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是唯一一個(1 / 1)

兩小有猜 鰻魚Tech 2033 字 4天前

冬夜裡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他們這群人喝可樂喝到最後已經有些想吐。楊柏川暗暗發誓他這一個星期再也不會喝可樂了——雖然這個星期隻有兩天的剩餘時間。一群人還都是被家長壓迫的小年輕,此時時間不早,此時大家一路東倒西歪的往家的方向走。冬天的風涼颼颼的,地上更是全都是小水坑,一腳一個簡直像踩地雷,但是他們此時沒有人提出要打車。保姆和胖子走著走著就掐起來了,黑皮好脾氣的去拉架。楊柏川走在他們後麵,眨巴眼看了眼月亮。“你和遊本朝打算怎樣啊?”劉庭崴神出鬼沒的突然在他身邊問。“還行吧,就這樣啊。”楊柏川假裝淡定。劉庭崴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冷氣直衝天靈蓋,清醒了些,道:“要我看你還是彆和他鬨彆扭了。川兒,我們都要走了,到時候你得和他相依為命。好歹以後被欺負了 還有人幫你你說是吧?”楊柏川回頭張望了一圈,見遊本朝就在他們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立馬回頭低下聲道:“你小點聲行不哥,我給你跪下了。”劉庭崴也回頭望了眼,小聲嗤笑:“你這慫樣,十幾年如一日。”楊柏川沒回話,實際上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放在了身後,如果遊本朝又有什麼出人意料的舉動的話,他一定會第一個跳起來。劉庭崴等了半天沒等到他的回答,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川兒,我真的不放心你。”他這話語氣楊柏川熟悉,是沒得到回應會繼續說下去的語氣。楊柏川連忙點頭:“是是是……不過我有啥讓你放不下心的啊?”楊柏川笑他:“你還真的把你當我爸了?”劉庭崴歎口氣,難得沒接他的玩笑,道:“川兒,你和他和好吧。不是我一個人這麼想,我們都這麼想的。”“……你們?還有誰?”楊柏川顯然沒有抓住重點,而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劉庭崴的用詞。劉庭崴頓時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良久才道:“其實我們大家多多少少都能知道你不喜歡遊本朝。”清清冷冷的月色下,楊柏川一言不發地用腳狠狠地踩了踩前麵胖子龐大的影子。劉庭崴見他半天不說話,心裡暗暗罵自己剛剛得意忘形,走了幾步之後又開口:“誒川兒,真的。我馬上就要走了,你看著春去春來又是一年的。三月份就是眨眼的事情了。你和遊本朝這彆彆扭扭了這麼多年的,我實在是看著過意不去,大家都是兄弟。”“那你呢?”楊柏川突然問。“我?”劉庭崴抬起被凍紅的手指了指鼻子。“你們真的把他當兄弟嗎?每次活動裡他永遠都是最旁邊最沉默的那個!你們有真的為他思考過嗎?他不爭取沒錯!但你們給了嗎?”楊柏川抬頭,有些氣急的開口,嘴巴裡嗬出的白氣氤氳,讓他看不清這個十年好友的臉。他也不太想看清,但此時他覺得自己喝下的可樂都在肚子裡被釀成了酒,他暈乎乎的終於把自己想說的話借著這股酒氣說出來了。遊本朝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拽住了他的胳膊肘:“川兒,彆說了,都彆說了。”胖子保姆早就停下了鬨著玩似的掐架,黑皮也愣愣的轉過頭來看著突然爆發的楊柏川。楊柏川壓根沒打算停下來,他一把甩開了遊本朝拉著他的手,隱約聽見自己鼻子裡呼出了像牛呼吸才有的那樣急促的聲音。“你們都不喜歡遊本朝我他媽都知道呢!隻是因為我也和你們不是一路子的,所以你們就讓我和他比,這裡比那裡比。我看起來比他會玩,所以活動你們也樂意帶著我,可你們問過他麼?他永遠都在角落裡一個人待著,你們現在說的這麼慈悲,你們又有誰真的在那時候和他說話呢?假慈悲誰不會啊?難的是你們有本事就直接真惡心啊。”他說完這些話有些慌亂,看著靜止的劉庭崴還有胖子保姆,總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就像個暫停鍵,但他來不及思考自己的話是不是過於傷人,一把拽過了遊本朝就往前跑。他的手一到冬天就冰冷,更何況現在下起小雨溫度更低。但遊本朝的手卻和他本人不太符合,滾燙滾燙,這溫度從手心那裡傳來,一路傳到了他的天靈蓋。楊柏川不知道踩到了幾個水坑,球鞋裡都濕透了。不知道跑了多久,雨不見停,反而更大了一些。楊柏川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尷尬。又跑了一段路,他才慢慢地鬆開遊本朝的手,腳步變慢了下來。“你彆誤會,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這樣。”楊柏川欲蓋彌彰地解釋。遊本朝輕輕點頭:“恩。”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楊柏川又補充道:“你彆誤會,我是真的沒想替你出頭。我就有時候覺得他們有點看不起我們,挺沒勁的。我成績好又不是死讀書,我全憑腦子。”遊本朝這一次沒接他的話了,楊柏川隔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可能引起了他的誤會,解釋道:“額……當然了,你顯然也不是死讀書。你遊戲打得比他們溜。真不知道他們有啥優越的。”遊本朝在他說完之後頓了頓,接道:“我知道。”楊柏川沒反應過來:“哈?”遊本朝耷拉下眼瞼,側臉在雨裡顯得有些難過:“我一直都知道,你今天說的那些話。我也一直知道,其實你總是把話拋給我。”“我靠……”楊柏川有苦難言,“你彆亂說啊,我就是喜歡搭話,喜歡挖苦你而已。”這話由他說出口實在是有些怪異,但是他總覺得不這樣說他們兩個的關係會更加怪異。他得趕在遊本朝開口前堵住他的嘴巴。“你彆說了,停一下,兄弟。你到底腦補了什麼,我說了我就純粹看你接不上話我快樂,你難受我更快樂。”“可你是唯一一個向我伸出手的人。”黑暗裡,隻有你是唯一一個。楊柏川意識到時間過得飛快的時候,春天已經悄然來了,小草開始發芽,吐露著野蠻的勃勃生機。楊柏川想,南方的冬天果然是短暫的,在經曆了長達一個星期的倒春寒之後,他們的溫度迅速回溫到了十五度。楊柏川的衣服減了又減,直到光明正大把秋褲脫了之後才可以順利地對天大喊:“春天來了。”薑杉沒精打采:“是啊,春天來了。空氣裡充滿了躁動的不安因子,就連小動物也開始了躁動。”他哭訴了一陣子昨晚他家樓下的野貓嗷嗷叫喚了一晚上,叫得他今天早上差點遲到。然後一頓,看向了斜前方,總結了一下:“躁動。”楊柏川順著他的目光看,看見不遠處的金童玉女正站在一起對台詞。看來是對到了舞會那一場,金童玉女中的玉女邊說邊比劃了兩下,蔣夢芸不愧是跳過多年芭蕾的人,隨便踮起腳尖轉幾圈就帶著彆的女生沒有的靈動。陽光從走廊那斜斜的照進來,照到蔣夢芸的馬尾上,然後又撫過遊本朝刀削般的側臉。楊柏川站在角落裡看著,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兩個看起來的確是天生一對。今天的陽光讓他驀地想起第一次見到蔣夢芸。那天是新生排練入學儀式上的節目。他因為成績好形象佳,當時被校領導點名推著當了主持人,去學校裡對台本的時候,偶然看見了在一旁練舞蹈的蔣夢芸。她穿著緊身的練舞衣,這種舞衣是很專業的,知道怎麼展現一個女孩子的美。所以領口開得挺大,露出了後背的兩塊蝴蝶骨。蔣夢芸抬起手的時候身後蝴蝶骨像展翅一樣,要從她薄薄的身體裡飛出去。那樣的美給了當時的楊柏川太大的震撼,甚至於他在那一刻真的明白了這兩塊骨頭為什麼要叫蝴蝶骨。而女生的身形瘦削,從側麵看真的像是翩翩的蝴蝶。“回神了衰仔,”薑杉眼看著楊柏川眼神變得呆滯,拿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你最近怎麼都不去獻殷勤了?春天到了,不是到你交配的季節了嗎?”“滾。”楊柏川剛一回神就聽見薑杉又開始欠抽,想也不想的罵了句。薑杉越挫越勇:“哎說真的,為啥啊。你看看遊本朝最近和蔣夢芸走的多近啊,你能不能有點危機感。”楊柏川盯著那兩個人,現在已經進行到舞會結束了,蔣夢芸匆忙逃跑,遊本朝在她身後追了出去——“我說你咋回事,當初我喜歡蔣夢芸的時候你又勸我彆追,現在不追了你又在這逼逼叨叨的。”“我這不是怕你被彆人橫刀奪愛麼。你和遊本朝到底是怎麼回事?”楊柏川聽了這句話之後沒吱聲,薑杉到底不是他們這一夥的,不太了解他與遊本朝的瓜葛——一想到這他又忍不住想起那晚上,今天離那天已經快過了將近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來他沒有再遇見過一次崴子。他怕他們就此決裂,始終繞著七班走。“哎。”楊柏川深深地歎了口氣。薑杉給嚇了一跳,道:“你咋了彆嚇我啊,難道真的被遊本朝搶走了?彆這麼唉聲歎氣的。”“我惆悵。”楊柏川把台詞本往臉上一放,生無可戀,“彆找我說話。”那天晚上他不僅與崴子他們莫名其妙的撕了場逼,還腦子一熱的和遊本朝說什麼“公平競爭”,好在這人還算講義氣,沒有真的和他競爭。但即便如此,現在的局勢也非常明朗了,蔣夢芸明擺著對遊本朝有那麼一點超越朋友的意思。在這樣一個走廊灑滿陽光的日子,楊柏川終於覺得自己對那個在陽光下跳舞的女孩嚴絲合縫的喜歡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誰會記得一個後母的名字啊,楊柏川想,怪不得說三個人的電影我不能有姓名。楊柏川每天演後母,演到後來已經有些懵了,見誰都是灰姑娘。他還沒來得及調整自己便猝不及防的知道:劉庭崴要走了。楊柏川還沒來得及與劉庭崴和好便突兀的知道了這個消息。那晚上的衝動讓他失去了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好朋友。可奇怪的是他也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後悔。如果說唯一後悔的地方可能就是……他盯著在教室門口等他的遊本朝看了眼,有些懷疑人生地走了過去。“走吧。”遊本朝見他過來,把書包往背上一甩就準備走。楊柏川有些無語,跟上去問了句:“你每天都提前下課還是怎麼的?”天知道他今天從下課前五分鐘就開始收拾,下課鈴還沒打完就衝出教室了,結果還是被這人逮個正著。遊本朝悄悄瞥了眼他有些鬱悶的表情,忍笑道:“我們班晚自習很自由的,特彆是對我。”楊柏川不屑:“切,不就是好學生有特權啊。”說完之後楊柏川才覺得自己剛才的抬杠實在是太過自然,他在心裡悄悄地比劃了個叉,時刻提醒自己要隨時保持警惕。走了一段路之後遊本朝問:“明天崴子就走了,你打算怎麼搞?”楊柏川有了準備,這次的回答很冷淡:“恩,就這樣。”“……哪樣?”遊本朝有點無語。楊柏川撇撇嘴:“我又沒和他和好,關我什麼事。”遊本朝說:“其實你也不用這樣,本來他們也沒那麼過分。有很多時候的確也是我的問題,我本來就不太合群。”楊柏川本來聽見他勸自己就煩,聽到最後一句話更加煩得不得了,直接打斷道:“你能不能彆這樣說?你以為我為了誰和他們鬨翻的?你這樣讓我覺得我做的一切沒有意義。”夜晚裡遊本朝靜靜地看著楊柏川,楊柏川從未看到過這樣的遊本朝,溫柔的、寂靜的,他在這樣的目光下顯得有些無所適從。很久很久以後,遊本朝才輕笑道:“你終於承認了。”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仿佛你已經消失了一樣。你從遠處聆聽我,我的聲音無法觸及你。好像你的雙眼已經飛離遠去。如同一個吻,封緘了你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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