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蓉蓉衝著眼前小獸伸出手指，“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我一個戀愛都沒談過幾次的黃花大閨女，你管誰叫娘呢？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小獸眼睛轉了轉，擺出了一個委屈扁嘴的表情。“……賣萌也沒用，我不吃那套的！”“哼，算啦。爹來了，你該醒啦。”蘇蓉蓉心裡十個百個不樂意，心想著這是我的夢，怎麼還能由彆人決定我接著睡還是起床呢？——結果小獸話音一落，蘇蓉蓉還真就睜開眼了。蘇蓉蓉：“……”我不想醒，我困。她慢吞吞地洗漱穿好衣服，走出臥室。龍王大人已經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拿著水和報紙了。見她出來，好似還有點驚訝。“咦，你今日醒的還挺早的，我剛進來，還以為要等你會兒才醒。”蘇蓉蓉運了運氣，“龍王大人，我咱們真的得討論一下你隨便進我房間這事了……”敖尋衝她微笑：“嗯？這是誰的房間？”蘇蓉蓉：“……您的，當我沒說。”敖尋今日戴了副平光鏡，很有種斯斯文文的氣質。不像個總裁，倒像是個學者。他看著蘇蓉蓉，用平光鏡的反光擋住了眼底流轉著的銀光——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異常的情況。可是分明這兩日的早上，他都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異常力量，從她房間的方位輻射出來。可兩次自己循著力量過來以後，那股力量偏偏就消散得無影無蹤。留下他與剛睡醒的蘇蓉蓉大眼瞪小眼，氣氛很是尷尬。敖尋有些挫敗地撚著報紙。等他查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非要把始作俑者打收拾一頓。“阿嚏——”蘇蓉蓉揉了揉鼻子，覺得這個噴嚏打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回頭看看一臉正經的敖尋，後知後覺地想起夢裡那隻小獸說的話，臉頰騰地一下就紅了。那個小獸喊自己娘，然後又說爹來了……不是，自己對敖尋都癡迷到這種程度了嗎？做夢都能夢見是一對眷侶？敖尋帶著點疑惑看著動作忽然卡殼，臉頰緋紅的蘇蓉蓉，“怎麼了？你是不病了麼？要不要今天先休息一下。”“沒有沒有，我健康的很，絕不耽誤出任務。”——其實可能是有病的，莫名其妙的相思病，也不知道有沒有的治。葉家的私立博物館位於一個本市著名的一條古跡大道上的一條旁支上。這條街道是必遊景點，無論什麼時候都有絡繹不絕的遊人。而今天是個周六，比平時還要加個更字。蘇蓉蓉發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艱難地說服了想開騎士十五世去的敖尋，拉著這位總裁和自己一起坐地鐵前往。為了不在地鐵上成為焦點，蘇蓉蓉敖尋軟磨硬泡地說服了敖尋戴上口罩。空巢老龍麵對著現代地鐵時展現了出了一股熊孩子般的懵懂感與求知欲，蘇蓉蓉死命攔著才阻擋了敖尋拆掉閘機研究研究的衝動。等順利上了地鐵以後，這位總裁高揚著的眉毛重重地壓了下來。他低下頭在蘇蓉蓉耳邊說：“好擠啊。”他的碎發和低音炮雙重威力響在蘇蓉蓉的耳朵邊上，左耳連帶著臉頰一塊兒紅了起來。“這個，這條地鐵線路要途徑火車站嘛，人確實比較多，您忍一忍。”下一站上，擁擠上了一大群背著背包，拎著行李箱和編織袋的人，車廂裡本來就不大富裕的地方更是捉襟見肘。一個巨大的金屬旅行箱重重磕在蘇蓉蓉的小腿上，她隻好往前又挪動了幾小步——這一下她跟敖尋之間的距離幾乎為零了，為了不過於尷尬，她隻好儘力挺直著脊背，把眼光瞄向彆處，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兩聲，思想卻奔著十分不健康的方向大踏步前進了。如今這個距離，她能聞到一種氣息。敖尋身上有種讓她莫名覺得安心的氣味，像是被陽光照耀著的溫暖海洋——她也不清楚為什麼這個比喻莫名闖入了腦海，但確實非常妥當。難道是四海龍王的特有的氣息嗎？敖尋低眸瞅著自己胸前晃悠著的小腦袋，莫名覺得有些可愛。地鐵持續高速前進著，到了距離下一站沒多久的位置，上一班地鐵出了些狀況，司機隻好刹車減速。高速前進的地鐵猛地減速，地鐵上的乘客跟隨著慣性晃動著。蘇蓉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猛地晃悠了一下，小聲驚呼了一聲。敖尋拉著吊環的手放下來，圈住了蘇蓉蓉的肩膀，讓她往自己的懷裡靠了靠。那股溫暖的海洋氣息灌進她的鼻子，讓她莫名有些鼻酸。蘇蓉蓉抿著唇，訥訥地道了聲“謝謝”，輕輕拽住敖尋的襯衫下擺。敖尋的另一隻手覆在蘇蓉蓉的後腦勺上，一股酥麻的感覺順著敖尋觸碰著的地方奔向四肢百骸。——蘇蓉蓉還沒在這種曖昧的氣氛裡徜徉夠，敖尋的手便往下順著，一邊在她耳邊念念有詞：“摸摸毛，嚇不著。”蘇蓉蓉：“……”是時候擺正自己的心態了。我把你當暗戀對象，你把我當親生女兒。談戀愛真的很難。人擠人的地鐵旅程結束以後，蘇蓉蓉帶著暈頭轉向的敖尋在古跡街裡七繞八繞，最終在一個門前停了下來。兩個人打量著這個門口，對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出了濃濃的疑惑。敖尋：“蓉蓉你，真的沒帶錯路嗎？”蘇蓉蓉打開手機裡的導航，確認了三遍，“沒錯啊，確實是這兒。”眼前的大門——或許不應該被稱之為“大門”，它應該被稱之為一個“小門臉”，跟旁邊林林總總的仿古風格小商鋪沒有什麼區彆，甚至還不如那些小商鋪裝飾得漂亮。一扇陳木的大門上，鐵製的門栓上散布著斑斑點點的鏽跡，正中有一個青銅色的龍首雕刻。視線再往上一抬，門上懸著一個布滿塵土和蛛網的牌匾，依稀能看出來上麵用繁體字刻了一個龍字，一邊高一邊低，看上去搖搖欲墜。真龍站在門前抱著胳膊打量著這個門，臉上滿是不信任，“從這個門的破舊程度來看，我有理由相信這裡所謂的私人館藏都是贗品。”蘇蓉蓉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起來，“呃，反正來都來了，看看總歸是沒有壞處的吧。”敖尋點點頭，伸手按在龍首銜環之上。手指觸碰到銅環的那一刻，敖尋的腦海裡猛然衝進了一道強烈的情緒——那是混雜著興奮與痛苦的，凝成幾聲嚎哭，回響在他的腦海中。他的動作瞬間停頓在那裡，不可置信地又觸了觸銅環。毫無反應，仿佛剛才他感受到的洶湧情感隻是臆想中的假象。蘇蓉蓉湊過來，見敖尋的樣子不太對，拍了拍他，“總裁？怎麼了？”敖尋看了看她，指指銅環，“好像不太對，你把手放上來感受感受。”蘇蓉蓉順從地按上銅環，閉眼皺眉，細細感受著。“感覺到什麼了嗎？”“嗯……這個門環……挺沉的。”“……”蘇蓉蓉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見敖尋一臉無奈的表情，“呃，我再好好感受感受啊。”她手裡微微用了些力，仍是沒有感受出來什麼怪異的地方，門卻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開了。敖尋扶額，“算了，進去看看吧。”兩人邁過高高的門檻，踏上了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兩側種著些叫不出名的古樹，顯得這深深的庭院寂靜非常。木門緩慢地在兩人身後關上，而遙遠的正廳裡，一台陳舊的台式電腦屏幕閃動。坐在電腦前正閉目養神的年輕人猛然睜開了一雙混沌的眼睛，嘴角高高揚起，咧出了一個有些駭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