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玦迷茫的跟著成壁,在成壁的帶領下給帶到了客房,又被趺坐在桌旁,成壁輕抬起玉玦的柔荑,玉玦這才反應過來,頃刻就臉紅了,瑟縮著想要收回手,卻被成壁拉的更緊,“莫動,若在傷了手,就不好了。”成壁伸展開玉玦的手,展露出那殷紅的傷口,之後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一塊潤濕的白帕,擦拭著玉玦手上的血汙。在觸及那嵌入肉裡的碎片時,玉玦痛的一顫,不由呻吟了一聲,成壁眸色一沉,隻一晃,又恢複了眸色,“我替你拔掉這些碎片,會有些疼,你且忍著。”待玉玦頷首,成壁方才開始動手拔去玉玦掌心的碎片,尚未動作時,玉玦就已經開始閉眸咬唇。忽的一個身影襲上,又一個溫潤的東西覆在她唇上,她一瞬失了神,想睜開眼時,頭頂出現了一方巾帕,遮了她的眼。玉玦眨了眨眼伸手拿開那巾帕,抬手時隻見自己的手已被包紮的嚴嚴實實,成壁溫柔的捏了捏她的柔荑,“好了,這幾日手就不要碰水了。”玉玦呆愣的看著成壁的動作,看他又傾身上前,玉玦本能的向後一退,險些從凳上掉落下來,幸得成壁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才未摔下去。穩穩的坐直了身子,成壁的大掌襲上她的額頭,觸及那塊凸起的傷口時,成壁手微微一頓,“你額上的傷,需要清洗一下,我還是去找個姑娘來幫你吧。”成壁匆匆離去,令玉玦有些疑惑,她瞥了眼受傷已經包紮好還殘留著血漬的柔荑,滕然有些落寞。休養了幾日玉玦手上的傷,以及那額間的傷好的差不多了,玉玦也重新開始在春風樓內堂彈奏琵琶給客人聽,之前那紫檀象牙琵琶被摔毀後,掌櫃重新置辦了一個琵琶給玉玦。掌櫃也無意中透露給玉玦,說那日是成壁拚了性命才救出玉玦的,但玉玦那時隻顧著自己的傷勢了,也沒瞧見那場麵,據掌櫃的說他還是頭一次見成壁那麼激動,那日到底是個什麼情形,玉玦不明,不過她卻為此兀自下了一個決心。這日玉玦一襲素衣坐在大堂彈奏著琵琶,奏的曲子,是較為悲涼的離彆曲,這還是玉玦初次彈奏如此哀傷的曲子,奏畢一曲,玉玦懷抱著先前破敗的琵琶走至成壁屋外,叩了三叩門,“成大哥,我能進來麼?”屋內傳來細微的咳嗽聲,半晌,屋內的成壁才道:“進來吧。”玉玦推門而入,屋內那濃鬱的藥味令她一頓,成壁一臉蒼白的躺在床榻上,玉玦蹙眉問道:“成大哥,你又病了?”成壁咳了幾聲,才言,“小病,沒什麼大礙,倒是你,怎麼突然來了?”玉玦輕闔上門,諾諾道:“成大哥,這琴我補了好久,就是補不好,這麼珍貴的琴被我弄壞了,當真可惜。”玉玦語氣沙啞的說著,放下懷裡的琵琶,擱在桌案上,她又道:“我仔細想過了,我待在這終究不是個事,我前幾日已書信給家裡,我想著明日他們就會來接我了,欠你們的錢,我會讓家人準備好的。”成壁喉頭一緊,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他想挽留卻發現很可笑,他沒有任何資格挽留她,氣氛凝固了很久,良久,成壁才道:“如此甚好,我會讓掌櫃把賣身契準備好的,你拿了,就走吧。”玉玦身子一凜,轉身獨自離去,她不知,在她關門離去後那一刻,成壁生生嘔出一口血來。微雨迷蒙,暗藏在成壁心裡的浪潮再難平靜。京都這頭,收到玉玦書信的侯輕風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孟府,將信交給了孟然,“孟伯父,玉玦就在那寧州的春風樓裡了。”孟然掃了一眼信的內容,當下一掃之前一貫陰霾,道:“趕緊備馬車,去寧州找人!”一聲令下,孟然徑自帶著一行人馬前往寧州,一刻不敢停歇的趕至寧州。大約三四天的路程,孟然趕到縣府衙門找到寧州知府,將玉玦的事情說了大概,再由寧州知府帶領下,孟然來到了春風樓,剛踏入大堂,一眼就瞧見了正在大堂坐著彈琵琶的玉玦。孟然氣不打一處來,像提小狗崽一樣,衝上前就拽著玉玦的衣袂,孟然眼裡滿是慍怒,“你這死丫頭!竟然躲在這?”玉玦懷抱著琵琶訕訕一笑,“爹,你不是找到我了嗎,我跟你回去不就好了麼。”孟然鬆開手,難掩怒意,他道:“回去好好收拾你!”孟然對著寧州知府道:“多謝您了。”寧州知府躬身道:“不必多謝孟大人,找到孟小姐就好。”送彆了寧州知府,孟然找到了成壁,成壁尚在病中,臉色略有些蒼白,孟然將銀票遞給他,“犬女在這叨擾那麼久,給你們這帶了不少麻煩,還請大東家莫要責怪,這銀票是犬女在這欠的所有賬,您瞧瞧。”成壁沒有伸手拿,而是道:“不必了,我們春風樓也不缺這些銀兩,反倒是那孟小姐,前幾日有幾個混混來鬨事,傷了手,如今雖大好,可還是需要細養著的,還請孟大人好好看著。”孟然應聲,“多謝您這麼多日來對我家玉玦的關切,真是叨擾了。”成壁淡笑,“孟大人說笑了。”孟然見成壁不願收那銀票,轉身交給了在櫃台的掌櫃,“你們大東家不願收,我想你應該是個知趣的。”掌櫃瞧了眼孟然,暗自收下了那銀票,“孟大人好走,一切我都明白。”孟然輕點頭不再言語,帶著幾個隨從在大堂裡等著玉玦。此時玉玦正在客房收拾著自己的衣物,這當下,沈素心忽然闖入她的房裡,令她一驚。沈素心消息知道的快,聽聞玉玦馬上就要回京都,並曉得她是孟家小姐後,不止震驚,更多的是慍怒,她趕忙來到春風樓,見一臉陰沉的玉玦,她道:“你這就要走了?”玉玦頷首,“是啊,我爹來帶我了,我自然要走。”“可你……”沈素心一頓,愣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你若來京都,咱們一定要好好喝一回,不醉不歸!”玉玦強撐著笑意,對著沈素心道。沈素心頗為不舍,她緊握著玉玦的手道:“我一定去京都找你!咱們一定要再拚個高下!”“一言為定!”與沈素心這般告彆,玉玦倒也沒什麼其他心事了。再與春風樓的幾人話彆幾句,玉玦就要跟著孟然回京都了。待玉玦收拾好行囊,一行人就要上路趕回京都了,臨彆前,玉玦笑著對成壁道:“成大哥,以後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你要等著我啊!”“好。”成璧笑著道,雖隻是淡淡一個字但還是讓玉玦心下有些波瀾。玉玦登上馬車,隨著孟然回家了,成壁站在樓上,遙望著馬車漸行漸遠,一副癡呆的模樣。掌櫃在他身側道:“喜歡,就去搶過來啊。”成壁苦澀一笑,“罷了……”順利回到京都的玉玦,少不得被責罵一頓,回府當日,玉玦就被孟然罰跪在內堂,孟然惡狠狠的說道:“你這死丫頭,不知好歹,都把你送進江家大門了,你居然還敢逃婚?你在家裡逃走也就罷了,你現在惹得可是江員外一家,你吃罪的起嗎你?”玉玦跪在地上低著腦袋,縮成一團,一語不發,柳嫣然攔著孟然勸道:“好了,玉兒才回來,你就這麼罵她,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吧。”孟知禮也勸道:“是啊爹,有什麼事還是等玉玦休息了再說,”玉玦暫且被放回閨房,容後處置,許久不見玉玦的玲瓏見到玉玦,泣不成聲,當下啜泣著喊道:“小姐,你總算回來了。”玉玦心下一驚,道:“玲瓏,你這些日子還好吧。”玲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小姐,你不在,我可慘了……”嚶嚶啜泣一番,玲瓏才把玉玦不在時候的境況給一一說了,玲瓏因為是她的貼身婢女,少不得被追問,玲瓏於玉玦逃婚的事是一概不知的,因而算是為玉玦背了黑鍋,那段時間玲瓏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明明什麼事也不知的她,硬是被看押的最緊。知道玲瓏這段時間的苦楚後,玉玦愈發自責了,她輕摟著玲瓏,滿懷歉意的說道:“對不起,若不是我任性,你不會受那麼多苦的。”玲瓏擦了擦眼下的淚,她道:“小姐,我沒受什麼苦,隻是你下次再做什麼決定,一定要告訴我,玲瓏跟著您那麼多年了,您萬不能扔下我!”玉玦忙不迭的頷首,“知道了!一定不會扔下你的!”主仆兩人就在屋子裡一道痛苦著,那場麵極令人唏噓。春風樓,至晚,夜霧籠罩整個夜都顯得格外陰沉。成壁獨坐在梨樹下,借著燭火的光亮,悶悶的喝著自己煮的茶,掌櫃見他憋悶,便上前坐下,“怎麼一個人在這喝茶?”成壁不語,隻靜靜的為掌櫃斟了杯茶,掌櫃也不追問,執茶盞喝了口成壁煮的茶,剛入口他便立即吐了出來,即便如此那苦澀的味還縈繞在舌頭,久久不散,掌櫃忙道:“你怎麼回事?從前你煮的茶味道清香甘甜,如今這全是苦味。”“難道你還惦記著那孟小姐?她都已經走了,有什麼好記掛的?”掌櫃看穿了成壁的心思,將手中的茶盞擱下,掌櫃的指輕敲著石案,“聽我一句吧,那孟小姐不是你可以隨便染指的,且不說她回去的結果會是如何,單單是她爹,我猜他就不會允她嫁給你。”成壁道:“我又何嘗不知,我能做的隻是看著她穿上嫁衣,嫁與彆人,我與她而言,終究隻是個過客,再無彆的關係。”說罷成壁悠悠起身,轉道回了房,獨留在梨樹下的掌櫃輕聲呢喃道:“老爺,你也聽到了吧。”成安驀然出現在梨樹下,輕點頭,望著成壁那羸弱的身形,淡淡道:“他明白就好,我絕不會讓他再與京都的人,有任何瓜葛。我不會讓他走他娘的老路的。”