了這種折磨,佯裝鎮定站起身,彬彬有禮地鞠躬道:“齊先生,齊太太。”齊太太微微地眯起眼,暗中細細地打量她一番,笑著說:“承灝一直在我麵前誇你呢,今日見到真人了,果真和他說的一樣,不,比他說得還好。”她的聲音很尖細,像是藏著針。杜見遙不由多看她兩眼,找不出多少真心。官場的恭維,她聽多了也會說,於是當著齊承灝的麵笑著道:“這是謬讚。齊太太不知道,齊先生向來說反話。他說一個人好,這人真不一定好;他說這人一般,那就說明這人真的好。打個比方,前幾日齊先生說太太相貌普通,今日一見,太太真是美若天仙。齊先生就是這麼愛說反話。”齊太太聽後咯咯直笑,以蕾絲繡花白手套掩住紅唇,嬌滴滴地說:“杜老板真是個很風趣的人。”齊承灝似乎沒聽到她倆的談話,他隻注意著杜見遙微紅的眼,問:“剛才你倆在說什麼?”他指的是金彤和她。杜見遙欲言又止。金彤見狀連忙挽住她胳膊,嬌嗔道:“齊先生,你這話問得正好。我正在問他婚期呢,他支支吾吾不肯答。喜帖我都訂好了,隻差填個日子呢!齊先生,你來替我做主。”齊承灝聽後露出鮮有的笑,說:“急什麼?你把我最得力的部下拐走,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話落,他瞥了杜見遙一眼,眸中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金彤氣得不行,又是嘟嘴又是跺腳,假裝成一個恨嫁的小女人。她幫著杜見遙逃過一劫,可杜見遙並不能每次都靠她,她總有不在的時候,特彆是晚上。齊承灝找杜見遙找得很頻繁,偶爾還會把她帶回家裡辦公,並且專門留了一個房間作為“值守房”。殷副官也常來,也不知他是否知道齊承灝與杜見遙的事,總之他就像個遮羞布,很巧妙地掩住了彆人的耳目。來往幾次,杜見遙總能撞見齊太太,她不是去買東西就是去和太太們打牌,每回她都嬌滴滴地喚他一聲:“杜老板,你又來了。”她的聲音由尖銳變得粘膩了,眼神也是飄忽不定的。又是一個把她當作男人的女人。好幾次杜見遙都不知該不該接,很尷尬,也很煩躁。“齊太太,出去呀。”她勉為其難地回應了。齊太太的目光更為大膽熾熱,像瀝青覆在她的身上,恨不得融化她。“約了人家打牌。”齊太太站在樓梯口,肘撐著扶手,手掌托著粉嫩的頰,裝作一個處世未深的少女,撲閃著單鳳眼。她有著東方美韻,可動作姿態思想全是西式的,顯然兩者沒能融會貫通,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杜見遙微微一笑,說:“我是來給齊先生送公文的,他讓我今天就送來,不要耽誤。”“哦。”齊太太對杜見遙手裡的公文不感興趣,眼睛始終黏在她的臉上,“對了,聽承灝說杜先生曾經是唱戲的,不知道唱什麼戲,能不能教教我?”杜見遙聽後愣了下,很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現在也唱戲,隻是唱得少了。太太喜歡聽是好事,但學……我看不必了。”“那杜老板什麼時候有空唱給我,我還沒聽過杜老板唱戲呢。”齊太太興致勃勃,帶著蕾絲花邊手套的手不經意地觸碰到了她的手臂。杜見遙不由縮起身子,不習慣她過分的熱情。“太太,司機把車開過來了。”管事姆媽很合時宜地出現了,解了杜見遙的窘境。齊太太嬌媚地托了下彎彎曲曲猶如海浪般的發,嬌嗲回了句:“知道了。”說著,她朝杜見遙飛了個媚眼,“杜老板,我們說好了,改天你唱戲給我聽。”話落,她扭著纖細的腰肢,踩著最時髦的細高跟鞋出了門。杜見遙死裡逃生,長長地籲了口氣。她不知道這齊太太從前是什麼樣的性子,是不是結婚之後才變得水性楊花。想著,杜見遙捧著公文上了樓,一抬眼就見齊承灝站在二樓樓梯口,正麵無表情地盯著她。他像是生氣了。“你來晚了。”齊承灝很不悅,刻意指了下手表,“下回請準時。”杜見遙解釋:“剛才在底下遇到你太太,與她說了幾句話。”“哦,知道了,你上來吧。”齊承灝很淡漠,並不關心杜見遙與他新婚妻間發生過什麼。他敞開書房的門,就像敞開一個大鐵籠,等著杜見遙自投羅網。杜見遙把公文放到書桌上,分門彆類。“這是今天早上剛收到的急報,正等著您批示;這份是殷副官送來的,說是……”一個深吻截住了她後半句話,細細地品著她要說的每個字。杜見遙把他輕推,瞥了眼關緊的門,然而羞赧垂眸,說:“彆這樣,她在。”齊承灝不屑地冷笑,反問:“你怕她?”杜見遙想了一會兒,微微搖頭:“我是在為你考慮。你還得仰仗嶽父的生意,若是把他寶貝閨女氣跑了,你怎麼收場?”她有意試探。齊承灝撇下嘴角,不高興但也沒反駁,看來被她說中了。杜見遙摸透他了,隻有在權與利跟前他才肯低下高傲的頭顱。她想他還沒那麼喜歡她,喜歡到什麼能都不顧的地步,但是她要得他的歡心、他的信任,於是轉身埋首在他懷裡,輕而甜糯地說:“我想你。”她聽著他的心跳,想著另一個遙不可及的人。悲傷越來越濃,她不知所措,隻好借著他的肉身,像個撒嬌的孩子,蹭著他的胸口,不停地對另一個人說著:“想你、想你、想你……”齊承灝相信了,心裡竟然起了一絲絲的愧意,可是他如日中天,剛又找到個好泰山,若按此計劃繼續下去,過不了多久半邊江山都會是他的,這唾手可得的一切真要放棄嗎?不,不能!齊承灝心硬血冷,兒女情長算什麼,比不過權欲。“轉過去。”他命令,冷冰冰地把她當作一個物件。杜見遙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不願意,委屈地蹙眉說:“我今天不太舒服。”“轉過去。”杜見遙照做了。事後,齊承灝送她一支頂花,珍珠、銀線、火油鑽,巴掌大小的一枚比平房還貴。齊承灝抱住她溫存著剛才的香軟,近乎討好地在她耳邊問:“喜歡嗎?”或許是累了,他的心也就變軟了。杜見遙把頂花托在手裡,小心翼翼地好似托著一支展翅欲飛走的蝴蝶,頂花上的火油鑽是蝴蝶的眼,熠熠發光,大得有點恐怖。“喜歡。”這句話是真心的,沒有戲子不愛行頭的,包括杜見遙。這讓她想起了埋在鬆樹下的那箱戲衣與行頭,本與肖遙約好等戰爭結束後讓它重見天日,眼下看來似乎沒這一天了,想想有些可惜,也有些不甘,杜見遙抬起頭,伸長脖頸,像條嬌媚的蛇,在他麵前展示著自己婀娜的線條。“我以前的戲衣全是金銀溶了再打成花樣縫到上頭去,還有那些耳挖子,頭麵、有點翠的、瑪瑙的、琥珀的……這些全都沒了,都是因為你,你得賠我。”她磨牙霍霍,嬌是假,恨是真。齊承灝失聲輕笑,劍眉輕挑,很不屑地說:“不過是這些東西,你要我給,再給之前你得告訴我,上回你和那秦方的說了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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