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次遇險(1 / 1)

嚴陶陶點了點頭,咽了口唾沫,一隻手下意識地伸出去,死死拉住了隼戈的衣角。短兵相接,劍光四濺,隼戈一手反身護著身後的嚴陶陶,一手持劍與幾人周旋,著實有些吃力與勉強。若放在平時,他沒有嚴陶陶這個拖累,區區幾個下三濫功夫的江湖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裡,更不要說現在還處於他們的下風。其中一個蒙麵人瞅準了隼戈一個空當,伺機從身後刺向嚴陶陶,隼戈轉身不及,眼看嚴陶陶就要被傷到時,令在場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另一撥人從天而降,個個紫衣緞帶,手持折扇,為首的那個長得很是俊俏,手中扇一揮,便從扇中飛出幾根銀針,快而準地根根沒入那些蒙麵人的脖頸裡。幾個蒙麵人立時斃命,他們倒下的時候,持扇的幾個人方才緩緩落下,而剛剛才瞬間殺了幾個人的那個俊俏男子,甚至臉上還帶著風輕雲淡的笑。他看著隼戈轉而將劍鋒衝向了他,收了手中的扇:“我可是剛剛救了你們的恩人。劉寰的人就這麼不懂禮貌的嗎?”隼戈冷哼一聲,高聲回答:“因為我知道一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知道得倒是清楚,那就不用我廢話了,”俊俏男子點了點頭,然後不再看他,伸出修長的手衝著嚴陶陶招手,竟是讓她自己走過去的意思,“識趣的話,你就自己跟我走,也省得我再動手。”嚴陶陶想開口問他們是什麼人,結果被隼戈又拉到他的身後去。隼戈替她回答:“今日除了這大忠朝的寰王府,她哪兒都不去。而且這地上躺著的應該是江湖上的幫派殺手,你們殺了這麼多人,他們一定會找你們的麻煩。”俊俏男子聞言,臉上寫滿了不屑:“大忠的江湖幫派,除了妄環塚還算成點氣候外,可還有拿得出手的嗎?嘍囉紮堆罷了。”這些人手法詭異殘忍、衣著華貴繁複,且看某些花紋樣式就有些不像大忠常見的,再聽他這個語氣,隼戈就已經斷定了他們並不是大忠的人。太後壽宴在即,各方人士進帝都,來路複雜,一時隼戈還真想不出他們是什麼人。可是絕對不能問,一旦問了這些人就會明白他對他們一無所知。於是,隼戈接著俊俏男子的話說:“你們主子派你來大忠前,就隻教會你用鼻孔說話嗎?他也沒有告訴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麼黃雀後麵又是什麼呢?”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隼戈注意到了在場的人都沒注意到的事情,那就是方才衝出蒙麵人的巷口,有隱隱約約的人影,顯然有第三撥人趕來了這裡,並且已經在那裡埋伏。從遠遠看到的地上的影子蹲著的姿勢來看,很像是訓練有素的自己的手下們。對於隼戈來說,這無疑是個好信號,因為這說明王爺已經知道了他們有難派人來救,可也說明王爺知道了他偷偷帶著嚴陶陶出府進宮,回去後一定少不了一頓責罵。“黃雀後麵是什麼?”有了後路,好歹底氣足了,隼戈繼續用話語吸引俊俏男子的注意力,並用言語暗示巷口埋伏的人出手的時機,他清了清嗓子,抬高音色:“園中有樹,蟬高居悲鳴,飲露,不知螳螂在後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蟬,而不知黃雀在其傍也。黃雀延頸,欲啄螳螂,而不知彈丸在其……後也!”他尾音高亮,突然拉著嚴陶陶飛上了旁邊的矮牆,俊俏男子臉色一變正要跟上,卻被身後突然衝出的一群王府侍衛纏住。嚴陶陶本來還在納悶兒隼戈怎麼還有心情跟這群陰陽怪氣的人引經據典,直到被他突然拎上了矮牆,看見突然衝出來的眼熟的王府侍衛,才知道原來他是在吸引俊俏男子的注意力。“快走!”隼戈摟著她的腰飛上了矮牆,然後又從牆的那麵跳下去。本以為此番就已經脫離了險境,卻沒想到隼戈根本就是低估了俊俏男子幾人的武功。武功上乘的堂堂寰王府侍衛,居然被他們幾乎瞬間拿下。隼戈拉著嚴陶陶在牆這邊還沒跑了幾步,就見他們從牆那邊翻了過來。因為嚴陶陶嚴重拖慢了兩人的速度,於是很快俊俏男子又輕飄飄地落在了兩人的麵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這次他直接把扇子架在了隼戈的脖子上,從扇子裡彈出來的刃尖閃著寒光。俊俏男子的臉上上有一處淺淺的刀傷,他方才急於追趕隼戈二人,和王府侍衛動手過程中不經意受的傷。此時俊俏男子臉上連方才的笑意都沒有了,顯得咄咄逼人。“我還在想你突然哪裡來的那麼多長篇大論。”他左手拇指擦了一下臉上的傷口,看著拇指上的血冷笑,“寰王府的侍衛,也不過如此。”他話音剛落,隼戈突然後仰躲開了他的扇子,然後一個快速閃身到了他的後麵,手刀眼看就要切到他腰眼上的時候,嚴陶陶被俊俏男子眼疾手快的手下掐住了脖子。隼戈的手生生停住。俊俏男子似乎早知有這一出,緩緩轉過身,看著隼戈停住的手:“她、和你自己,你隻能選擇一個。但我的目標不是你,所以她必須跟我走。”他說著走到一邊,手中扇子輕輕一展,微微點頭示意離隼戈最近的那個屬下,那個屬下就從腰間抽出了一根細到幾乎不可見的針,手腕一甩,紮進了隼戈的左腿膝蓋裡。“哦……”隼戈悶聲一哼,立時整個左腿發麻失去知覺,半跪在地上。見他受苦,嚴陶陶在那人手下掙紮,便被掐地更用力了一些,細細的脖頸都勒出了白印。“不許傷她……”隼戈咬著牙,怒瞪。俊俏男子示意屬下放開嚴陶陶,轉而反綁了她的手,一行人在隼戈麵前押著她離開。他還刻意走到隼戈身邊,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俯身湊近他的耳邊,說道:“等會兒劉寰來抬你的時候,你就告訴他:今日這個女子我帶走了,他若不服氣還要打她的主意,下回就不會留你的命了。”“王爺不會……放過你的。”隼戈感覺腿上的麻已經躥到了上半身,整個人昏昏沉沉,幾欲暈倒,一直在死撐著。劉寰這天提前回府,卻發現嚴陶陶和隼戈都不在府中,他心中便有不好的預感。雖然他幾乎能確定嚴陶陶和隼戈是去了宮裡,但他還是差人問了宮中的眼線,回報說今日他的近身侍衛帶著一個裁縫進宮了。他立時便讓府上武功最好的侍衛們去尋找,還特意囑咐道“皇宮附近的小路要格外留意”。劉寰一直坐在府中等到傍晚。出去的侍衛一個都沒有回來過,更不要說帶回來任何一個消息。眼看著頭頂的烏雲漸漸把月遮住,劉寰再也忍不住,帶了幾個暗衛親自出去找嚴陶陶和隼戈。他們先在皇宮附近的一條昏暗小巷裡看見了兩撥屍體,一撥是蒙著麵的,另一撥便是他派出去的王府的侍衛。兩撥人應當是被共同的敵人殺死的,但顯然敵人與蒙麵人動手時從容不迫、一擊斃命,而與王府侍衛動手時就略顯慌亂。“蒙麵人身上沒有明顯致命傷口,但脖頸處都有銀針沒入,應當是被人從後背高處出其不意地襲擊。我們王府侍衛顯然和殺了這撥蒙麵人的人近身動過手,身上既有沒入的銀針,亦有刀劍傷。”一個暗衛跟查看後跟劉寰說道。劉寰輕聲嗯了一聲,不知在想些什麼,就見矮牆那邊的一個暗衛朝這邊高聲呼:“隼護衛在這裡!”幾人聞聲翻牆過去,劉寰動作最快,翻過去後就看見地上一動不動躺著一個人,正是隼戈。“王爺,隼護衛應當是中了毒,渾身麻痹僵硬,昏迷不醒。”“帶他回去。”劉寰一聲令下,自己先上了馬就要打道回府。一個暗衛不禁問他:“王爺,不找嚴姑娘了嗎?”劉寰身影未停,浸入夜色,回答他:“不必了。”的確不必找了。以隼戈的武功,即使帶著嚴陶陶也不該落到這種地步,眼看他都被廢成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就知道敵人有多強大和歹毒。銀針暗器、背後傷人、空中詭異的香味……不像是大忠江湖上常見的。而他們的目的顯然隻是嚴陶陶而已。嚴陶陶的身份那麼重要,他們既然為此而來,就一定不會殺她。隼戈身中的毒並不難解,就是需要的藥材複雜了些,府上的大夫開了藥,又為他施針放血,後半夜的時候,他才重拾意識,慢慢醒來。屋內的窗戶開著,有些微風,燭火搖曳在桌前劉寰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醒了。”他看著隼戈醒來,放下了手中已經涼了的茶。“王爺,屬下……”隼戈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得很,但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掀了被便想下床跪著。卻不想他的左腿還是毫無知覺,整個人踉蹌就要倒在地上。“你的腿廢了。”劉寰眼疾手快地大步走過來扶住他,又肯定了一遍,“本王找到你的時候已經太晚,你的左腿救不回來了。可惜了。”隼戈靠在床邊,聽著他的話,咬著牙點了點頭。他心中無限痛惜自己的一條腿,可是更多的還是在自責搞砸了王爺交代他的事情,沒能看好嚴陶陶。“屬下沒能保護好嚴姑娘,辜負了王爺對屬下的期望,這條腿,不足為惜。”“啪!”他話音剛落,劉寰便給了他一個耳光,而且麵色冷靜,就好像正在動手打人的不是他。“知不知道本王為什麼打你?”他立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嚴陶陶身份重要,被人抓走最起碼不會死,可是你不一樣,你隻會是那群人的障礙。你知不知道本王今天先看見府上侍衛們的屍體的時候,心裡有多擔心你跟他們一樣?既然她一定會被帶走而無法脫身,你就應該替本王想著怎麼保護好你自己回來報信……”“是。”隼戈垂著頭。之後劉寰問了一些今日一整天更詳細的情況便走了,一直冷著一張臉,讓隼戈有些不敢看他。劉寰離開後不一會兒府上的大夫便進來叮囑隼戈一些休養期間的忌食忌事,隼戈看見他,就著急的抓著老人家的手問道:“我的左腿,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老大夫被他這句話問得一愣,反而反問他:“隼護衛的腿現在還不能動,是因為毒藥深入,麻痹內裡。不過我已經開了藥化毒化血,最多三日便會恢複如常。知覺嘛,明日是一定可以恢複知覺的……”“明日恢複知覺?三日便可……如常?”隼戈突然聽到這樣的好消息,大喜大悲讓他一怔,“可是王爺說我這條左腿從此便廢了呀……”老大夫以前是宮裡的老禦醫,後來又跟著劉寰出了宮,可以說是看著劉寰和隼戈長大的,此時一臉慈祥,眼裡透著精明的光。“你自小跟著王爺,王爺表麵看似冷淡,可心底早把你看作兄弟。你今日不知生死地被暗衛抬回來,王爺在旁邊把手都攥紅了。我給你診治的時候,王爺一直寸步不離,還一直問我‘隼戈能不能醒過來’‘他以後還能練武嗎’‘你能保住他的腿嗎’……王爺就是氣你讓他著急,故意嚇你的。”隼戈看著自己的腿,沒吭聲,把頭往下埋了埋,還是被老大夫看見了他微微紅了的眼眶。老大夫假裝沒看見這個比王爺小好幾歲的大男子漢抹眼淚,叮囑完就走了。劉寰後半夜也沒睡著,後來就平躺在床上,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前,母妃受寵,他跟著沾光成了皇帝最寵愛的兒子。那時皇帝天天來,母妃每日都開心,他也開心,於是他便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突然有一天,母妃被打入冷宮,而且生起了大病,纏綿床榻多日後,還被宮獄的人以所謂的“殺害太子的確鑿證據”抓走,最後被活活餓死在水牢。皇帝沒有去看過她一眼,他還說她惡毒,說她為了扶自己的兒子上位不擇手段,說他死都不會立劉寰為太子。跟著母妃多年的那個暗衛,叫隼成。當整個皇宮的人都繞著劉寰母子走的時候,隻有他暗地裡為他們送吃送喝、保護他們,從來沒有離開過。母妃死後,隼成始終保護著劉寰,甚至怕他在宮中遭排擠沒有朋友,接了自己兒子進宮,從小侍奉在劉寰身邊。宮裡流言多,因為隼成的保護,大概某些小人傷害劉寰而不得,便散布謠言,說劉寰的母妃生前在冷宮與隼成有染。隼成為了自證清白並保全劉寰母妃身後的名譽,自刎於皇帝的大殿門前。那年劉寰隻有九歲,而他身邊隼成的孩子——隼戈隻有四歲。他牽著他在大殿的遠處牆角站著,在隼成拔刀的時候,捂住了隼戈的雙眼。“七殿下,你為什麼不讓我看父親?”隼戈想扒開他的手,用嫩嫩的聲音問他。劉寰是在那一瞬間長大的,他看著隼成高大的身軀在威嚴的皇廷大殿前倒下來,忍著淚水回答他:“彆看。你父親在皇帝麵前許願去見我母妃,被人看到的話,就不靈了。”“為什麼人們要向皇帝許願?”“因為他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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