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正相識(1 / 1)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嚴陶陶眼看著隼戈受難,卻隻能被反綁著手押走的時候,剛剛才在宮門處被那具無辜女屍勾起的強烈自責感又湧上了心頭。又是因為她,一個毫無關係的人收到了牽連和傷害。嚴陶陶被塞到和俊俏男子一個馬車裡,同車的還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一個不知是婢女還是屬下的女子。女子想給嚴陶陶把身後綁著的手解開,卻被男子一個眼神製止。“彆解開,就給她扯鬆點就行了。”他一個人坐在另一邊,斜倚著身子,看著愜意得很。女子手上動作停了,臉上卻一臉為難,說道:“可是太子說她身份重要,讓我們不能太……”“嘖!”男子突然傾身用手中扇子抵住了女子的嘴,有些惱火,“出門在外,你就要聽我的。而且你這張嘴實在是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回去就讓主子賞你耳光。”嚴陶陶耳朵尖,抓到了一個關鍵詞:太子。在大忠,皇帝劉珣剛坐上皇位沒幾年,正值英年,雖有子嗣,但東宮無主。所以這個“太子”絕不是大忠皇宮的太子。而寧國皇帝剛滿二十,而且在廂菡太後掌握大權多年的情況下還未有子嗣。對此民間還傳言是因為廂菡為了控製寧國皇帝一輩子,早在他幼年時就狠心廢了他男人的能力。排除了大忠和寧國,那麼答案呼之欲出,隻有一個。女子口中的太子,稱的隻可能是央順的太子。嚴陶陶在這邊大腦飛快地思考,眼睛轉來轉去,被瞥過來的俊俏男子看了個正著,他抬起來她的下巴。“我就說不能放開她,你看你我兩句話而已,這個女人就在這裡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鬼精得很。一旦放開她,對她好一點,她沒準兒就給我整出什麼幺蛾子。”“你放開我。”嚴陶陶扭著脖子,企圖躲開他的手。男子把手拿開,又坐回去,沒再理她。一旁的女子又說話了,還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個小瓷瓶,給男子遞過去:“公子,你臉上的傷……擦點藥吧。留疤了就不好看了。”男子卻擺頭,撫開了她伸出去的手,說道:“不必了。留了疤更好,省得主子總拿我生得太俏取笑我沒有男人味、說我像個女人。”“嗬。”嚴陶陶聞言笑了,“那你主子說得不錯。”誰知男子根本不生氣,反而閉目假寐,聲音不溫不火:“激將法,對我沒用。”麵前這個男人油鹽不進,提防嚴陶陶提防得滴水不漏,使她有些氣餒。正當馬車行了不知多遠,顛簸使得嚴陶陶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當的一聲就響在耳邊,有什麼東西從外麵猛地釘在了馬車上。男子猛然睜眼,飛身出了馬車,立在馬車前麵。一共三輛馬車,此時被圍在一群騎著青色馬的黑衣黑褲黑靴的人中間。男子心下略微一數,來人至少二十人。其實人數不是關鍵,關鍵的是這些人來自哪裡。“青馬玄衣不見刀,各位可是妄環塚的殺手?”男子一眼認出,高聲說話,“不過妄環塚的殺手極貴,不知我哪裡來的榮幸,能引來這麼多人?”他一句話說了這麼多,聽不出是捧還是貶,不過也沒人理他,騎在馬上的個個都麵無表情,甚至有的紋絲不動。“把人交出來。”馬車正前方的那個人往前了一些,馬蹄嗒嗒嗒的,走到俊俏男子的麵前,一句話說得居高臨下。俊俏男子見對方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也斂了笑:“妄環塚明知道我是誰的屬下,也要搶走馬車裡的人?”“你這是廢話。”為首的騎馬男子還是惜字如金,臉色冷峻。馬車上的女子掀開簾子看外麵的情況,嚴陶陶也湊過去看了幾眼,妄環塚的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俊俏男子被噎到的表情,她心裡有些暢快。不過她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今日她一出寰王府,竟會遇到一撥接著一撥的各方的勢力。蒙麵的江湖殺手,是為了取她性命;黃雀在後的俊俏男子,不知要把她帶到哪裡去;現在又出現了妄環塚這麼多殺手攔路,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又是來殺她的還是來綁她的。妄環塚的人顯然除了不愛說話,脾氣也不太好,見俊俏男子囉裡八唆,眾人一起騎馬逼近,動作竟整齊一致得可怕。俊俏男子卻一下子變了臉,又堆上了笑,抬手示意他們冷靜。“今日我想過很多可能會攔路的人,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妄環塚不要命的各位。我認栽。方才有個傻子為了保護車上那個女子被我廢了腿,此時不知死活。我跟他不一樣,我是個惜命的人。主子的命令再重要,也得保住命再去完成不是?人就在馬車上,這一輛,你們把她帶走吧。”見他識時務,為首的騎馬男子這才下了馬,向他所說的那個馬車走過去。就在這表麵看似和諧平靜的一刻,嚴陶陶卻知道即將就要有一場惡戰。因為她清楚地看到俊俏男子所指的那輛有她的馬車,根本不是她現在所在的這輛。他根本不是要服軟,他是要殺敵先殺王。就在妄環塚的那人離另外一輛坐滿男子手下的馬車越來越近,千鈞一發之時,一個人騎馬而來。聲音先人而至:“等等!”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嚴陶陶似乎在哪裡聽過,可是猛地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她還想湊過去看幾眼,卻被馬車內的女子點了穴而動彈不得。“燕容太子手下眾多,其中以善用毒的岑江公子最為厲害。”那個聲音繼續說著,“可也最為狠毒狡詐,不可信。”“塚主。”妄環塚所有人下馬向來人行禮。來人正是褚聽風。俊俏男子看見這些人如此稱呼他心中有些吃驚,但並未表現出來:“我是岑江不錯。”“你弄丟了人,回去不好交差,我理解。”褚聽風下馬,從懷裡掏出了半塊手帕,扔在岑江公子的麵前,“我給你個理由。你家主子之前欠我一個人情,當時以這半塊手帕作為信物交於我手,說日後我若有事相求,可以抵一次。”那半塊手帕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什麼不尋常之處,岑江將信將疑,最後還是將那半塊手帕撿了起來。考慮了片刻後,他一擺手,馬車上的女子就將嚴陶陶帶了出來。“方才劉寰的人我都根本沒放在眼裡,妄環塚我也不懼。是以,今日不是我怕了你,還望塚主明白這個道理。今日你打著主子的名字,可以將她帶走。不過日後若再見到,我便不會這麼客氣了。”岑江把嚴陶陶扔在外麵,說完就上了馬車,一行人離開。嚴陶陶反綁在後背的手還沒解開,一個人孤零零地立在妄環塚這群冷血殺手的包圍圈裡,他們像一群羅漢雕像一樣威嚴、紋絲不動,氣氛居然有那麼一瞬間的尷尬。褚聽風故意要看她手足無措,在馬上勾起了嘴角。“那個……”嚴陶陶決定與有過一麵之緣的褚聽風主動說話,“我,我能走了……嗎?你也是來抓我的嗎?”她心裡想著,她曾經在劉寰的屋裡看見過這個男人,劉寰說這人是他的朋友。那既然這人與劉寰是朋友,沒準兒就是受了劉寰的囑托來救她的。可聽起來他的來頭不小,竟是妄環塚的塚主。江湖上的人千人千麵,所以如果他和之前兩撥人一樣是來殺她或是搶她的話也是完全有可能的。看她問得小心翼翼,褚聽風心情不錯,甩起馬鞭,朝她策馬而來。嚴陶陶見他突然朝她衝過來,一時竟忘了躲,緊張地下意識閉上了眼,下一刻就感覺到耳邊風聲和劍吟聲齊齊而至,自己整個人被人攔腰抱起,再睜眼時人就已經在他的馬上。褚聽風馳馬先行,其他人都跟在他的後麵。身後綁著嚴陶陶的手的繩子已經被褚聽風出劍割開了,她頭一次被迫騎馬,雙手死死抓著馬頸上的鬃毛。“彆拽它,它會痛,”褚聽風一手穿過嚴陶陶的腰側拉著韁,一手去到她身前,攥住了她的兩隻手,他的手大而溫暖,能將她兩隻手都包住,“有我在,不怕。”他又像頭一次見麵一樣貼在她耳邊說話,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後,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肩膀都感到有些酥麻。第一次騎馬,嚴陶陶的心始終吊在嗓子眼,幾乎不能思考任何問題。“褚聽風,我叫褚聽風。”褚聽風看著她有些發白的臉色,將自己的名字重複了兩遍。說完之後他就在想,自己終於是,以真麵目與她相識了。大忠太後即將大壽,央順使臣遲遲未出發,亦不知道是誰。而實際上央順的使臣正是央順太子燕容,並且燕容早在一個半月前就已經喬裝進入了大忠境內。之前他從虛循山的人手裡,買了一個大消息,知曉了“醒世藏”的下落,為此決定親自前往大忠做成這件大事。他偽裝成商人進入大忠境內後,就在帝都買了一棟不大不小的宅子,作為這裡的住處。岑江帶著手下們回來的時候,燕容正在院中彈琴。“主子,人我沒能帶回來。”岑江從懷裡掏出來褚聽風的那半塊手帕,放在桌子上,“我沒想到主子的朋友會攔路。”“我的朋友?”燕容卻停下撫琴的手,一臉不解地看著那半塊臟兮兮的手帕,碰都不想碰,“這又是什麼東西?”“褚聽風說,主子之前欠他一個人情,當時以這半塊手帕作為信物交與他手,說日後他若有事相求,可以抵一次。”岑江重複褚聽風的原話。燕容聞言一下子笑出來,竟然有些愉快:“他這麼說,你就這麼信了?我與他兩個大男子,怎麼會做互換信物這樣膩歪的事情?”他說著終於抬頭看岑江,一臉無所謂:“人帶不回來便算了。外麵千軍萬馬、各方勢力,我從未想過你會有多順利。欸,你的臉是怎麼了?”燕容看見他臉上的傷口,立時有了心疼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傷口去處理一下吧,免得落了疤,毀了你這張女子見到都自慚形穢的臉。”瞧瞧,他又在說他的模樣。岑江有些不高興,搖了搖頭反駁,將跟馬車上的女子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留了疤正好,多幾分男人氣概。”“哈哈”燕容卻展顏大笑,棱角分明的臉上一下子因笑容更添光彩,“男人氣概,你主子我有就可以了。你這張臉,我舍不得。”你這張臉,我舍不得……岑江跟著燕容這幾年,總是會被他說一些肉肉麻麻的話,就因為他長得過於俊美,燕容總喜歡開他的玩笑。如願看到岑江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僵硬,脖子都紅了起來,燕容心情很愉快,又加了一句話:“明天跟我一起去會會我那把你耍得團團轉的朋友。這麼一說,我亦有一段時間未和他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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