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又逃婚了?!”玉玦喝了口茶又繼續道:“我逃婚來寧州,首先找的就是春風樓,我好歹也在那待了許久,這回還想躲個幾日,原本那大東家倒也收留我,不過才沒一天的光景,他就把我趕出來了。也不告訴我什麼緣由,委實氣人!”她其實不是因為成壁趕她而感到傷心隻是覺得,成壁現在變得不像之前那個溫柔體貼的大東家了,即便無法留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他也該告訴她,這樣直接將她從春風樓趕出,任誰心裡都不是滋味吧。聽完玉玦所言,沈素心道:“我隻聽過彆人說女子的心變幻莫測,令人難以捉摸,男子竟然也會如此麼?”玉玦歎道:“唉,這也不是咱們凡人能參悟的呢……”今日這麼一遭算是將玉玦對成壁的絲絲好感給燃燒殆儘了,她今後何去何從,都不曉得了。因玉玦沒了地方留宿,沈素心便爽快的就讓玉玦住在她家中,“玉玦妹妹,今夜就和我一屋吧。”“這怕是不妥吧……”她也隻是借宿,隨便收拾個廂房就可以了,和沈素心一個屋子,未免尷尬了些。沈素心輕笑道:“玉玦妹妹難道怕我對你做什麼不好的事?”玉玦一頓,訕訕一笑,沈素心會對她做什麼奇怪的事情,那才是真的怪了。就這樣玉玦這日用了晚膳就和沈素心一道入寢了,並肩躺在床榻上,兩人像姐妹一樣熱絡的聊了起來。“玉玦妹妹,你家裡還有個妹妹呀?”“是啊,她叫玉漣,比我小一歲,還未及笄呢。”“有妹妹可真好啊,家中隻有兄長沒有姐妹。”“我雖有妹妹,不過我卻從沒有像與素心姐姐這樣躺在一起過呢。”“唉?為什麼呀?”“…………”玉玦微微怔愣了下,其實為什麼她不和孟玉漣同塌而眠,她也不明白,不過不管怎樣,她和孟玉漣的姐妹情卻從未受過影響。說起來,還不知道她的玉漣妹妹如何呢,之前她成婚前一夜她的玉漣妹妹就舍不得她離開,哭的和淚人一樣,這回不知道她的玉漣妹妹,可曾安好。玉玦卻是不知,在她在寧州的這幾日,京都孟府早就鬨得天翻地覆了。夜靜謐,玉玦與沈素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些許時候,才雙雙入睡,一夜好眠。清早起來時,玉玦是被沈素心的開門聲所驚醒,她揉著稀鬆的睡眼,打著哈欠,“素心姐姐,早啊。”沈素心朝氣的喊道:“早啊玉玦妹妹,要不要一起來練功?”出生武家的沈素心,多年來養成了早起練功的習慣,不過於玉玦而言,這樣早起練功,不是她的風格啊。她將整個身子埋在被窩裡,半晌她才從被窩裡傳出一聲,“不了,我要再睡會……”“好吧,你好好休息。”沈素心輕闔上門,在外開始練功。兩個時辰過去,玉玦睡得也差不多了,掀了被子下床換衣,梳洗好後她徑自走出了院子,這頭沈素心早已練了兩個時辰,身上也全是汗,她大口喝著水,喝完還豪邁的擦了擦嘴,“蓮心,幫我把院子的東西收拾好,荷心你替我備些熱水我要好好洗個澡。”兩個婢女應了吩咐開始行動,沈素心鬆了鬆筋骨,才瞅見出了房門的玉玦。“玉玦妹妹,你醒啦?”沈素心上前迎了玉玦。玉玦淡笑道:“素心姐姐好體力,練了兩個時辰了還是沒有疲累的樣子。”沈素心以袖擦拭從額間滑下的汗,她道:“都習慣了,我自小跟著爹習武,這兩個時辰的練習算不得什麼。”“真好啊,不像我,隻會些三腳貓的功夫。”這三腳貓的功夫也還是她求了侯輕風才學來的,侯輕風那人,教從來也隻教人一半,她學的皮毛雖平日裡糊弄糊弄彆人還行,若真的要護身,還是差了很多。沈素心爽朗的笑道:“玉玦妹妹要想學的話,知會我一聲,我手把手教你。”“好啊好啊!”玉玦求之不得呢,她一定要學好武功,好好教訓那些欺負她的人,一個也不放過。來著好幾日,玉玦都宿在沈府裡,白天起了床便跟著沈素心練武,夜裡便和沈素心到處逛夜市,幾天下來她有些樂不思蜀,連自己是來逃命的都忘記了。不過隨後某日來的一個不速之客,卻是把玉玦拉回了現實,讓她記起了自己做的“好事。”侯輕風風風火火的趕來了寧州,他按照之前與玉玦的書信,尋到了沈府,在沈府門外等候著仆人的通傳。正要出門的沈素心不知侯輕風來這的緣由,走到大門口,見到一個陌生男子,她平日裡那凶巴巴的樣子便顯露了出來。“喂喂,你是什麼人啊!怎麼站在我們家門口!”沈素心雙手插腰,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對著侯輕風沒好口氣的說道。侯輕風微微挑眉,仔細的打量了一眼沈素心,喃喃道:“這姑娘倒是有趣,說話這麼潑辣,有趣。”“你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呢?彆以為我沒看見你的嘴巴在動。”沈素心伸手指著侯輕風,眼神裡滿是戒備。侯輕風收起折扇躬身對著沈素心行了一禮,“在下侯輕風,來沈府是為了找一位孟姑娘的。”“侯輕風?沒聽過,你還是有多遠走多遠吧。”沈素心下了逐客令,她可不管侯輕風還是侯重風,玉玦姑娘沒提過的人,她才不會放行呢。“大猴子?你怎麼來了?”姍姍來遲的玉玦,剛跑到沈素心身邊,就瞧見了侯輕風。侯輕風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沈素心,他淡淡對著玉玦道:“尋你回去,還有一些事要和你說。”玉玦身子一顫,道:“是家中出事了麼?”“沒有,你和我走一趟,咱們詳談。”兩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地,侯輕風這才吐露京都現在的情形,“你家如今一切安好,不過也生了許多變故,我想著你還是早些回去要緊,若不然遲早會出大事。”“到底發生了什麼,有這麼急麼?”玉玦不解,她在寧州也好幾日了,也沒聽說京都她家出了什麼大事。侯輕風蹙眉道:“你彆多問了,事不宜遲你快些收拾,我馬已備好即刻啟程,你越早回去,對你家也越好。”玉玦沉吟道:“我明白了……”回到沈府大門處,玉玦對著沈素心道:“素心姐姐,我家中出了大事,我必須得回去了。”沈素心道:“那你耽誤不得啊,趕緊回屋收拾下吧。”玉玦應聲便跑進了府裡,沈素心則站在原地等著。隨後趕到的侯輕風卻是緩步走向沈素心,邪邪一笑,“不知姑娘芳名?”沈素心白了侯輕風一樣,淡淡道:“沈素心。”“素心……是個好名字,不知姑娘可有中意的人了?”侯輕風施展著自己勾搭美人的魅力,柔聲問著沈素心。沈素心不吃侯輕風這套,她道:“沒有又如何?本姑娘可不會瞧上你。”侯輕風道:“彆這樣啊姑娘,有話好好說嘛。”說著侯輕風的手就不老實的碰向了沈素心的肩,多年習武的沈素心最是敏感,她沒多想什麼,一把拉過侯輕風的手,狠狠的扭了一下,又將侯輕風整個掀倒在地,“你再碰我試試?”侯輕風摔了個屁股蹲,他痛吟了一聲,沈素心拍了拍手掌,呿了一口,“浪蕩公子,最惡心了。”沈素心頭也不回的就走去看玉玦了,被摔疼的侯輕風因方才沈素心這一下,卻是站不起來了,可他卻笑道:“有趣的女人,我一定要拿下她!”沒多久玉玦便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跟著侯輕風去了,臨去前,沈素心還塞給她一塊玉佩,“玉玦妹妹,若你想我了,就把這塊玉佩寄過來,我一定會去京都找你的。”玉玦緊握著沈素心的手,道:“好!我在京都等你!”與沈素心依依不舍的告彆了,玉玦便與侯輕風策馬走了。路跑了沒多久,途徑春風樓時,玉玦停了下來,她翻身下馬,對著侯輕風道:“我有事要去一下,你等我下。”侯輕風應聲在原地等候著,玉玦緩步走向春風樓的正門,她在外輕叩著門,敲了好幾下也未得到回應。站在春風樓的大門口,她喃喃道;“成大哥,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給你們春風樓惹了很多麻煩,實在是我罪過,我很抱歉,我知道我彌補不了什麼,這些是我從京都帶來的梨樹種子,種在春風樓的後院正好,也省的你們顧及彆地的乾旱而沒有梨花製梨花釀了。”“還有”“再也不見……”玉玦說罷,便將包裹嚴實的荷包擱在地上,隨後起身跟著侯輕風走了。待她身影漸漸消弭,從春風樓走出一人,正是成壁,他麵色蒼白,拾起地上的荷包,瞥了一眼,呢喃,“再也不見,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結局。”不消一刻,他便轉身闔上大門。此一彆,或許二人再無相見時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