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竟然不見了。還是在徐予取眼皮底下不見的,這與李袁被殺害那晚一樣,出手敏捷,匪夷所思。如何做到如此悄無聲息不留痕跡,一個普通的儈子手是不可能做到的。但由白天觀察還有從彆人口中敘述來看,那儈子手也不簡單,他會不會發現了有人跟蹤他懷疑他了所以先下手為強?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還真說得沒錯。連天下第一的首席弟子都要對其甘拜下風了……這是不可能的。徐予取有些惱羞成怒,這冤屈還沒洗就要被送上斷頭台了,可能還是由那儈子手執行,他徐予取的名字被傳出去了雲蒼山眾人還怎麼見人?如果陸生在肯定會反駁:師兄你多慮了,你走了,我會買多點黃紙來祭祀你的。徐予取他們空手而歸,當然不會善罷甘休,既然沒“人”證,那就物證。殺人的那把刀沒準就在家裡呢。今天離得太遠沒仔細看,但徐予取也能感覺到那把砍頭的刀上的寒氣,不是單單的普通的砍人頭所用,那把刀起碼喝過上百千的血才可能如此冷冽,又那麼鋒利,難道真如他們所說的煞氣太重,怨氣積聚所至?吳愧天在四更天準時起床了,其實三更的時候他就被吵醒了,外麵打更夫的打鼓聲和接著的叫罵聲都聽到了,不知為何中途竟好像又睡著了,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還出了一身冷汗,於是他估摸著時間到四更起來了,摸著黑洗漱完,拿著他打磨好的鬼頭刀就出門了。吳愧天不僅是一名劊子手也是一名屠夫,他是要用殺豬來練手的,順道賣豬肉,他在郊外有一間專門殺豬的小型屠宰場,吳愧天前幾天就已買好豬,按照時間養豬的昨天應該把豬送去那裡了。方繆兩人真不湊巧,剛想來考取物證,主人就起床了,有徐予取在方繆本想來個直接了事,徐予取卻道不行。方繆問:“為何?你怕他?”徐予取:“不是,我什麼時候怕過?他那麼早起床定有問題,我們先看看情況。”有道理,方繆與徐予取兩人便躲在黑暗中觀察儈子手的一舉一動,隻是奇怪這儈子手不僅起床了還黑燈瞎火的端著一把寒氣十分之重的刀出門了,定不簡單!一路尾隨儈子手,雖然路還很黑,但儈子手眼睛賊亮,過路的家禽雞狗竟通通雞飛狗跳不敢出聲的讓路,讓後麵的方繆與徐予取十分詫異,這長得醜的就是不一樣,連動物都怕。最後儈子手去到郊外一處地方,一隻白豬“咕嚕咕嚕——”的被綁在木樁上,黑暗中白豬的大眼睛同樣黑亮黑亮,無辜又可憐的看著來人,屠夫歎了一口氣,拿出火折子點亮掛著的燈籠,然後繞過木樁去井邊打了幾桶水上來開始燒水……這過程看得方繆都要昏昏欲睡了,等到儈子手拖起綁住四隻腳的大白豬凶狠的摔在兩個長長的板凳上麵,沒理會“咕咕咕”嚎叫的豬叫聲,然後拿起他腳邊的大刀雙手舉起,怒目圓睜,咬緊牙齒,凶狠的一刀砍了下來,就一刀,豬頭直接滾落在地,毫無聲息……這勁比昨天斬人頭的時候要狠多了。方繆一個激靈,抹了抹臉上不存在的汗,這儈子手忒凶殘了,看了眼身旁的徐予取洗洗眼,徐予取眯了眯眼,方繆想說你會不會感到自愧不如啊,有覺得不太對勁。不,雲蒼山大師兄可做不來他那粗俗都活,麵子往哪擱啊。“走吧,再看下去也沒用。”徐予取。方繆打了個哈欠,眼神迷離往徐予取身上靠:“你說,他就一普通人?除了力氣大了點生得醜了點真沒啥特點了?那他那把刀呢?你看出什麼來了?”徐予取也疑惑,不解的開口:“那鬼頭刀不是凡物,若是用刀之人定會人人爭之,可沒聽說過江湖上有如此一把刀的存在,可惜我不懂冷兵器,如果是陸生在的話他或許知道那刀的來頭。”“你終於知道陸生的好處了?”方繆眼珠子轉了轉,為陸生抱不平,“可惜了他聽不到你這誇讚他的話。”徐予取卻詫異:“我就說你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為何你處處向著他?”方繆:“……沒有,你想多了,啊,我們還是彆扯遠了,所以那儈子手會是殺害李袁的凶手嗎?”徐予取刮了他一眼,才道:“不是,那斷口形狀不一樣。”徐予取憑借切口就能判斷出是不是出自那把刀。但,有很多人卻沒有那個本事了。這會已經五更天了,很多老人和持家的也起床了,乒乒乓乓開始忙活,徐予取看時間差不多要趕回去了,不過方繆卻抓住了一個趕早占地的乞丐。“兩位大,大俠,有何吩咐?”邋裡邋遢的的乞丐發青的臉色更青了,這真是趕早不如趕巧啊,明知道最近城裡不太平也要出來覓食,都是生活所逼。“唉,我跟你說個事唄,”方繆用手拍了拍他的臉。“大,大俠,請問又有什麼事嗎?儘管吩咐。”乞丐接住方繆甩出來的銀票,眼睛都亮了,一臉狗腿的問道。“你幫我盯著一個人,如果他身邊有出現什麼情況的話就通知我。”“好!我一定完成任務!”方繆嘻嘻道,“你很識趣嘛,就那家的人,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裡隻有一個人住,你就盯著他行了,晚上我來的時候有什麼問題你就告訴我,當然如果你有看到白天那個斷頭的屍體出現了也要告訴我,知道嗎?”方繆指著儈子手的家給男鬼看。“啊?”乞丐不確定道,“大俠,是那個儈,儈子手嗎?”“是啊。”乞丐竟然哭喪著臉,瑟瑟發抖,“他比鬼還要可怕,我還是還是……不要了吧?”儈子手殺人太多,身上戾氣重,不僅如此,他周身煞氣也重,人見人愁鬼見鬼也怕,實在是人鬼不待見。方繆見錢居然收買不了,隻能軟聲道:“那你就躲在遠遠的,能看到他家就行,不用靠近他,行了嗎,嗯?”“好吧,那,那大俠我……能不能加點啊?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乾著活的,換了彆人我準一口答應了。”乞丐搓搓手嬉笑道。“你還想得意忘形是不是?”徐予取卻一腳踢倒乞丐,乞丐嗷的叫了一聲,方繆阻止不及,徐予取冷冷的開口,“滾,不想死的,就給我盯緊的。”“……好,好的,大俠,我這就去。”乞丐捂著胸口一路顛著跑開了,這煞神比那儈子手還要可怕!方繆:“……君子動口不動手。”徐予取冷漠了看了他一眼,接著轉身離去。方繆表示,這還真沒法溝通了。吳愧天殺好豬,一個人推著一車豬肉來到市集的檔口開始賣豬肉,來來往往的百姓都沒有在他麵前駐足的,這豬肉恐怕又是好幾天也買不完的了。幾日過後的傍晚,吳愧天將剩餘的豬肉拉回家的話,卻發現家中混亂一片。乞丐阿三慌慌忙忙的等兩位大俠主動出現。最後不僅等來了方繆與徐予取還等來了官府。方繆與徐予取的嫌疑算了洗刷了,因為吳愧天成為了殺人凶手,砧板上鐵錚錚的證據。還得由吳愧天回家的那刻說起。吳愧天回去後,看到家裡十分之混亂,不是遭賊還能有啥,他慌張的想去察看一下錢財有沒有損失,結果卻看到了一具屍首分離都屍體倒在他家院子裡,那切口與李袁的彆無二致,還沒等他來得及做反應,路過院子外麵的李大媽卻驚叫了起來。“殺人哪——來人啊——”這大街小巷左鄰右裡一下子驚呼趕來,大家都不敢靠近儈子手家,都聚在門外麵指手畫腳,甚至有人小聲討論,“我就說這天殺的不是好人,看他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就是,你說他會不會看誰不順眼就殺誰啊?”“彆吧,那我還是走吧,啊——他看出來了,快走快走。”吳愧天雖說麵目表情但內心卻十分慌亂,他隻是無意的抬眸看了外麵的人群一眼就嚇得人心惶惶,但誰又知道其實自己更孤立無助呢?人人都厭他恨他,隻因自己是一名儈子手還長得人憎鬼厭,做什麼都被人惶恐的躲著,連看人一眼都是錯的,果真是應著一句,你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吳愧天自嘲的笑了笑,那模樣被人看到了肯定又是一番驚嚇,可現在他又有什麼好在乎的呢?以往都是為了不嚇著人而努力的忍著不說話不看人,甚至連喜怒哀樂都沒有,隻有一起一落,完事抹開臉上的血防止更可怖,就回家閉門不見人,除了殺豬買肉外他就沒怎麼出過門。這次連出個門都是錯的嗎?不然為何他會成了這殺人凶手呢?這官府很快就來到了並緝拿了吳愧天,方繆與徐予取兩人被放了出來,於是他們去質問乞丐阿三,可有看到吳愧天殺人了。一直留意的阿三卻道,那死人在吳愧天回家之前就在了,但自己卻沒看到真正的凶手。然而阿三的一番作詞卻沒什麼用,吳愧天殺人的名頭卻是坐實了。畢竟這煞神的死活與他人無關,甚至有些大快人心。何其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