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壁在玉玦這幾日的悉心照料下,再加上每日裡喝著的補藥與滋補品,身子也再健健康複不日就能完全恢複了。這日玉玦端著早膳給成壁的時候,又瞧見了成壁枕下的紅帕,玉玦忽然想起那日在成壁屋裡瞧見的這塊紅帕,抑製不住心裡的疑問,她問道:“成大哥,那天我送藥給你,發現你枕下有塊紅帕,那是做什麼的啊?”成壁執勺的手一頓,他訕訕一笑,“沒什麼,是我娘從前留給我的,是要給我未來夫人的。”“哦……原是這樣啊”原是她誤會了,那繡工還有那花紋,實在是相像了,像極了她出嫁那天蓋的紅帕,不過物有相似,是她多想了。待成壁用完早膳,玉玦收拾了東西便下樓了。屋內隻留下了成壁一人,他緩緩閉眸準備休息。“已經兩月了,你還想留哪個丫頭留到什麼時候?”成安驟然出現在成壁房裡,厲聲質問著成壁。成壁頃刻睜眸,冷冷道:“舅舅,怎麼這幾日不假扮說書人,來我們春風樓鬨事了?”成安不答,還是厲聲道:“我問你關於那丫頭的事!”成壁道:“再等些時候吧。”成安冷哼,“她把你害成這副樣子,你還要留著她?我之前就告誡過你了,是你不聽,看樣子,我是要做些手段了。”成壁一驚,忙道:“舅舅!我不許你……”成壁的話還沒有說完,成安就已經跑沒影了,成壁心急如焚,不顧自己壞了的身子,走出屋子想要追成安,奈何他身子太虛,沒走幾步就癱軟在地上,他掙紮著起身,自知無力回天,便也不再強求,他坐回床沿,苦澀一笑。玉玦忙完一切回房準備小憩一會,這會兒窗欞處突然出現一隻白鴿,玉玦見到熟悉的紋路,險些驚叫出聲,她躡手躡腳的從鴿子身上取下信,大致閱覽了一遍,玉玦心頭一悸。她兄長回來了,如今全家都在擔心她,且江家一直咄咄逼人催促孟府交出她來,她若再不回去,才真的是出大事了。這夜並不寧靜,成壁與玉玦,各懷心思都無法安心入眠,或許不日就是離彆了。沒幾日的光景,就在玉玦以為不會再被找到的時候,一個隊伍又靠近了,還是熟悉的官兵不過這一次,玉玦沒那麼好運了,那官兵眼明的瞧見了她,一把拉住她,“又是你?這次怎麼變得不大一樣了?”玉玦粲然一笑,道:“官爺,上次不都查過了麼?我都不是那孟小姐,怎麼今日又來了?”在玉玦手足無措之際,掌櫃驀然出現,“官爺,上次都查過了,何必再廢心力呢,再說了物有相似,更彆提人了。”這麼多日的相處,玉玦這活潑愛動的性子倒讓掌櫃的順眼不少,方才那場景想幫襯著點,可惜人官兵不聽掌櫃的所言。“是不是的,還等我們驗看了再說。”說著,官兵上前就要拉過玉玦對峙。玉玦躲在掌櫃後,害怕的哆哆嗦嗦,千鈞一發之際,成壁一把拉住玉玦,好言對著官兵道:“這丫頭卻是隻是長得像孟小姐,不過她是從徐州來的,與京都沒有任何關係,還請官爺明察。”官兵狐疑的又打量了一眼玉玦,又仔細審視了一番成壁,才半信半疑的帶著人馬走了。懸著的大石總算落地,玉玦鬆了口氣,不過成壁之後目光,嚇得她一顫。“解釋吧。”成壁端坐在一側,輕抿了口茶。玉玦在一側捏著衣角,良久才出聲道:“對不起成大哥,我先前一直誆你來著,大家夥傳的孟千金,就是我……”成壁微微頷首,“這我知道,隻是你為何非躲不可?”玉玦焦灼的揉著衣角,一雙眼轉個不停,“我,隻是不想嫁罷了,沒想到會惹那麼大麻煩。”掌櫃也在一旁指責,“你這丫頭,方才那麼急的情景,若不是大東家幫忙,你早就被拉去了。”玉玦低頭不語,成壁與掌櫃也不再多說,由著玉玦去了。因為官兵三番兩次的闖入春風樓,惹得客人人心惶惶,已有許久沒人來春風樓了,掌櫃的明麵上是沒什麼責怪的意思,不過玉玦瞧得出,這事都是由她引起的。是夜,玉玦趴在春風樓的梨樹下的石桌上,擺弄著自己留著疤痕的手指,抬頭再望著月色,呢喃道:“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既知自己做得不對,為何不當機立斷,去解決這事呢?或許這樣,對你對彆人更好。”玉玦驚異的側目望去,隻見一襲白衣的成壁,揚著一抹笑,站在石桌前。成壁踱步上前,撩袍坐於石凳上,“你身為孟府大小姐,輕重緩急我想你也明白吧。”玉玦清眸一轉,婉聲言,“我知道了成大哥,不過成大哥,我這欠春風樓的錢怎麼……”成壁淡笑,“你不必費心,咱們這不是還有一個梨樹麼,這梨樹三月末開的話,我早已讓掌櫃積攢下來,夠做幾壇梨花釀了。”成壁沒有細說,其實也怪,他們春風樓這梨樹常年都不怎麼開花,直到玉玦來後,梨樹才悄無聲息的花團錦簇開的豔麗。他們將新嫩的梨花摘下試做過一壇梨花釀,卻是比以往的更入口些。玉玦沉吟,隨即道:“我實在是愧疚,這春風樓那麼多梨花釀,全被我一人獨吞,害得你們生意不大景氣,委實是我罪過。”成壁道:“何必庸人自擾,你來春風樓的日子也不短了,你實話說這上上下下所有人可曾埋怨你過?”玉玦搖首,她心下暗暗揣度了一番,隨後道:“成大哥,我有個想法,或許能解春風樓的困境。”成壁驟然一怔,道:“什麼法子?”玉玦淡淡道:“我可以彈琵琶,這春風樓不是原是文人騷客附庸風雅的地方麼,”玉玦不敢自詡她自己的琴技過人,幼年時她母親曾逼著她練琵琶,說是女兒家的要學些清雅的樂器才好,而她一練就是十餘年,如今許久不練,有些生疏,還不知能不能達到心裡的期許。成壁淡笑道:“如此甚好,我會為你準備好一切的。”玉玦訕訕一笑,兩人一時無話。翌日清晨,成壁允諾給她準備的琵琶早已備好,玉玦見到那琵琶不覺一驚,“成大哥,這可是上好的紫檀象牙琵琶,你舍得讓我用?”成壁淡淡道:“旁人送的,一直擱置著,你試試。”玉玦應聲坐在凳上,青蔥玉指熟練的在琵琶弦上撥動,不消一刻清麗婉轉的琵琶聲絲絲入耳。春風樓眾人聽得如癡如醉,掌櫃不由對著成壁道:“沒想到這丫頭還會彈琵琶,還有模有樣的,若不是相處那麼久,熟知這丫頭的心性,我還真要以為,是哪來的大家閨秀來咱們店裡了。”成壁扯唇一笑,“是啊,她實在是奇特……”玉玦閉眸仿若與琵琶融為一體,悅耳的聲響不斷,纖纖玉指不曾停歇,在琵琶弦上劃弄著,一曲畢,餘音繞梁。眾人還未回過神來,玉玦紅著臉輕咳了一聲,“那個,我彈得如何?”“妙,太妙了,丫頭,沒想到你琵琶彈得那麼好,從前是我這個老頭子小瞧你了。”掌櫃連聲誇讚著玉玦,這讓玉玦更加羞怯了。成壁不若掌櫃,隻是道:“玉玦,今後就勞煩你了。”玉玦微微頷首捧著那貴重的琵琶,淡淡道:“我一定會做好的。”忍著不安,玉玦膽大的用著成壁與她的琵琶,在春風樓的大堂裡彈奏著琵琶,妙音乍現引來無數客人。春風樓的生意也因著玉玦的琵琶妙音變得更好,掌櫃也總算喜笑顏開,不過大喜之後,就是大悲,玉玦因著彈奏琵琶,還惹了不小的麻煩。“喂喂,你看坐在那彈琵琶的姑娘。”一個粗狂的男聲輕聲說著。男子身側的另一個人瞧了說道:“這是春風樓新請的琴妓吧,姿色倒不錯,長相感覺有些眼熟,好像從哪見過。”“我瞧瞧,我說怎麼眼熟呢,從前見過啊,她居然是個美嬌娘啊?”那幾人不是旁人,正是曾搶了玉玦銀兩的混混,他們又不知死活的來到了春風樓,不過這次,他們看中了玉玦。“嘖嘖,真是可惜了,在這麼一個酒樓裡彈琵琶,若能陪咱們哥幾個爽爽就好了。”“真是想到一塊去了,走著,咱們去調戲調戲?”幾人的話不偏不倚被正在彈琵琶的玉玦聽見,淡瞥了那幾人,玉玦複又重新撫弦,分神時,幾人已經靠近她身側。玉玦蹙眉,停下手中動作,“幾位爺怎麼了?是奴家彈得不好麼?”其中一人道:“小美人,隨爺我回去吧,爺會好好待你的。”說著那人就伸出他那粗手襲上玉玦那白皙的臉,玉玦忙不迭起身,緊抱著懷裡的琵琶,“請這位爺自重,奴家可不是青樓裡的妓子……”“在這撫琴奏樂,且你又賣身在此,不是妓子就是婊子了,不過不管是妓子還是婊子,能讓爺樂的,總歸是女的,哈哈哈。”男子的話入耳,玉玦隻覺得惡心,左臂緊抱著琵琶,玉玦揚手就用右手給了那男子一巴,毫不留情麵,“請讓道!”男子有些怒了,一把抓住玉玦的皓腕,玉玦用力掙紮,卻因力量懸殊掙紮不脫,見掙紮無力,玉玦一惱,抬腳就踢向那男子的命根子,男子吃痛,緊捂著自己的命根子,還不時喊著,“你個婊子,居然敢踢本大爺?”另一男子見狀上前壓製住玉玦,扣住其雙腕,琵琶從她懷中滑落,頃刻就碎了一塊。玉玦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盯著地上的琵琶,回過神來時才用力掙紮。不知何故,玉玦掙紮了一會後,鉗製住她的男子驟然鬆了手,又將其用力一推,玉玦失了重心向前跌了幾步不,便直直的摔在一側桌上,桌上的酒壇落地,砸在了玉玦的頭上,碎片也深深的紮在她手心。額間,手心皆流出了許多血水,玉玦倒吸了口涼氣,將柔荑輕輕抬起,細白的玉手上出現了許多血痕,還有酒壇碎渣嵌在肉裡,玉玦又撫了撫額間的傷口,疼的緊。玉指還帶出不少鮮血。又一陣雜亂的聲響過後,玉玦抬首,卻見一襲青衣的成壁眼神急切的向她走來,站在她身前,衝她淡然一笑,伸手將她扶起,“走吧,我帶你去上藥。”怔愣間玉玦已被成壁牽著走了,回神在望去,大堂裡不知何時出現幾個捕快,正抓著那幾個不知好歹的混混。再想窺時,玉玦已被成壁拉進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