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官府衙差如此監管不力才得以讓方繆與徐予取兩人從牢房裡“逃脫”,但這停屍房就不一定了。“唉,你怎麼還在喝酒,聽說牢房那邊鬨鬼了,今晚可彆輪到我們這,那屍體看見了嗎?聽說死不瞑目,可邪乎了。”“唉,你彆以訛傳訛,那是李老三他偷懶睡過頭了,傍晚我去察看時那兩犯人還好好的在牢中呢,那小子偷懶還找借口,今晚被師爺罰當值,沒想到他還挺樂乎!不過……我們就,今晚風還真大,涼颼颼的,不會真有那個吧?”“怕什麼,就算是有,也應該去找吳愧天或是官老爺,唉,喝完這碗酒我們去停屍房看看,可彆出了差錯,最近城裡不僅江湖人多了那些邪門歪道也參雜進來了。”“這屍體對他們能有什麼用,還真能起死回生啊?要不是因為有罪之人,將他還給家人就好了,還要我們守著。”“你彆磨嘰,看一眼我們都回去睡覺。”“這都快三更了,要不直接回去算了,明早來早些。”“你說的對,這風好像變大了,我娘子的被窩可給我暖著,我們還是儘早回去吧。”“走吧走吧,我看到了,人還在裡屋裡躺著,一具屍體誰會在乎,我們還是回去抱活人吧。”兩人走了留這一盞燈,有什麼偷偷的往門縫裡鑽進去又出來了,悄無聲息就像一陣風,屋裡的燈卻被風吹媳了,連屋頂上的徐予取都沒注意到。明月當空,涼風有意,適合打盹。這一不小心就月上枝頭,但情到恰時,才不管時間的流逝,所以兩人明顯是忘了今晚的目的,專注於賞月。默默的,無話可說那種。徐予取隻要蹦出一個字,方繆就能堵住它,徐予取說出的話要不煞風景要不就惹人煩,反正不會是好話,還是止於口中比較好。徐予取好不艱難的擠出一句話:“方繆你真大膽!你就一個手無抓雞之力的普通人,仗著有幾個臭錢就想為所欲為?”方繆無語望天:“是的,雖然我有錢可以為所欲為,但是我並不打算用它來支配你。”徐予取突然被噎住了,眯起眼打量方繆:“所以你還以為這是以前嗎?我可記得你最後無情的走了,還是說都是苦衷來的,真相遠不像我看到的那樣。”方繆不可思議:“我都說沒有苦衷了,你彆亂猜了!”“喂,醒醒,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徐予取一手搖他一手護著方繆防止他掉下去。兩人說好先一起賞一下月,等月明星稀的時候再去探停屍房找證據,沒想到才沒一會,方繆就歪頭在徐予取肩上睡了起來,徐予取用一隻手小心的摟著他防止他掉下去,這一睡就是幾個時辰,徐予取肩膀和手都酸了也沒有怨言。方繆一直他們再見還是朋友這是真心的,不然,從一開始,他早就想方設法的下船了。雖然徐予取表麵一直不承認但也知道曾經的情義的割不掉的。徐予取側臉望他,今晚他也想了許多。隻是,為何要來淌江湖這潭水?若是孤苦無助,那我便護你罷,就像從前那般。再道一句“兄長”又何妨。方繆被徐予取搖醒還處於懵圈狀態,醒了醒腦子,問:“我怎麼睡著了?”“我該問你才是,難道和我在一起你就沒戒備了嗎?這可是屋頂,沒我你早就滾下去了。”徐予取明顯了生氣了又帶著點寵溺。方繆看著他,月光在他眼中折射出星光還有徐予取的臉。方繆不知為何眼睛開始有點酸,可能是剛睡醒,他垂下眼眸,又再抬頭,苦笑著道:“徐予取,如果我告訴你,這五年來我一直沒忘記你甚至心存愧疚,你會相信嗎?”徐予取卻笑了起來,不是嘲笑,很平淡那種,卻刻入了方繆的心裡,“我知道,不然一見麵那次我就會殺了你,你以為誰都能負了我一走了之後再雲淡風輕的相見嗎?”方繆瞬間睜大了眼,啞了啞口,徐予取又道:“你最好記住我接下來說的話,我不在意過往,也不再想你對我的傷害,我隻要現在,你的真心話。還有,是不是你從一開始就想著要再一次那樣的決絕,再一次無聲無息的在我麵前消失?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況且你也放不下我,不是嗎?但你也彆想著就這樣抹平了,我不追究不代表我不在乎,我會給你記著,等到某一天我走想起來了,你就想想會有什麼後果吧。好了,我要說的暫時就這些,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最好先考慮清楚再說。”這一下子信息量有點大,方繆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了,張了張口,發現腦子裡一片空白,抬了抬手想要抓著什麼,徐予取的手就適時伸了過來不過是摸了摸他的頭,方繆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兩人手心都出汗了,徐予取還在等他的回答。方繆堅定了眼神,開口:“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徐予取滿臉不愉:“仆總管與雲蒼山一直有聯係。”方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甩開徐予取的手,不滿的嘟囔:“怪不得,那老匹夫果真是信不過的。”方繆想到了什麼又抓起徐予取的手,下了一番決定後虔誠的道:“我當年為了不拖累你,才想了個糟法子然後沒有事先聲明就一聲不吭的離開,這是我的不對,但人我都救了我問心無愧也不曾後悔,現在你在雲蒼山安於現狀也挺好的,還有穆雨他現在那麼安穩自在我覺得也值了。但是又要讓我遇上了你,不管你對我還有沒有情義,我猜是有的,不然你不會還如此護著我,我應該是幸運的,當年我說過當你是兄弟,想著這個人是我弟弟了我一定不會放手的會好好護著,後來卻事與願違,但上天給了我第二次機會,我抓住了它,現在就是最好的證明。”方繆說得小心翼翼,一邊打量著徐予取的神情,由始至終他都擰緊眉頭,該是聽進去了,隻是都說完了是不是該有什什反應了?一聲不吭算什麼?難道自己說的不夠好?不會啊,憑著對徐予取的認識他該是感動得一塌糊塗然後哭著要抱抱才是,哦不對,那應該是穆雨。徐予取終於給反應了,他卻是迅速的調整兩人,改趴著,中指抵嘴上:“噓,有人。”這感人的場景與時機就這樣被破壞了,方繆心裡一聲長歎。方繆暗自悲傷的微抬起頭看了看街道下麵,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了。現在剛好是三更天。打更夫無精打采的在巷子裡一邊敲著木棒一邊說:“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雖說有氣無力但尾音拉得又高又長,完了又敲了一棒,剛好三下。終於有人忍不住開窗往外扔了一隻鞋,“快回去睡覺吧,吵死了。”打更夫幸虧反應快閃躲到了一邊,忍不住頂回去:“這是我的工作,不報時你養我啊?,”一說就抬頭打了個哈欠,“哈,我也想儘快回去睡覺啊……啊!”“又鬼叫什麼啊?”樓上又有人罵了一句,而且是個練家子,直接掄了一張桌子下來,瞬間砸得四分五裂。“有,有病啊你!”打更夫雖然聲音都顫抖了但卻矯健的躲過要命的桌子,但他目光卻盯著房頂上,他沒看錯吧,揉了揉眼睛,“咦,怎麼不見了?難道太困了看錯了?算了回去睡覺吧。”不等樓上繼續罵,打更夫就熟能生巧的溜走了。今晚恐有“鬼”,還是彆在黑燈瞎火的大街上停留太久為好。雖說剛才那感人肺腑的場景被打亂了,但徐予取後知後覺並為了彌補,拉起方繆,讓兩人在這席天慕地下來了個深情對望,不,兄弟對視。徐予取難得的真情實感:“剛才你說的我都聽到了,我……”方繆卻一把捂住他有嘴,對他搖搖頭,徐予取一臉疑問,難道要來個你來我往?方繆道:“出問題了。”徐予取拉下他的手:“能出什麼問題?”過了一會,兩人對視一眼,大概是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於是徐予取趕緊帶著方繆從屋頂上飛下去。隻是徐予取有一絲不解:“你怎麼想到停屍房會出問題的?”連徐予取都是靠著過人的眼力留意到停屍房那裡的燈熄滅了,這大半夜的守夜的人離開了順便吹熄了燈或者是風偷溜進去吹熄的也可能,隻是那被風吹的大合大開左右搖晃的門就很可疑了,官府的人不僅貪財還那麼粗枝大葉的嗎?那就是有問題了。方繆一貫作風的抬頭望天,這月亮真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徐予取心想,你就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