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我就躲，我看見他就想追。By《婷婷一點也不胖》日常貼兩天前。周昉吃完午飯從籃球場回到教室就見一堆人圍著教室後的黑板，他極度無語地將籃球擲了出去。籃球在桌子底上下彈跳了幾下，定在桌子的角。他坐回座位上，腦袋趴在桌子上。他的座位是在開學排位置時自行安排的，所有人都削尖腦袋往前坐，他將自己座位搬到最讓人不愛去的座位上。這個位置很微妙，全班一共八組，每組七個人，隻有第八組有八個座位，多餘的一個，背靠垃圾桶，處班級之遠。他成績並不差個頭又高視力也沒問題，老班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去追究他不服安排這事。他頭埋在桌子上，可並沒睡著，他對於睡眠環境有極高的要求，光線太亮太暗都睡不著，有人說話更是踩他睡眠質量的重災區。身後紮堆圍在黑板上的人如雀鳥歸巢，喋喋不休。他人不在八卦區，可獨特的地理位置讓他離八卦之地並不遠。他強力按耐住心底的煩躁情緒，身後的討論聲清晰可聞。“這誰啊……”“406班的路婷婷”“你怎麼知道的？”“……”“你眼瞎啊，這紙上寫著的啊。”“這真是位勇士啊。”“臥槽，這波操作6到飛起啊。”“你們猜小花看到後會有什麼反應。”“依我看，這不是在表白，這是在直接宣告主權啊！”“刺激！”“……”周昉聽著身後閒言碎語沒完沒了心火在燃燒，可“路婷婷”“情書”這些詞彙反複在他腦海裡刷存在感，他心頭上像被一片羽毛輕撓，癢乎乎又撓不到。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出教室，一陣風從地麵刮來，旋著圈子，吹得鵝黃樹葉漫天飛舞，躥入他身體，身心俱寒。已是十一月底，早已入寒，他還穿著單薄的籃球衣，露著健碩大腿，剛才打籃球跑來跑去冷空氣無從入手，運動完畢身上還有微汗流出，冷風反撲過來，鑽入四肢百骸。天可真涼了，他在陽台站了一會兒，午休鈴敲了好幾下，才回到教室。他沒有睡覺，輕趴在桌上，低頭玩起小遊戲來，純粹是為消磨時間，完全不在乎輸贏，他在等一個最佳時機。午休時班上所有人沉沉睡去，他走到教室後頭，手輕按在飲水機的天藍色按鈕上。眼睛已飄到上頭那一行工整的像小學生寫的正楷字體上。那一筆一劃的認真模樣，隔著這張紙都能真切感受得到。“高一年級412班的蔣同學，我是高406班的路婷婷，今兒給你寫這封信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說我喜歡你……”剛看到“你”字時手指尖瞬間被電給擊中，劇烈痛感讓他出於本能反應將手縮回。可為時已晚，手指尖腫成蘿卜頭。玻璃杯裡的熱水早已漫出來，他將水悉數倒掉，拿著空空的瓶子回到座位上，剛坐下，下課鈴叮鈴鈴敲響。午後太陽冒出個腦袋，睡眼惺忪的少男少女從教室裡走了出去，趴在陽台上曬著太陽，享受著短暫的悠閒時光。小花睜開眼看見周昉站在他座位上，正用一種挑事的眼神看他，當即咽了下口水，覺得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路婷婷給你寫情書了？這姑娘膽兒還真肥啊？”周昉亢奮說道。似乎被寫情書的人是自己而非對方。“嗯。”小花冷冷答道。“這麼冷漠？不回應下人家的熱情？”周昉看他這個表情，整個人急的呀。“……”小花一上午已飽受其他人的種種戲謔，這會兒還要被自己好朋友嘲笑，當下臉上黑線密布。周昉在小花發脾氣的邊沿試探，探個沒味就趕緊將腳收回。回到自己座位上，回想整件事，倒在這個瞬間裡，對路婷婷這個人生出了一點好奇心來。在這個尖子生密集的學校裡，他目之所及之處，隻有兩種人，愛讀書和不愛讀書。愛讀書的人每日埋頭做題，從不關心八卦和物價，不愛學習的人，除了學習之外，其他的都愛。可路婷婷卻是個例外，她處於兩者之間的中間地帶，她愛學習，愛吃東西，愛小花，愛這世間萬事萬物，在所有人將好感藏於心底，她明目張膽的將心頭埋藏的愛說了出來，不怕被人嘲笑，不畏懼任何眼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比所有人都勇敢。自那天起，周昉就暗中觀察起路婷婷，他發現她真的很愛吃零食，幾乎每個中午午休結束，她都會抓住午休的20分鐘去小賣部逛一圈，進去時兩手空空，回來時嘴上已在啃食雞爪；她四肢真的極不協調，每次課間操都在劃水，動作僵硬又搞笑，像個機器人；她沒有任何運動細胞，從上次運動會明顯可以看得出來……當然路婷婷和蔣小花同時被叫到辦公室這事他是不知道的。再次見到路婷婷是在周一的升國旗儀式上，升旗儀式結束，按照往常慣例，緊接而來的就是早操。校廣播站的早操音樂遲遲未響起，平素站在窗外像特務般專門抓每個班級上課玩手機的同學的教導處主任握著麥克風踩著小細跟走上了講台，扯著大嗓門喊起話來：“在早操開始前，我代表政教處通報批評一下近期影響特彆惡劣的一個同學。”底下瞬間炸開鍋，幾千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臉茫然又麵露竊喜，不知道哪個倒黴蛋犯了什麼事。路婷婷沒事人般從自己班級裡走出來，徑直走向講台中央，站個筆直。周昉看著她在講台站著不老實，衝著台下擠眉弄眼，心想這姑娘真的有點皮。而站在她身旁的教導處女主任哭喪著臉，臉上溝壑縱橫，與她形成鮮明對比。“開始吧。”女教導主任滿臉寫滿嫌棄二字，從嘴裡冷冷吐出這三個字。“喂喂喂”路婷婷調試下話筒，清晰聽到裡頭的聲音後就掏出草稿，照本宣讀。“尊敬的各位領導，親愛的各位同學，我為我近期觸犯的學校校規而道歉，我不該影響同學學習，對於給學校和各位同學造成的不好的影響，我深表歉意，學校一開學就三聲五令，一再強調校規校紀，提醒學生不要違反校紀，可我卻沒有把學校和老師的話放在心上，這些都是不應該的。我承諾以後再也不會犯。”她一口氣讀完這段話，就在所有人以為一切就此結束的時候。“最後我要再補充一句，如果再犯的話，那就當我沒說前麵的話。”？？？？？莫說底下人，站她身旁的女教導主任聽到最後一句話，滿臉黑人問號臉，“你剛說什麼？！”“沒什麼沒什麼，打擾了。”路婷婷識趣地溜了下去，女教導主任剛想發脾氣，學校廣播站猝不及防公布一條新消息。“緊急通知，請教導處各位老師聽到通知後馬上來綜合大樓開個緊急會議！！”通知接連播報了三遍，政教處女主人滿臉怨念地往教導處溜了。這一下，一路吃了這個瓜的群眾終於能將人和事對號入座了，原來那個大膽寫情書將情書貼在教室後麵的人是眼前那位胖姑娘。故事裡所有的愛情故事男女主角都是俊男靚女，但發生在自己身邊的這個故事的女主角竟然是個其貌不揚的胖姑娘，一時之間，路婷婷的求愛故事就像個炸彈在整個學校裡炸裂開來。高中的單調無聊的生活終於有了調味劑，沒過一周，路婷婷就從一個毫無存在感的人變成一個刷足存在感的人。有時候走在路上都能感覺到身旁妹子投來異樣的眼光，當然這些她完全不在意。倒是從那天起，蔣小花每次看見路婷婷，都跟小老鼠見到老悍貓般，一聽說她在哪兒，鐵定避開那裡，有次準備去廁所，聽說路婷婷正在女廁所，愣生生從第一節課憋到午飯時回宿舍廁所上。周昉知道這事後好幾次都來打趣她，有次走在路上，小花眼神渙散，不知道在想什麼，周昉蹦躂出一句：“路婷婷在前頭。”小花如遇見狼的小綿羊，旋即轉身往回走，惡作劇成功的周昉憋著在後頭捂著肚子偷笑。狼來了的故事剛開始還很奏效，周昉多吆喝幾次，小花對他的恐嚇生出了警覺，之後無論是在食堂還是操場，隻要聽到他說“路婷婷……”不等他說完，小花會先抬頭巡視左右。當然……事情進展的毫無懸念，每次周昉一說：“路婷婷來了”小花抬頭看四周發現空無一人，每每這時，小花都會狠拍一下周昉的腦袋。周五在學校四樓食堂吃完飯後，小花和周昉走下樓，兩人低頭不語，各自想著自己心事。“快看，路婷婷。”周昉突然蹦躂出來這句話，小花以為周昉又在騙他，正想拍他腦袋時，感覺前方的路被人給堵住。一回頭，路婷婷直愣愣站在他麵前，眼睛笑成一條線，嘴角上揚，心底的快樂遮藏不住。“看我什麼？”她淺淺問這話，眼眸澄澈，像山間清泉。小花不知如何作答，也不管周昉，落荒而逃。“他這是怎麼呢？”路婷婷有點蒙，一頭霧水問還站在原地的周昉。“他有病。”周昉沒心沒肺地接起話。“？？？什麼病？嚴重嗎？”路婷婷甫一緊張，雙手扯住周昉的衣角。周昉一向就不好好穿衣服，平日穿的鬆鬆垮垮，不是露這就是露那，就連校服都從沒好好穿過。經路婷婷這一拉扯，大毛線衣徑直往下滑落，露出白皙鎖骨和細肩。路婷婷感覺到自己的冒失，慌忙將他衣服往上提，手一路滑過他細嫩的肌膚，激起一陣酥麻，心底的癢又躥了出來。“沒什麼病，我剛瞎說的。誰讓你這麼蠢，我說什麼信什麼。”周昉湊到路婷婷耳邊，蠱惑地說道，路婷婷耳間有熱氣流吹過，這麼曖昧的距離讓她有點不舒服。“……”她退後一步，伸出食指，衝著周昉的後背狠狠戳了過去“你神經病啊。”周昉還沒來得及消化掉背後的痛感，路婷婷就逃也似朝教學樓的方向跑去。“有點意思。”他看向黃葉深處，伊人黑發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