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朱雀殿出來的唯一一個能被稱為大人的女人。”這人言語間頗有些得意,“這下知道我是誰了吧?”周緩老實搖頭:“不知道。”“算了,不跟你計較,姑娘家頭發長見識短很正常。”女人大手一揮道。哎呦,一個現代人被封建社會的女子說頭發長見識短,這可真是丟人丟大發了。“說了這麼多,你到底誰啊?”周緩不想再聽她吹噓自己有多了不起。“林染,你可以叫我林大人。”林大人仰著下巴道。“哦。”周緩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怎麼覺得自己來到這裡之後遇到的人都不怎麼謙虛呢,顧雲霜一個,林染一個。“差點兒把正事忘了,把東西拿進來。”林大人喊了一聲,便有兩個人跟她打扮差不多的女子捧著東西進來了。周緩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位林染大人確實比她們額間多了一個碧璽。牢門被打開,兩人把被子和一個食盒放下,又將門鎖好。“不用感謝我,都是我家主子的意思。”林染起身,撣了撣袍子,“後會有期。”而後按著腰間的劍柄大搖大擺走了出去,邊走還邊小聲念叨:“聽說是個為愛殺人、為愛跳湖的女中豪傑,怎麼看著有點兒慫呢……”把話說清楚,到底誰慫了。當然,她是不可能再把人給叫住的。“巧啊,顧小將軍。”林染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林大人。”這個聲音有點兒耳熟,周緩回憶了一下,這不是她那極品大哥嗎?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這個大哥有辦法能救她,不過這人看起來似乎並不太好說話,就連提點她都是說一半留一半,所以,一定要把這根粗大腿給抱好了。隨著腳步聲漸近,周緩忙撲到牢門門口,這樣顯得自己熱情一些,可……這似乎有點兒熱情過了頭。顧漾剛走進來便看到牢裡的人著急忙慌撲到牢門口,然後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啪”的一聲嚴絲合縫地貼在了牢門口的地麵上。顧漾右手握拳掩住嘴,好不容易才把那笑意給憋了回去:“咳,雖然是見大哥,也不必如此客氣。”若是放在以前顧漾是絕不會這般與她說話的,說實在的以前的周緩挺不招人待見,次次見著她都要繞道走。雖然他每次在家呆的時間不長,可能避開還是最好避開。“要的要的。”磕到地麵的胳膊肘,疼得她齜牙咧嘴,口中還不忘化解尷尬:“見大哥,當行大禮。”再尷尬大腿也得抱穩,不光要抱穩,還得抱得有技術含量。拍拍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這才看向顧漾。……最後隻得感歎一句,如此端方公子,卻隻能是她大哥,實乃憾事一件呐!洗乾淨了臉,除去一身戎裝的顧漾更像是個翩翩儒生,眉目含笑,身段風流,初見自己時眸中的冷意也不見了。“這身衣裳不好看?”顧漾側了側身,也盯著自己的衣袍看了看問。周緩這才如夢初醒,忙道:“沒沒,可好看了。”顧漾招來看守命其將牢門打開。“小將軍,按規矩您若進去問話,小的還得把這門給鎖上。”看守小哥有些為難道。顧漾指了指裡麵的人:“那讓她出來問。”“這……這不合規矩。”“那你就說隻能把他鎖進來就得了唄,這麼費勁呢!”周緩在裡麵嘖了一聲,她等不及要抱大腿了。小哥頭垂得更低了,朝顧漾道:“是這個意思。”“哦,那你鎖吧!”顧漾渾不在意地鑽進了牢房。看守小哥儘職儘責地鎖了門,還使勁兒拽了三下,檢查是否鎖牢,這才離開。“這是林大人送來的?”顧漾看了看地上的被子和食盒。“啊。”周緩點頭,又問,“這林大人什麼來頭啊?”顧漾帶著探究盯了她好一會兒,最後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林染的事就是再孤陋寡聞的人也該知曉一二,退一萬步說,周緩喜歡太子喜歡了那麼久,不可能不認識太子身邊的林染。“周……緩啊!”出於自我保護的意識,覺得自己暴露了什麼,周緩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誰知這人話鋒一轉:“林大人的事以後再告訴你,我們坐下邊吃邊說。”顧漾毫不拘謹一撩衣擺盤腿坐在了稻草上撈過食盒,打開一看便喜上眉梢:“不錯,還是熱的。”周緩看這金大腿這樣,隻能學著他在對麵坐下:“這沒毒吧!”“太子想殺你還用不著這種隱晦的方法。”顧漾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快要喂到自己嘴裡時,又拐彎兒往周緩麵前送了送:“你吃不吃?”“啊?”這,有點兒突然啊!周緩看著麵前色香味俱全的排骨有些發懵,她不知道自己臉上有沒有浮出兩朵小紅雲。“隻有一雙筷子,我用了你可就吃不了了。”顧漾看她的樣子,笑著解釋道。原來如此,自己想太多了。周緩正了正身,想說我不餓,你吃吧!可她這一天就吃了早上一頓飯,中午的鴨脖沒吃上,眼看著天就要黑了,錯過這一頓,下一頓還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牢飯的滋味恐怕也不怎麼樣。“可,我用了你怎麼辦啊?”周緩道,若是她和金大腿之間隻能一個人用,她寧願讓他吃。“沒關係。”“……”這麼不嫌棄啊!“我讓看外麵那小兄弟再去找一雙。”顧漾道。哦,是自己想太多了。周緩就著顧漾的手叼過那塊排骨,然後接過筷子吃了起來。看守小哥可能是機器貓變的,沒一會兒便幫顧漾尋了一雙新的筷子過來。兩人都像是餓了很久,說是邊吃邊說,他們隻完成了前麵一半,直到三盤菜全部見底,這才作罷。周緩揉著肚子,才想起方才顧漾的話,那麼送這些東西都是太子的意思了。“你說,我殺了太子妃,太子還給我送這些東西?”周緩問。“或許他隻是愧疚呢?”顧漾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話說回來,你真的殺了太子妃?”“應該吧!”周緩支吾道,“當時沒死,救起來之後昏迷了幾天就死了,這麼算的話凶手……應該是我吧。”她對此事一無所知,但她聽到的說法都是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故意去推了太子妃。“我是真沒想到,你對太子殿下已經到了如此癡迷的地步。”顧漾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周緩被他的眼神逼視的無處可逃,隻能打著哈哈道:“愛情嘛,就像小時候你爹揍你,是沒有道理的。”顧漾笑了:“嗯,你說的對。”“這是你寫的嗎?”顧漾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周緩接過來辨認了一下上麵的繁體字。上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子時,玉澤湖,望及時赴約”。這看起來應該是本尊寫給太子妃,邀她見麵的字條。隻是前一句看來,本尊該是知道了太子妃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能順利將人約出來。“是。”周緩道。顧漾挑了挑眉問:“那麼你是掌握了太子妃的什麼把柄,讓她願意孤身犯險到玉澤湖赴約?”我他媽哪知道,周緩在心中哀嚎。不過她現場表演的能力還是可以的。周緩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道:“皇室深宮之中,誰沒一點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那麼一說,心裡有鬼的人自然便上鉤了。”“真的?”“真的。”顧漾歎息著搖搖頭,又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展開在她麵前:“那我真的很好奇,一個人同一個階段寫出來的字體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差異。”“需要我解釋嗎?”顧漾道,“這首情詩是我來的時候從你閨房拿的,商月證明是出自你手。而這一張字條你也說是你寫的……”周緩聽明白了,眼前一亮激動道:“你是說這張約太子妃見麵的字條很大可能不是我寫的,要置太子妃於死地的另有其人,我是冤枉的?”“你自己是不是冤枉的,自己不知道?”顧漾小心地把兩張紙收回,定定看著她。完了,露餡兒了!穿越這件事彆說是放在古代,就是放在現代也是讓人匪夷所思的,照著古代人的說法這應該叫做‘借屍還魂’抑或是‘鬼上身’,周緩覺得要是讓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很可能還沒給太子妃償命她就要被燒死了。腦補了一下眾人圍觀燒死‘邪祟’的場景,周緩一個激靈。看來穿越一準兒裝失憶這個梗還是有必要存在的道理的。“其實……”周緩掩在袖子中的手使勁兒握了握:“我從湖裡被救起來之後,就……忘了許多事情。”說完之後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顧漾隻是鎮定地看著她,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末了,周緩又乾巴巴加了句:“真的。”“哦,失魂症啊!”顧漾像是恍然大悟般。“對對對,差不多。”周緩兩手一拍高興道,而後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太過,忙收了收表情。“二娘知道嗎?”周緩搖頭:“我沒敢說,怕她擔心。”其他人壓根兒就沒懷疑過她好麼,頂多就是覺得她湖水喝多嗆了腦子,導致性情大變。若不是在他麵前露了馬腳,她才不願意編這種狗血又瞧不起彆人智商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