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之前那些脂粉不一樣,玉女桃花樓就是非同一般。隻見一樓擺賣著各種胭脂、水粉、乾花,還有些雜七雜八的中藥材,讓人看著琳琅滿目,目不暇接。掌櫃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素麵紅妝,白淨中透著幾分妖嬈,再加上她那微微一笑,更是神韻皆備。她的聲音很是清脆,見肖寒和談天走進店裡,緊走兩步趕忙迎上來:“喲,二位要點什麼?本店裡胭脂水粉、奇花異草應有儘有無所不有,儘管挑儘管選。”談天摸了摸鼻梁,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你們這個為何叫玉女桃花樓?”“顧名思義啊,你難道沒看見嗎?”掌櫃的嬌笑道。“玉女在哪?桃花又在哪?”肖寒看了一眼傻裡傻氣的談天,便徑自翻看著櫃台上的胭脂盒,隻聽掌櫃的又噗嗤一笑:“就在你麵前呀,姐姐這麼大個美人兒站你麵前,你難道睜眼看不見?”譚天的臉霎時就紅了,他愣愣地看著掌櫃的,並不知道怎麼答話。掌櫃的作勢觸了下談天的臉,再笑道:“行了,小夥子,不逗你啦, 我這一大把年紀的人也是不容易的,天天扮嫩做姑娘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肖寒聽她這麼說,轉過頭,一臉疑問。“我今年都四十八了,就拿我這店裡的胭脂水粉往臉上一抹,看,活脫脫水靈靈的一個大姑娘不是?”她說著還在肖寒麵前轉了一圈,裙擺飛揚,還真像一個大姑娘。“就這?”肖寒指了指櫃台上一溜兒的瓶瓶罐罐,問道。掌櫃的點了點頭:“就這。隻要你用了我店裡的脂粉,我保管你青春無極限,重做少年郎。”“還真是行家。隻不過,我來這裡是找王三姐的,請問你是王三姐麼?”肖寒沒想到自己的話音剛落地,掌櫃的馬上變了顏色,她警惕地掃視著肖寒和談天,不悅地皺起了眉:“我不是,你們找她乾什麼?”肖寒道:“當然是購買上等的胭脂,我們是朋友介紹過來的。”“你們要買胭脂,這櫃上擺著的都是上等貨,要找人,沒有。”掌櫃的這次甚至不再理會二人,直接走進了櫃台。“可是……”“可是什麼呀可是,人有事兒剛走,今兒不會回來了。”掌櫃的臉黑下來,抓著一個胭脂盒“嗑”的一聲敲在櫃台。這脾氣,倒像是八歲的小孩,說變就變了。談天的臉簡直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心想今兒怎麼儘遇到些莫名其妙的人,看來這一趟又白來了。肖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什麼也沒說,拽著談天就走出了店。兩人剛出店門,便聽見背後傳來怒吼的聲音——“這老齊婆娘也是,都介紹些什麼人來!”談天欲轉身理論,肖寒趕緊抓住他,說道:“算了,我們去彆家看看。”這一路,兩人又走訪了不少店麵,市麵上上等的胭脂都有,肖寒還買了幾盒,卻是沒找到不掉色的胭脂。已至傍晚,回到城門口,卻發現易先生靠在車邊,正等著他們。“易大哥,事兒忙好了?”肖寒問。易先生點頭。談天還因為玉女桃花樓的事煩著,一看見易先生,也不知從哪兒冒出的邪火,陰陽怪氣地說道:“回吧,易先生。”說著話坐上車,車門一不留神被他摔得震天響。肖寒朝易先生苦笑一下,卻發現他一如既往,麻木著臉,神遊天外。一路上幾人各懷心事,也不說話,等回到巡捕房,上海灘已經是燈火闌珊了。易先生先回家了,談天把車停好後和肖寒一起回到會議室,沒想到冉飛還在。“喲,還在呢?”肖寒問。冉飛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說道:“等奚奇回來。”大探長手中的報紙擋住了他半邊臉,隻聽報紙後麵傳來一句:“你們怎麼樣?”肖寒歎了口氣:“一無所獲。”“怎麼可能一無所獲?收獲還不小!頭兒,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是長見識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半老娘們兒居然就靠那胭脂水粉能畫出二十多歲的樣子,連寒姐都沒看出來,你說神奇不?”話鋒一轉,談天氣憤地嘟囔一句:“而且這女人的臉比翻書還快,竟然把我們給轟出來了。”冉飛放下報紙露出了自己的臉,肖寒彆有深意地“嗯”了一聲,抿嘴一樂:“問題是,某些人還被這半老娘們兒調戲了一把。”“哼,要不是怕誤了大事,我肯定當場就翻臉了。”談天臉一紅,勉強犟了一句。肖寒忍俊不禁,這才攤手回答冉飛:“胭脂巷裡五臟俱全,可惜沒有我們要找的那一款。不過,每家胭脂鋪裡的胭脂都有獨家配方,但並沒發現哪一家的是不掉色的,也許是我們還沒找到吧。”冉飛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喂,小東門巡捕房。”他接起電話,認真地聽著對方說些什麼。等掛了電話,肖寒忙問:“又出事兒了?”冉飛站起身來,邊穿外衣邊朝外邁步:“走,聖一三教堂。”聖一三教堂落座於戈登路,距今才十來年,高五層的法式磚木建築,是法租界裡比較有名的天主教堂之一。如今教堂出了命案,這事兒不可小覷。報案人是教堂裡的一位叫德蘭的修女,說是晚課結束後於教堂角落發現死了人,死者係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性慈善工作者,因為主聖保大人不在,德蘭這才給巡捕房打了電話。冉飛幾人還未到聖一三教堂,天空已撒起了雨點,等他們到達目的地時雨勢就更大了,稀裡嘩啦的在地上濺出鴿子蛋大小的水泡。水花打在身上,沒幾下渾身都濕透了,談天不禁長歎道:“主啊,救救我吧。”“耶穌他老人家要救的人多,恐怕忙不過來,你省省吧。”肖寒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也是,連教堂都死了人了,看來這耶穌也不靠譜。”談天篤定地道。“也不是這麼說,天主教主張的是一切從靈魂開始救贖,至於肉身嘛……你懂的。”肖寒正說著,便見教堂大門內燈火通明,鴉雀無聲。談天咂咂舌,氣氛瞬間嚴肅起來。
胭脂唇案:第9章 又一起命案(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