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奇異館藏蘇蓉蓉一邊往正廳走著，一邊在心裡暗自咋舌。從破舊的大門進去，這小路很長。在這塊寸土寸金的地皮上顯得很不合理。她按亮手機，那位葉館主也並沒有回她的微信消息。難道真是我帶錯路了？蘇蓉蓉抬頭瞄了瞄總裁的表情——眉頭緊皺，眼神遊移著打量著身旁的景物，怎麼看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她的心裡打起了鼓。要是這次真的沒有線索無功而返，那自己好不容易在總裁心裡建立起的那點好形象還不得轟然倒塌。而實際上，龍王大人半點沒察覺少女百轉千回的心思。他回味著剛才觸碰銅環的那股莫名的力量，又留神打量著這條曲徑。兩側古樹的枝葉隨著風輕微擺動著，其中一小條飄飄蕩蕩地墜了下來，正落在蘇蓉蓉舉著手機的手裡。敖尋側頭，從她手裡抽出那條枝葉，放在自己的手裡研究著。枝葉被抽離開時，給掌心帶來了一陣酥麻感，蘇蓉蓉的耳尖微微紅了紅，欲蓋彌彰地瞅向了反方向。敖尋眼瞳裡流轉過銀色的漩渦，觀察著這株看似平常的枝葉。沒有任何異常，就是一條失去了生命力的、死去的枝葉。敖尋的腳步停滯了。他終於意識到了從踏進這個庭院時，那股讓他感覺不對的氣氛是什麼了。從木門走到這裡，整個庭院裡，他隻感受得到她去蘇蓉蓉兩股“鮮活”的氣息。除此之外，一片死寂。“這家私人館藏，館主不在嗎？”蘇蓉蓉兩條彎眉皺在一起，翻看著館主的朋友圈，“呃，朋友圈裡寫著因館中藏品均比較特殊，因此開放遊覽之時，館主會全程陪同，幫助講解。我之前已經預約好了，但是他的確沒回我的消息……咦，有了。”蘇蓉蓉從朋友圈界麵返回聊天界麵時，一則來自“葉館主”的微信新消息明晃晃地跳了出來。“嗯？說什麼？”“說‘恭候大駕’，後麵加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眾所周知，在年輕人的微信交流之中，微笑的表情一般用來表示諷刺的“嗬嗬”，在“恭候大駕”這個明顯帶有褒義詞的後麵又加了一個微笑，讓蘇蓉蓉莫名琢磨出了幾分火藥味和敵意，讓她瞬間對這個尚未謀麵的館主好感值瘋狂下滑。——而當她和敖尋走到真正的博物館門前時，見到了那位奇奇怪怪的葉館主以後，好感度更加下滑了一大截。館主看上去歲數不大，也就三十歲左右。五官還算周正，但神態裡有一股遮掩不住的猥瑣。他穿了一件發黃的舊襯衫，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臉色呈現出一種病人似的灰敗，頭發半長不短地搭在肩膀上，反射著油膩的光。他低頭哈腰，衝兩人諂媚地笑著，露出的牙齒覆蓋著一層黃漬，伸出手來，“我就是館長葉貴，歡迎兩位前來參觀，等候多時了。”蘇蓉蓉本想忍著不耐握個手，剛伸出的手卻被敖尋拉住了。他冷冷瞥了一眼館主，“閒談便不必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忙，請直接帶我們參觀吧。”葉館主訕訕地收回了手，低下頭應了兩聲。借著眼鏡掩蓋住了瞳仁裡興奮的光芒。蘇蓉蓉怔怔地看著自己被牽住的手，感覺世界都迷幻了。怎麼忽然就跳到這步了？我錯過了什麼嗎？可惜牽了不過幾十秒，敖尋便放開了她的手，微微低頭輕聲說道，“我看那個葉館主不太對勁，你儘量彆和他接觸。”“哦哦，好的總裁。”果然是事出有因才會這樣做啊，她的語氣裡不自覺帶了點失落。葉貴走在兩人的前方，掏出一大串銅鑰匙打開了緊鎖在兩人麵前的又一道鐵門，屋內的陳列倒令敖尋和蘇蓉蓉都吃了一驚。跟窮酸的館主以及破敗的外門截然相反，屋裡各類收藏級彆的設備器材一應俱全。精致高檔的裝修與古樸迷人的各類龍元素藏品相得益彰。蘇蓉蓉一踏入這道門，就忍不住發出“喔”的一聲驚歎。但龍王大人的反應顯然有些過激。從進入鐵門的那一刻，他連著打了五六個噴嚏。蘇蓉蓉從包裡翻出紙巾遞給他，“總裁，你不舒服嗎？”“我，阿嚏——”龍王拿紙巾遮掩著鼻子，艱難地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是他自己預估錯誤了。這家號稱是曆史上葉公後人開的私人館藏，的確內有乾坤。敖尋的眼光逡巡過整間小型的博物館，暗自在心裡計算著。一、二、三、四……粗略算下來，這館裡竟然五分之一的藏品是附著龍氣的真物件。不過時間有早有晚，龍氣有陳有新，而且是出自五湖四海不同地區的龍。蘇蓉蓉可能辨彆不出來，但對於敖尋的鼻子來說，無異於像是進了個大型香水製造廠，好幾種氣味交織著衝進鼻腔可不好受。敖尋揉了揉發癢的鼻子，艱難地適應著館中的特殊環境。蘇蓉蓉側頭看著敖尋皺著臉鼻頭發紅的模樣，莫名看出了幾分可愛。葉貴站在兩人旁邊搓著手，“兩位想從哪裡看起？咱們館裡分東西兩區域，東區是所有和真龍相關的器物，西區是和變體的龍相關的展品，”他帶著不明意味笑了笑，“比如螭吻啊，椒圖啊，這些傳說裡是龍子的神獸，就是在我們西區。兩位想從哪邊看起？我給您們好好介紹。”敖尋不假思索地說，“西區。”蘇蓉蓉卻伸手指了指東邊，小小聲地說道，“總裁，那個……”她遙遙地看了一眼，那件藏品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樣，那……。可眼下葉貴就在他們兩人的邊上，自己又沒法把猜想告訴總裁，隻好硬著頭皮向他眨眨眼，妄圖使用眼神表達出自己的意願。所謂“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誠不欺人。蘇蓉蓉的心和眼睛基本成正比。她十分心大地以為憑借她和總裁之間的默契，他能從自己這雙剪水雙瞳裡看出自己另有目的。然而事實證明……敖尋先是一臉莫名其妙，然後若有所思地頓悟，轉身問葉貴道，“請問館內的衛生間在哪？”蘇蓉蓉：“……”她隻好擺擺手，“不是的，我是想說，東區有個藏品很吸引我，我想去看看那個。”葉貴的臉上顯示出為難的神色，“哎呀，那二位想看的地方不同，我作為唯一的講解員分身乏術啊。要不您們分頭行動，然後我跟著其中一位走？”蘇蓉蓉點點頭，“我就去看看那件藏品，看完就去西區找你們會和。葉先生跟著敖先生就好。”敖尋挑了挑眉，思忖著整個博物館麵積也不大，蘇蓉蓉和自己的距離不會太遠，這個看起來很不對勁的館主也跟著自己，她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便點頭放她去了。蘇蓉蓉按捺著心中的波瀾，緩慢地走到了東區，確保葉貴和敖尋已經徹底走入西區以後，才鬆了口仔細觀察著東區邊緣處一件看似不起眼的藏品。那是一枚的玉龍。整體呈勾曲形，口閉吻長，鼻端前突，上翹起棱，端麵截平，尾部尖收而上卷，龍首較短小，吻前伸，略上噘，嘴緊閉，鼻端截平。龍眼突起呈棱形，前麵圓而起棱，眼尾細長上翹。龍身大部光素無紋，在燈光的映襯下能看清鄂底刻著細密的字符，但體積太小，辨認不清。這枚玉龍的造型，分明與藏於國家博物館的著名藏品——紅山文化玉龍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